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調笑的樣子，看得我心裏咯噔一下。我盯了他一會兒，自己的目光竟然先軟下來了。我說，這不是我希望或者不希望的事情。
    嗬嗬，你好老實。秋白，我是哦。
    哦。
    嗬——會不會討厭我？有人都說我不正經。
    唔，沒事，不正經的人我見過。說罷，我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東湘。三杯酒下肚，秦昊那邊已經有些醉意的感覺，我原來以為他或許挺會喝的。秦昊忽然從對麵的位置上起身，一下子坐到了我旁邊，把我堵在了位置裏麵。我心裏一跳，盡量往窗邊靠。那張雖然不是很帥，可也清秀的麵龐看向我，說，秋白，你竟然有男朋友了，好可惜。
    呃——是麼。
    要是沒有，今晚你就是我的了。
    你喝醉了，秦昊。
    沒有——好吧，我醉了，所以一會兒我做了什麼事情，可不要怪我，人類戰勝不了被酒精麻痹的大腦。。
    我心說你得了吧，說話還挺有邏輯的，怎麼流氓都讓我碰上了。他笑笑，一仰頭，又是一杯酒。威士忌從他的嘴角流過，一道亮晶晶的痕跡。他喝完之後，擦擦嘴角，說灑出來了，有紙巾嗎？我看見桌子上有，就扯了兩張給他。秦昊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幫我擦吧。他那一臉笑，一點也不像最開始那副可靠正經的樣子。本來梳得整齊的頭發，劉海也散落下來。我一用力，把手掙脫出來，我說，秦昊，你醉了，我們別喝了，回去吧。
    周圍的同路人或者不同路人——他們有些已經用餘光偷看秦昊與我了，並且帶著曖昧的笑意。秦昊滿嘴酒氣，將自己的圍巾拉下來，一下子圍在我的脖子上，說，回去？回我那裏嗎？嗬嗬，秋白，我家床很大的。說完，倒也不像是流氓，而是很孩子氣地笑了出來。那條米色圍巾將我圍住。我不知道怎麼辦，掙脫得太厲害了，怕別人圍觀，到時候丟臉；不掙脫，對方又是自己的上司，到時候——說不定就真的要見識見識他家床有多大了。我輕輕推了一把秦昊，輕輕地說，秦昊，對不起，我——我有戀人了。
    秦昊真的醉了，他連喝了五杯威士忌。他醉紅的臉還在調笑，不過腳下已經有些發飄了。我半推半就地拉著他出了店。站在店門口，我說，秦昊，我、我要走了，今天就這樣吧。說著我就轉身了。我腳步很急，秦昊在後麵叫著我，秋白，你要走了？哈哈——秋白，秋白——
    我過了馬路，回頭一看，那邊燈火闌珊的路口處就是雁城酒吧，秦昊已經在那裏扶牆了，似乎是在嘔吐。我想不到他酒力那麼差，或者威士忌的後勁兒那麼大，總之隔著那麼一條馬路，秦昊一時成為了周圍人的圍觀目標，大家就像是觀賞動物一樣看著他，指著他輕聲說，看，醉鬼。那頭的盲人歌手還在唱歌，周圍的喇叭聲也在此起彼伏，人們形成人流湧動在我的眼前。我站在這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又走到了那頭。秦昊靠著牆，在霓虹燈下變成了魅影一般的存在，他已經不嘔吐了，而是靜靜地靠著，似乎在試著讓自己放鬆。我輕輕地走過去，然後停在了他的麵前。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秦昊依舊帶著點酒氣，說，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挺有責任心的。
    我隻是來看看你有沒有事。我說，沒事就好。
    說罷我就要轉身，忽然秦昊在後麵嚷了一聲，秋白！
    我就這樣不爭氣地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他。秦昊有氣無力地笑笑，說，秋白，送我回家，我頭疼。說著，他伸出了手，僵在了半空中，笑著看著我。我皺了下眉頭，不情願地走過去，然後，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同時也聽見了他醉意的笑聲。
    我扶著他的肩膀，伴著他搖搖晃晃。秦昊半笑不笑的，一臉苦意。他苦笑著說，剛才吐了好多，胃裏很難受。他頓了一會兒，又對我說，剛才對不起，喝醉了才那樣，出來吹吹風，好多了。
    我們穿過人群，尋找著回家的路。我沒有回他的話，心裏隻是亂。他的身體好熱，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臉很紅。秦昊推開我，說不用扶，我還能走。他指了指自己的胃，說其實我不能喝太多酒，胃會疼。我故作冷淡地哦了一聲，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他，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
    秋白，可惜你有男朋友了。秦昊笑笑，答非所問，腳下踉蹌了一下，顯得有些落魄。我臉上微微熱了一下，輕聲道，大街上別說這些。望望十字路口，車來車往的，我說找一輛出租車送你回去。秦昊說，秋白，你真好。我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麼樣子，或許也如他這樣言語間透露著一種任性的稚氣。等了一會兒，我揮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拉著秦昊往裏麵推，說道，秦經理你進去吧，路上小心。喝了酒的他本來就腿軟，被我一推就進車了。我猛地關上門，就像是逃出一劫，心中的緊張漸漸平伏。秦昊從車窗裏一臉模糊的表情，不過我沒有留意那是什麼表情，我轉身走了，腳步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