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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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僅餘的殘陽在西邊烙印著火燒雲,而這林海內由於密林遍布,卻是完全昏暗了下來。
邪魅女子望著十丈外那一抹潔白的人兒,咯咯笑了起來:“這位姐姐,這二人乃是我的獵物,還望不要插手。”
“哦?”秦煙瑤看了看一旁人事不省的成文和怔怔出神的小雪,歎了口氣,蹙眉道:“此二人我不會插手,但你傷我師弟,這又如何清算?”
“姐姐說笑了,適才我無意冒犯,但他卻趁我不備偷襲於我,想救下這二人,我才不得以出手傷了他,不是之處,還望姐姐海涵!”
言罷,向著秦煙瑤欠了欠身,巧笑嫣然地望著她。
“妖物!滿口胡言!秦師姐,你不要相信她!”卻是王姓師妹攙扶著周恒,那周恒嘴角鮮血昭然,受傷非輕。
“師弟,你且退下,是非曲直,我自有分寸,”秦煙瑤麵色清冷,緩緩走上前去,星星點點的熒光環繞右手指尖。
周恒望了望秦煙瑤,知道此時自己與師妹二人卻是幫不上忙,便退了下去。
邪魅女子看著秦師姐手中泛起的熒光,輕蹙眉頭,咬著下唇道:“姐姐是不善罷幹休了?”言罷垂下臻首,輕歎一聲。
“既然如此,那便----”邪魅女子猛一抬頭,身後的尾巴驀然伸長,向著秦煙瑤身上纏去。
“雕蟲小技!”秦煙瑤一聲冷哼,右手抬起,迎著三條尾巴攻來的方向,輕點三指,但見熒光倏然透指而出,擊在三尾之上。
“區區貓女,也敢如此造次,”秦煙瑤腳不沾地,欺身上前,飄起的衣袂烈烈作響,那貓女見纏鬥不成,三條尾巴卻被那熒光洞穿而過,悶哼了一聲,倒退而去。
秦煙瑤雙眼深邃寧靜,雙手掐訣,連環變換,但見五指泛出五彩斑斕的流光,在虛空中烙印下層層幻影,左手於胸前作拈花狀,右手驀然抬起,對著那慌亂退逸的貓女狠狠一點。
貓女負傷在身,本待潛入林中,隱蔽行蹤後再作計較,當看到秦煙瑤那一指流光點來,瞳孔一陣劇烈收縮,一股巨大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不好!”她暗喝一聲,引頸長嘯,卻見一顆拳頭大小的藍色圓球自口中吐出,懸於頭頂之上,藍色光華炫目,垂落下絲絲縷縷的光幕將她護在裏頭,全力抵擋這致命的一擊!
“轟----”流光與光幕劇烈碰撞,光幕搖晃不定,隱隱似要破裂開來,貓女眉頭緊皺,疼痛出聲,嘴角溢出一抹藍色的鮮血。
“內丹出體麼?可惜了----”秦煙瑤輕搖臻首,她左手輕抬,一指,卻見一輪猩紅的殘月出現在虛空中,右手一招,但見殘月熾烈一亮,深紅的月華如絲絮般纏繞在指尖,炫目的流光轉瞬成為妖嬈的火紅。
“一任月華--”她閉上雙眸,微微一歎,不再去看貓女。那月華轟然散開,化作漫天光點,飛旋在貓女四周,旋即劇烈收縮,包裹了光幕,貓女眼中露出深深的駭然,“不!快住手!!-----不------!”
光幕似徒手可穿的薄紙,轟然瓦解,懸於頭頂的內丹隨即炸裂開來,妖異的紅光席卷貓女全身,於一個吐納的間隙中歸於虛無。
月華消失了,密林裏的詭異紅光驀然一散,再次趨於黑暗,貓女原本駐足的地方,一切都不複存在,隻剩下入地七尺的黑色大坑,在證明著方才的一切。
秦煙瑤拭去額頭的汗珠,此戰雖說輕鬆,卻也有所消耗,她轉身欲走,忽然想起此地還有二人,於是回過身來,恬淡的望著小雪,道:“小姑娘。”
小雪方自出神,忽聞有人叫她,頓時回過神來,望著身邊重傷昏迷的成文,眼淚不自禁又流了下來:“成文哥傷成了這樣,都怪我!都怪我不該亂跑,都怪我。。。”
她嚶嚶的哭著,神色悲切,秦煙瑤望著眼前的一幕,似心有所感,臉色柔和了許多,“莫急,他的傷勢雖重,卻不致命,但眼睛與腿,怕是。。。。”她止住了話語,被傷成這樣,即使活過來了,也是生不如死。
歎息一聲,她望著小雪,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宮傾雪”小雪喃喃出聲,卻是哭得更厲害了,若非今日她調皮任性,成文也不會遭致如此慘烈的後果。她心中愧疚甚深,緊咬著下唇,身體劇烈的起伏。
“宮傾雪?”秦煙瑤微微頷首,“倒是個好名字,小雪,這裏不安全,先隨我們離開此地吧。”
話畢,她招來了師弟二人,周恒胸前也略作包紮,行動已無大礙,卻是胸口的傷患仍讓他悶哼出聲。
“王師妹,你與這位小雪姑娘帶那傷重的小兄弟出去,”秦煙瑤美眸流轉道:“周師弟,你也隨她們一起出去吧,此間還有些事未了,我便不隨你們同行了。”
“是!”周恒捂著受傷的胸口,向秦師姐略一欠身,肅穆道:“還請師姐萬事小心!”說完,便隨師妹三人深一步淺一步地離開林海。
