第五十三章
    東海在送院的第二天已經醒了，當他知道自己的情況，他立馬很想撕開右眼的紗布，扯開喉嚨處的喉管，他不要躺在醫院，他要把病房裏麵全部東西都要砸爛！！
    好幾次都遇到東海過激的行為，晟敏他們唯有讓護士給注射鎮靜劑。
    由於神童有公司的業務需要忙，鍾雲也需要兼顧工作和厲旭，所以照看東海的任務，很多時候都落在晟敏身上。有時候，圭賢也會過來幫忙。這個晚上又是晟敏了。把稀飯順著喉管，喂了東海吃了幾口，東海就不想再吃了，任晟敏如何勸說，東海就別開臉。晟敏也沒有辦法，把保溫瓶蓋上，到外麵倒盆水，準備幫東海擦臉。
    晟敏在擰幹毛巾，小心避開紗布的位置，仔細擦拭著東海的臉。忽然，一道熱流流淌了出來，被毛巾吸幹了……
    “東海……”
    “晟…敏前輩……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由於東海的舌頭還沒康複，很難說到完整的句子。
    “你的舌頭還沒康複，不要說話了！”
    “沒…有了……眼睛…沒有了…嘴巴沒…有了…工作沒有…了，連女…朋友…也沒……”東海說得很慢很吃力。
    “怎麼沒有呢？你還有我們，還有我們，聽到沒有？？？我告訴你啊，李東海，別再自己自暴自棄，別再跟我說這些氣餒的話，你要給我振作起來，你聽到沒有！！！”
    “………………”東海沒再說話了，隻是眼睜睜看著天花板，任淚水，流淌在左邊的臉頰上……
    看到流淚的東海，晟敏也鼻頭一酸，想忍也忍不住了，借著換水的名義，走出了病房。人家都說兩行熱淚，但東海隻剩下一個眼球了……是誰那麼殘忍，這樣傷害東海？前幾天，東海托他們通知他新交往沒多久的女朋友過來，想看看她的。怎知道那個女的一看到東海，就著實嚇了一大跳。在了解了東海情況之後，還借故先行離去。後來再打她電話，已經變成空號了。在承受著身體上嚴重的創傷之後，女朋友的拋棄也給東海心理上沉重的打擊。那女的隻貪圖東海的優越前途，當一個帥氣有為青年，淪落成如此不堪入目的樣子，她馬上離他而去。
    所以當東海訴說著他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晟敏真的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晟敏自己也知道，沒有了一顆眼球，對於畫畫來說，的確有著影響。即使神童不介意，但很多工序也幫不上忙；加上語言方麵……李東海這個本來就很優秀的人，怎麼可能承受得起如此大的打擊？身體上的傷口應該很快可以愈合了，但是，他的心理創傷，又要經多久才可以康複呢？
    事發之後，警察人員也跟他們錄了口供，可是，警察人員也告知，他們暫時沒有找到此案的目擊證人，作案現場也沒有找到作案工具，似乎被凶徒帶走了。而他們翻看了餐廳的錄影帶，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一切都變得那麼撲朔迷離，究竟是誰要加害於東海呢？東海根本沒有仇家，為何要下如此重的毒手呢？警察已經立案了，並答複會繼續跟進，有消息馬上通知他們。
    獨自站在醫院走廊的晟敏，每每想到不能將凶徒繩之於法，心中那把怒火就擁上腦海，雙拳狠狠地捶打在走廊的牆上。但似乎怎麼用力捶，那股怒火還不能消去，心還是很痛很痛……
    “李晟敏，你怎麼出來了？”忽然，旁邊響起了鍾雲的聲音。
    “哦……你們怎麼來了？”稍微低頭，希望可以不著痕跡地擦一擦那眼角的淚痕。
    “厲旭說要來看看東海……他怎麼了？”
    “還是老樣子，剛剛又在胡言亂語了……”
    “我想進去看他……”厲旭在旁，輕輕地問到。
    “嗯，進去吧。我去把這水換一下。”晟敏捧起地下的麵盆，向洗手間走去。
    鍾雲和厲旭走進東海的病房，雖然是大熱天，但總覺得氣溫很低。旁邊的病人都睡了，這樣的寧靜卻給人很討厭的感覺。厲旭走向前，看到東海眼睜睜地、定定地看著天花板，眼角是沒有幹掉的淚痕。右眼和臉上的紗布已經沒再滲血了，喉管隨著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著。厲旭站在床邊，牽起東海的手，雙手握緊。
