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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想象到會有那樣一個燥亂的酒吧，在地下室一樣的深處，昏暗的燈光和爆炸的音樂，加上人們的喘息聲和體溫，每個人的臉上都火燒火燎的紅光，充滿著荷爾蒙的汗水濡濕所有的目光，台上是一個妖嬈的男人在跳鋼管舞，台下，一個男生激動的掉了眼淚，滿懷愛意地重複著他的名字。
    多年前的故事或許因為人們的主管記憶，變化了不少，但是還是能想象出來那麼兩個人的戀情，還有最後葬禮上麵對的表情。
    回家之後，又累又煩，腦袋空空，衣服沒有脫就直接倒在了沙發上睡去。夢境模模糊糊的是那麼一段故事，好在並沒有夢到結尾，不然怕是一團血紅，染了夢裏的天空。從夢裏醒來之後，手腳發僵，穿著外套睡難受得很，可剛醒來卻一動都不想動。最後還有股微妙的味道，想是那愛爾蘭咖啡的味道，淡淡的有股酒香。聖誕節已經過去了，我沒有聖誕樹。打開手機之後，看見了秦昊的短信：睡了吧，聖誕節快樂，晚安。
    我想了一會兒，終究是沒有回複。而是發了一條短信給東湘：昨天聖誕節，忘了和你說那句話了，唔，聖誕快樂。
    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房東大爺是個獨居的老人，人很好，有時候會送些吃的來，還一直說著要幫我介紹女朋友。他有一個女兒，武漢居住，過年的時候都不怎麼回來。那一年我剛搬進這裏的時候，大爺就讓我和他一起吃年夜飯。他對我已經是很好的了，平時房租也不是追得很緊。在我沒有工作的那段時間，也沒有怎麼追迫我。我模模糊糊地躺在了沙發裏，大爺就住在六樓，每次都會在下午兩點的時候來收房租。
    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半了。肚子裏有些空，胃裏泛酸，難受得很。本來想出去買點吃的，可是怕一會兒大爺來了找不到人，隻好在這裏等著。轉眼之間，兩點鍾已經到了，可是門外靜悄悄的，沒有以往那聲聲有力的敲門聲。窗戶靜悄悄地開著，從窗口看去，一方天空灰沉沉地壓下，壓出了一股一股沉重的風，外麵的梧桐樹隻剩下了枝丫，大片大片的葉子落在了街上，脆黃殘白的像是破布拚成的地毯。那兩隻高腳杯還剔透的擺放在窗口，兩條沒有舍得扔掉的金魚，孤零零的隔空相望。
    我起身去將兩條金魚拿離了窗台，當手掌觸碰到了窗台的時候，從那老舊斑駁的石灰台上驀然一股冰涼刺痛了我的手指。哦，今天的天氣好像是近來最冷的一天。也不知道怎了，這天氣轉變的這樣快，一轉眼的，竟然比昨天降了有七八度。高腳杯也是冰冷的，我怕把兩條小魚凍壞了，拿進了客廳裏，又將窗戶關上了。站在窗口往外看，蕭蕭瑟瑟的一幕，是那環衛工人在奮力地掃著大片大片的梧桐落葉，街上都沒有幾個人，灰蒙蒙的光籠罩了天空，那個掃葉子的身影越來越遠了，最後，不見了。
    這冷來得太突然了。門外依舊靜悄悄的，而時間已經是兩點四十五分了。我想著太冷了，應該去燒壺開水，大爺或許是有些事情，今天給耽誤了，他若是來了，也好請他喝杯茶。水壺放在了煤氣灶上，我就守在旁邊，伸出手接受著那煤氣灶傳來的熱氣。
    忽然，又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過去了五分鍾了。怎麼現在才兩點多，外麵就暗成這樣呢？天氣預報未說今天有雨，但是空氣裏卻冰冷的潮濕。我想著這水燒開還有一段時間，幹脆我自己上樓將房租交了吧。
    走在樓道裏，一股一股的冷風就轉悠起來了。再踏上六樓的時候，周圍輕悄悄的，耳邊傳來了回收舊家電的男人的叫喊聲，收——舊冰箱，舊空調——這一聲拖得老長，隨著樓道的冷風又一股一股的消失了。我在那扇熟悉的門前站住，伸出手觸碰冰冷的門麵，叩叩叩，敲了三下過後，卻沒有人回應。
    大爺？在家嗎？
    試探了一句，卻也沒有人回應。伸出手去按門，未想到的是一推就開了。推開門的一刻，又是一股冷風，可我顧不得發抖，而是顫聲叫了幾下，卻空蕩蕩地沒人回應。走進了屋子，快靠近客廳的時候，我才發現大爺家的窗戶都沒關——不，還有房東大爺，他枯老的身體倒在了窗戶旁邊，冷風吹過他鬢發斑白的頭顱，可是卻不見一絲生動。
    大爺！大爺！
    我一下子撲過去，兩腿竟然緊張得僵住，蹲下來的時候肌肉上一陣鑽心的疼痛。手碰到了大爺的背，搖了兩下依舊沒有反應。我急忙掏出手機，用凍僵的手指撥120，可在這時候，東湘忽然回了短信了，他說：嗬，我愛你，傻瓜，不是聖誕節我也愛你。
    愛你妹啊！
    我忽然就很懊惱地喊了出來，立刻心急如焚地撥了120，聲音已經急切地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