秦煙瑤目送眾人,望著眾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直至消失不見,驀地低下頭,輕輕一歎,旋即右手一探虛空,卻見流光婉轉的手掌中赫然出現一株火紅的花朵,“蓮華彼荷。”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花朵,眉頭微微蹙起,“師祖的禁製實有兩處,現在已破其一,另一處禁製在林海禁區,以我目前功力,怕是有所不足。”
她略一沉吟,隨即麵露堅定之色,“罷了,是成是敗,全看天意了!”身化流光,倏地向禁區飛逝而去。
周圍時而傳來陣陣稀稀疏疏的蟲鳴聲,偶有夜鳥醒轉過來,扯著嗓子叫喚兩聲,然後繼續酣睡。
秦煙瑤距離這林海內湖越來越近,一路上她凝神戒備,但越深入禁區,心中越是驚疑不定,這林海禁區妖獸凶橫異常,實力強橫之物雖說不多,卻也定然不少,但這一路急行,非但四平八穩,反而連那些弱小的妖獸也都隱匿了行蹤。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離那內湖不足十丈,她眉頭深鎖,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彌漫周身的流光也收斂入體,凝神戒備。
一輪皓月昭昭,懸然天穹,星夜下,是一湖波瀾不興的水麵,四野清寧,隻聞得耳畔時而輕拂的微風,內湖平靜得近乎妖邪。
秦煙瑤隱匿在繁密的樹林中,凝眸向湖中望去,良久,不見異常,她稍歎口氣,探出身形,腳下輕點,向前飛掠而去,嬌小的身影直逼對岸奇峻的陡崖。
輕淩湖麵,腳尖帶起一片片水波,她的神色閃現一縷焦急,心中生出一股驚異莫名的感覺,當下加快速度。
待渡過千丈之距的內湖,莫名的焦躁感一掃而空,略一回首向湖中看去,遂即登崖而去。
是時,層層漣漪自湖中央擴散,絞碎一湖夜色。微忽中乍現一角崢嶸,兩道青芒開闔間,幽光一掃湖岸,在秦煙瑤方才佇足之地稍作停留。
須臾間青芒黯淡,犄角於沉沉夜色中隱去,一切都好像不曾發生過。
秦煙瑤輕盈地登臨崖頂,晚風習習,素雅的輕紗迎風裙擺,此刻身臨高處,放眼林海內外,星輝交映中,但見群林遼闊,竟有種人如芥子的感慨。
她收回目光,纖手一揮間,手中多出一枚玉簡,略一觀摩後,向崖頂上的一處崖壁走去,那崖壁平淡無奇,掩映在蒿草叢中,其上以禁製手法封印,甚是隱蔽。
“看這玉簡記載,那禁製應該是在這裏!”秦煙瑤立於崖壁之前,其上傳來細微的波動,她左手持簡,右手按簡上所記術法結印,紅光繚繞指尖,往崖壁上一送。
“嗡------”一陣低沉的震蕩傳來,崖壁上一片晃動,漆黑的洞口顯現出來,濃鬱的花香刹那間傾瀉而出,洞穴中一株火紅的植物分外撩人。
秦煙瑤喜上眉梢,“總算不負師祖所托!”她輕身入內,取走蓮華彼荷,飛身落崖,心內一片愉悅,來時的謹慎全然忘諸腦後,畢竟她還隻是個雙十年華的姑娘。
行至湖邊,正欲離開此處,眼前之景卻讓她目瞪口呆。
內湖上不知何時升起了漫天黑霧,其內一片混沌,隱約間有浪擊聲傳出。
“怎麼回事?!”秦煙瑤緊咬下唇,心中驚疑不定。
那黑霧似有所感,劇烈的翻滾起來。
一聲吟嘯傳來,黑霧中泛起兩道青芒,映照在秦瑤俏麗的臉龐上。
那青芒由遠及近,越是臨近,秦煙瑤的臉色越是慘白,饒是她心誌堅定,心中也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之感,眼前所見之物實在太過驚怖!
一條蜷曲盤虯的巨蛟,頭頂獨角,周身覆滿烏黑的鱗片,那兩道青芒之光正是來自它的雙眼,口出噴薄出大量的黑霧,龐大的身軀占據了將近一半的內湖,在半空中舞動漂浮著。
“蛟虯,居然是蛟虯!----”秦煙瑤慘然一笑,喃喃道:“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這等史籍中的存在,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可惜我大仇尚未得報,卻要身死此處了-----”
秦煙瑤緩緩的閉上雙眼,臉上透出絕然之色,佇足原地靜靜地等待著生命的終結,憑她目前的修為,一切的反抗都是螳臂當車。
少頃,但聞空中雷聲陣陣,秦煙瑤猛睜雙眸,卻見漆黑的夜幕中,稠濃的烏雲迅速彙集內湖上空,遠遠望去,似與蛟虯噴薄的黑霧水**融,一條條閃電在烏雲中曲折遊走。
吟嘯之聲忽然大作!其內夾雜著驚懼與憤怒,那蛟虯猛然擺尾,直撲雷雲,烏雲中轟然落下一條寬達百丈的閃電,與蛟虯撞在一處!
轟隆!!
蛟虯周身電光遊走,噼啪聲四起,烏黑的鱗片因電倒卷,吃痛之下,仰天長吟!左右挪騰著駕霧逃走,咆哮之聲漸漸小了下來,直至最後微不可聞。
內湖畔上,隻留下一臉愕然的秦煙瑤,怔怔地呆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