    “東海，我來看你……你感覺好點了嗎？”
    “厲旭啊，東海舌頭的問題，不能說太多，會影響他康複的。”鍾雲在厲旭耳邊輕聲提醒著。
    “東海……那你現在好好休息吧，公司的事情不用擔心，學校的事情也不用擔心……你要好好休息啊！！！”厲旭說完，手勁加重，緊緊地握住了東海的手。
    感受到厲旭的鼓勵，東海把視線移到厲旭身上，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還輕輕揚起嘴角，示意多謝關心。
    “我們先走了，你多保重！公司那邊有神童和我看著，你趕快好起來，我們都等著你回來！”鍾雲也給予鼓勵，微笑看著東海。
    自從東海出事之後，厲旭很多時候都是發呆狀態。鍾雲為了好好照顧厲旭，防止之前事情再發生，每時每刻都提高警覺，搞到自己有點精神疲倦。探望了東海之後，回到家裏，厲旭繼續坐著床上發呆，鍾雲洗澡出來，都會馬上坐到床上，陪著厲旭。這一晚也不例外。即使大家都沉默不語，但相互挨著、擁著，也已經足夠了。
    “鍾雲，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厲旭忽然這麼說著。
    “啊？怎麼說這些？”
    “你所做的一切一切，我都知道，都看到。”
    “嗬嗬……其實也沒什麼……”在鍾雲心裏，是真的沒什麼，關心心愛的人，是理所當然的，隻是最近多花了點精神。
    “鍾雲……”厲旭坐好，正對著鍾雲：“我想跟你一起……今晚……”
    “啊？”對於厲旭忽然提出的要求，鍾雲有點意想不到。
    “我想你……”厲旭沒等鍾雲反應，傾身上前，吻住了鍾雲。
    鍾雲也沒有抗拒，回抱著厲旭，回應著厲旭的吻。這一晚，他們做了……
    似乎一切都回歸到平靜，愁雲慘霧也得到稍微消散。東海已經出院了，回到學校宿舍住，繼續由晟敏、圭賢輪流照顧。神童的公司運作繼續，隻是少了東海之後，晟敏讓圭賢過去幫忙了。可是圭賢的畫風跟東海有差別，不夠細膩，略欠生動，所以之前接下來的大項目YOU，不能由圭賢續畫。一天，神童去學校探望東海，路過美術係的宣傳欄，看到一幅很不錯的作品。經晟敏介紹，那是圭賢班的一位女生的作品，她叫蘇苑，擅長話連環畫。神童很欣賞她的畫作，覺得和東海的很相似，於是請晟敏穿針引線，看看她有沒意願到自己公司任職。
    蘇苑和圭賢都是大四的準畢業生了，對於有公司提出聘請自己，當然非常樂意，薪水什麼都不計較，隻要可以一展所長。蘇苑很快就上任了。由於都是專業人才，蘇苑很快掌握了公司的要求，第一批成品也順利得到YOU的認可。沒有東海的日子，他的工作由蘇苑接手了，圭賢也成功開拓了另外一個風格，專供小孩子市場。鍾雲照常負責後勤工作。
    蘇苑個子嬌小，麵容嬌好，留著卷燙的褐紅色長發，由於性格活潑，待人處事很有禮貌，很主動，深得大家喜愛。而且她跟圭賢的朋友盈是老鄉，高中同學，所以在公司，很快得到大家的認可。蘇苑工作也很勤奮，畢竟她知道自己是後備的，為了可以讓老板看到自己的付出，她每天都很早到公司，除了查看每天的訂單，還負責上公司的清潔工作。本來這些工作都是由鍾雲負責的，現在被蘇苑搶去了，鍾雲也隻好隨她。
    有次，鍾雲在聊天中得知，蘇苑和盈合租了開發區那邊的房子，由於那時候盈被聘到那邊一家服裝廠做助理財務，正好也請設計師，想讓蘇苑一起過去的，房子也租好的，才收到神童公司的邀請。相比之下，當然神童公司有優勢，所以盡管房子在老遠的開發區，蘇苑也寧願早點出門，搭乘頭班車出來上班。也由於時間太早，蘇苑都是空著肚子出門，到了公司，忙於工作，有時候就忘記買早餐。有時候是圭賢幫忙帶過來，如果圭賢中午才來的，就隻能兩餐並成一餐了。於是，秉著幫忙同事的原則，鍾雲答應幫忙她每天給她帶早餐，反正也隻是方便。
    其實鍾雲隻是幫助同事的好心，根本沒有什麼意思，卻有次被神童無意取笑：“蘇苑啊，鍾雲這樣的好男人，世間罕有啊！！！絕種了啦！！！”
    神童的無意取笑，鍾雲也沒有反駁，使得蘇苑心裏暗生情緒，是對鍾雲。
