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幹嘛呢？
    秦昊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發呆的我反射性地將手機啪的一聲合上，然後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沒有——剛才想打個電話，但是沒有打通。秦昊，你洗好了？
    嗯，怎麼不開燈啊。
    等等，別開——我，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嗯，好。
    秦昊爬上了床，並肩和我躺在了一起。我們在一起靜悄悄地說話，他和我說了他之前的那個日本男人的事情，這個房子就那個日本男人給他買的，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人等著。偶爾有時候，那個日本人到上海來出差，回到這裏住幾天，不過最後又是離開。我側過身去看著他的臉，昏暗的房間裏，他的雙眼卻是閃亮的，卻有一點落寞。
    你喜歡他嗎？
    我問他。
    想喜歡，可是喜歡不起來。
    為什麼？
    因為——他有自己的家啊，可我隻有這個房子。
    嗯……秦昊。
    我忽然這樣叫他，然後伸出手去摸他的頭。秦昊笑了一下，問我，怎麼啦？
    沒有，你站著的時候比我高，我摸你的頭不方便。
    嗬嗬……
    我知道秦昊，他和我一樣，我們對家的定義絕不是僅僅隻是一套房子，一個正方長方的箱子，一個兩層的櫃子——不是這樣的，而是有人陪的，這種溫暖的。
    他已經一年多沒有來了。秦昊忽然說，嗬，他也說過，要是有喜歡的就讓我找。
    啊？我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秦昊，他不喜歡你嗎？
    喜歡吧，不過他，可能也覺得讓我一個人對不起我。
    嗯……那找了嗎？
    秋白，我喜歡你啊。
    秦昊笑著看著我，漸漸的這笑容消失了，然後隻是注視這我。他的一隻手摟到了我的腰上，身體靠近了。我忽然像是觸電了一樣伸出手，然後抵在了他的胸口。
    秦昊——
    別怕……
    不是，不是不是——秦昊！
    我隻是想這樣抱一下，秋白。
    在安靜的房間裏，他這句話裏竟然透著一股稚氣的可憐，輕柔好像滴眼淚。我的手臂軟了下來，然後就低著頭不再多言。秦昊輕輕地靠近了，然後一把把我摟進了懷裏。他握住了我的手，說，秋白，你的指尖好冰。
    我忽然想起東湘。那次，他將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他胸口炙熱溫柔的溫度將我的指尖捂暖，然後告訴我別動。那時候我就真的不動了，而且此後很多時候，都習慣將手掌貼在他胸口，和他一起在午後的客廳裏坐著。我想，這樣的日子，能過一輩子就好了。
    你的指尖好冷。秦昊又重複了一遍，他將我手握在他的手掌裏，問我，找怎麼會這樣冷？
    是啊……怎麼會那麼冷呢。我自己重複了一遍，腦子裏想著和東湘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軟了下來，每次想到東湘的時候，總是會軟了下來。我忽然笑了出聲。
    秦昊，知道嗎？我——我本來不喜歡鄭東湘的，第一次和他在酒吧裏遇見的時候，對他沒有感覺的。
    嗯？秦昊低下頭看著我，什麼？
    就是，我現在的那個男朋友。
    嗯，然後呢？
    然後，我和秦昊就那樣躺在床上，我和他講了我與鄭東湘第一次相遇的事情，還有我初戀的那個男生，陳彥。還有我的家，我的身世，我的母親弟弟，還有那未曾蒙麵卻也在我的記憶力分去一塊地方的小姐姐與生父，我的很多很多——記憶的水龍頭擰開之後，就不想輕易關上，或哭或笑，或者是輕聲呢喃，我對秦昊說了很多，最後，所說的一切都是思念，深深的，孤單的思念，像一眼深泉，深邃，黑暗，卻能聽見泉水叮咚，努力地向外麵的世界湧。
    秋白——
    秦昊抱住我，而傾訴了太多記憶的我如同一個孩子一樣在他的懷裏。我感受到他的呼吸撲在了我的麵上，帶著一種曖昧的溫熱。他的手樓在我的腰上，把我摟在他的懷裏，好像身體已經相溶一樣，他已經分不開我了似的。
    秋白——
    黑暗中又響起了他叫我名字的聲音。
    和我在一起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