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站在了教導處外麵，母親在裏麵和老王說得很認真。陳彥就站在我的身邊，我小聲地問他，你爸媽呢？他笑笑把食指豎到了唇邊，說，別說話。
    母親不一會兒出來了，滿臉是看著不爭氣兒子的悲傷。我底下了頭，不敢看她難過的臉變得蒼白，她走到了我的身邊，歎口氣說道，你給我好好的！好好的！
    媽，我知道了。我囁嚅著說，我以後不會逃課了。
    聽老師的話！
    知道了，媽。
    唉……
    母親歎了口氣，拉住我的手臂說，我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以後要是再這樣，就別讀書了！
    我唯唯諾諾地答應著，心裏真是有些不好受。我說，媽，你回去路上小心。我媽揮揮手，一副無可奈何的難過。母親走了之後，老王把陳彥叫了進去，我依舊站在了門外。老王在裏麵厲聲問道，陳彥你爸媽呢？
    不在了。
    不在了？！
    老師，我媽早就死了。
    ……你爸呢？
    我爸，他現在或許在哪個賭場裏。
    老王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啪的一聲拿起了電話，他說，把你家電話號碼告訴我！
    陳彥慢吞吞地說出了一串數字。老王把電話按鍵按得啪啪響，然後裏麵就沉默了好久。不一會兒，又聽見了一啪的一聲脆響，老王摔了電話，我在牆這頭能想象到他的臉色一定不好看，陳彥一直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的沉默，老王的聲音才從裏麵響起，隻是這次，他的聲音不再像往常那樣的力道，會將人的耳朵震得嗡嗡響。他放慢了語速，放柔了聲調。老王說，陳彥，你沒有理由這樣放任自己，我知道或許你心裏不好受，正是因為這樣你才要好好讀書，好好讀書，為了你自己啊！
    “為了你自己！”這句話老王一字一吐地說，語氣沉重。站在外麵的我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裏有些不好受。
    陳彥輕輕地嗯了一聲。老王歎口氣，又嚴厲地說，你去吧，以後再這樣，就留你補課！
    陳彥從裏麵出來，看見了我，他又笑了出來，拉著我的手臂什麼都沒有說，就疾步離開教導處。在消防樓梯裏，我們並肩坐在了樓梯上。我看著林燦那一臉得意的笑，忍不住說，你笑什麼？
    我騙老王的。
    你爸不是去賭博的？
    那是去上班了！
    你媽……？
    我媽麼，那是早就死了，我小學的時候。
    哦。我看著地板不語，忽而又問，你媽像你麼？
    我的嘴唇很像我媽。
    林燦笑著撅起了嘴唇。那雙輕薄的嘴唇，唇紅齒白，豔如激丹。在挺直的鼻梁下，一雙溫潤的嘴唇確實好看。我點點頭，說道，那你媽真漂亮。
    陳彥沒有說話，默默地哼笑了一聲，然後坐在了我的身邊。我們又逃了一節課，反正回去之後可以說是老王留我們留得太久了。關於陳彥父母的事情，我沒有問下去。
    很多事情我沒有問他。我忽然發現，就連所謂的愛戀，也是在很久之後的一個壓抑的夜裏，猛然發覺的。那些我沒有問的事情，在我和他之間成了一道溝壑，我在這裏望著他，他卻在那裏微笑。似乎人和人之間總有那麼一段距離跨不出去，我害怕自己知道了他的過去，最後，隻能輕輕地哦一聲，什麼也做不到。
    這是一種傷害嗎？還是一種保護？搞不清距離的適當，而選擇慢慢的遠離。不知道什麼時候，現在的人開始用這樣的方式互相保護……還真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