    漸漸地，蘇苑多了對鍾雲觀察，發現他很少短信，也很少聊私人電話，有時候跟神童、圭賢聊天，也沒有聽說鍾雲有女朋友，於是，蘇苑想著，鍾雲答應幫自己帶早餐，其實應該是關心自己來著；鍾雲也挺喜歡跟自己聊天的，那自己應該有機會的，就找了個告白的機會。
    這天，蘇苑還是很早到了公司，拿出鏡子整理自己的妝容，確認自己今天狀態不錯。不一會，鍾雲也回來了，打招呼之後，鍾雲拿起庫存單，給神童打了電話。站在陽台，被清晨的太陽光照耀著的鍾雲的側臉，真叫人心動，這是蘇苑心裏的話。
    待鍾雲掛了電話之後，蘇苑迫不及待地走向前，打算開始她準備好了的告白。
    “鍾雲哥，剛剛的電話是……”
    “哦，神童說有一張單子需要給他確認一下庫存，他正在工廠那邊，想看看現在的量夠不夠superbeauty下一次的出貨要求。”
    “哦，這樣啊。”雖然已經在心裏練習了很多遍，但告白還是讓蘇苑很緊張。
    鍾雲打算再撥另外一通電話的，卻被蘇苑打斷了……
    “鍾雲哥啊，我有事想跟你說的。”
    “哦？什麼事？早餐嗎？待會……”鍾雲是想說，早餐待會就會有人拿上來。
    “不，不是的！”蘇苑連忙否認。
    “那是什麼事嗎？”
    “呃……就是……”蘇苑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鍾雲哥你沒有女朋友吧？我想當你的女朋友，請鍾雲哥給我一個機會！”
    “啊？？？”蘇苑突如其來的告白，嚇了鍾雲一大跳。
    “就是……呃……其實呢，我在這裏工作了一段時間，覺得跟鍾雲哥你很合得來，鍾雲哥你也很照顧我……我挺喜歡你的……所以……我想……”
    “你不會有機會的！”此時，厲旭從大門走了進來，冷冷地回答了蘇苑。
    “為什麼？老板和圭賢都說鍾雲哥沒有女朋友的啊，我為什麼沒有機會？”
    “我說了你不會有機會的，而且他也不會有女朋友的，你懂嗎？”厲旭繼續冷冷地說著。
    “我不懂！你是誰啊？你憑什麼代替鍾雲哥回答？”蘇苑對麵前戳戳逼人的厲旭很不滿。
    “我是誰？你問問他，我是誰。”說完，把手中的早餐丟給了鍾雲。
    “呃……蘇苑啊，這是你的早餐。你慢慢吃吧！”鍾雲想跟厲旭離開辦公室，卻不料被蘇苑抓住不放。
    “鍾雲哥，你還沒有給我答案啊！”
    “我的答案就是他的答案，如果你還不放手的，不要怪我不客氣！”厲旭抓住蘇苑拉著鍾雲手臂的手腕，兩眼發出冷冷的怒火。
    “你……”
    “哎哎哎……你們在幹嘛？？？”這時出現的圭賢，看到三個人圍在一起，搞不清楚狀況，就走了過去看，結果看到蘇苑抓著鍾雲，厲旭抓住蘇苑，而且厲旭和蘇苑兩個是在對視著。
    “圭賢，他是誰？”
    “呃，蘇苑啊，你先放開，有話好好談！”圭賢的出現緩和了此時的局麵。
    “圭賢啊，我們下去走走，待會再上來吧。”鍾雲摟著厲旭，走出了辦公室，沒有理會身後一臉不可思議的蘇苑。
    “他們是……”蘇苑指著鍾雲和厲旭的背影，驚訝地瞪大雙眼。
    “嗯！”圭賢點了點頭。
    “同性戀，Gay？？？”蘇苑再次強調。
    “也沒什麼吧？你不必大驚小怪啊。”
    “那我當時問你，你怎麼不說？”
    “你是問我鍾雲哥有沒有女朋友，那他是沒有啊！我沒有說謊！”圭賢自覺無辜。
    “哼，我不會放棄的，我就不相信我鬥不過那個可惡的惡心男人！”
    “厲旭前輩哪有惡心？你這麼說他，不也在說鍾雲哥嗎？鍾雲哥也是同性戀啊！”
    “他一定有苦衷的，我不會放棄的。我可以改變他的！”
    蘇苑沒有再理會圭賢，拿起剛剛厲旭買上了的早餐，狠狠地扔到垃圾桶裏，再狠狠地說了句：“是叫厲旭是吧？哼，你買的東西我是不會吃的，鍾雲哥會是我的，你等著瞧！！！”
    站一邊的圭賢看著她，無奈、也沒辦法勸她，因為幾年同窗了，也知道蘇苑就是認定了的目標就會奮力向前去爭取的人，學習上是如此，沒想到感情上也是。可是……鍾雲哥和厲旭前輩的感情，不是誰可以插入就插入得到的。蘇苑啊，該怎麼跟你說，你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