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變 第四十章 天皇聖主九寶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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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明神宮格。洛水天格。
乾啟用散碎的竹節枝條在地上擺起了樣式,看起來像是一個簡略的地圖,他一邊說道:“若無憂等人攻入城中,敵方定會恐慌,可我想他們也料定了敗局,所以切不可大意。名義上我已是個死人,待會兒出去賢侄隻當我從來沒出現過,眾道友一旦離去,你立即召集你父親的舊屬議事,先將城中之事打理妥當,派出衛士搜遍全城,斷不可留下任何禍根。”
秋夜點首道:“小侄正有此意,隻是城中得力賢士過少,恐會花些時候,世伯可有其他意見?”
乾啟搖首道:“你就依你的方法處理便好,我暗中替你看著,以防不測。”
秋夜點首示應,指向了其中一個竹框子道:“那就要委屈世伯暫住此處了。”那是個坐落在竹林間的房子,離皇城甚為偏僻。
乾啟淺笑道:“為什麼是丹青閣?”
秋夜道:“雖然小侄想讓世伯直接入住皇城,隻是這其中還有許多亂黨未除。隻要六部監軍審察歸來,朝中內部官吏得以調整,小侄再接您進來也不遲啊!”
乾啟點首默然,這也不失為一個萬全之策。如此行事,倒免了暴露身份的風險。“也罷,反正我已在此呆了那麼多年,再待些時日也無所謂了。”
秋夜輕笑道:“世伯快別這麼說,聽起來倒像是小侄父子有意軟禁您似的。隻要風聲一過,小侄便將世伯安置到珍水屏天閣。”
乾啟聽言覺得有趣,向後微仰了身子,方道:“噢?賢侄為何作此打算?”
秋夜道:“因為小侄想借住在青丘的這段日子查出芸琴仙子的死因。”芸琴最後出現的地方便是青丘國的珍水屏天閣,可是她當日所帶的發簪卻出現在廬山上,此事實在蹊蹺得讓人難解。不管芸琴的死牽扯上誰,他都想還乾啟一個公道。
“這也是好的,就讓本座順道查一查閣中是否剩下任何蛛絲馬跡。”乾啟淡然地說著,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可是秋夜卻聽出了他對此事有多麼看重。自從自己叫了乾啟一聲世伯,他便是以‘我’相稱,如今卻改回了‘本座’,因為他想以乾啟魔君的身份查出自己妻子的死因。這是他魔族的皇室家事。
秋夜王顧左右而言他,立馬將乾啟的注意力分散,說起了昆侖山下紅獅營與西部莒虎營的動向。乾啟聽得起興,當即問起天庭的狀況,秋夜便將藝錦宮失火至槐江山季孫柏之事說了個遍,卻閉口不提及夢琴銀琉內丹的反噬。
乾啟一手頂著下巴言道:“原來如此,我道是何故失火,本以為是敵方所為,可想想又覺得說不過去。”畢竟敵方再怎麼猖狂,也不會如此暴露行蹤,看來自己的疑慮是一點也沒錯。
秋夜道:“苒墨單憑一人之力,斷然不能解決問題,他在移走寶卷時便讓敵方偷襲擊落苳渟湖,好在遇上夢琴,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乾啟淺笑道:“這孩子本就心善,可惜生在亂世中,實在苦了她。說及亂世,我倒想起當年與你父親常聊的話題,那便是戰場上該否論公?可謂神仙道上論功德,三清觀上論品德,皆是打著‘捍衛天下蒼生’的旗號行事,攔路者皆為逆天行事。賢侄以為如何?”
秋夜想了想,隻道:“小侄以為兵不厭詐,棋不論公,戰場上從來隻分輸贏,可是最重要的是能保住多少生靈,而不是能滋生多少畏懼。戰場上論公之說,不過是鼓動士氣的話罷了。”
乾啟聽言大笑,“好一個‘兵不厭詐,棋不論公’,你可與我說到一處去了!”他讚賞地打量著秋夜,又道:“傾暮生了兩個好兒子啊,羨煞我也!”
兩人笑罷,閑聊起來。
夜間。黑水池中靈光亮若星辰,秋夜見狀,知已過申時。他轉首見乾啟正盤膝打坐,言道:“世伯,是時候出去一趟了。”他與乾啟商量半天,決定在日落之後離開此處,好早些收拾好皇城中的爛攤子。
乾啟微微睜眼道:“的確是時候了,你用石子打向離坤,兌坎與正乾下三位,我們這便出去。”
秋夜聽言卻是一愣,奇道:“世伯為何連洛水天格的機關也知曉?”
乾啟頓了頓,歎道:“說來慚愧,當年墨月勾結外敵興兵作亂,下毒機關陰謀算計樣樣齊全,可惜還是讓我逃脫了。呂智夫替我療傷耗盡幾百年的真氣,留在了魔城,而我則趁夜逃至青丘避難。你父親二話不說,便將我藏入九明神宮格,並將這最後一道機關也告訴了我。”
秋夜心裏暗忖,沒想到父親對乾啟如此信任,竟然將青丘國世代守護的秘密也告知與他。如此說來,他定也知道寶器是為何物,可憐自己貴為儲君,卻連寶器的模樣也沒見過,當即俯身打開了銀盒子,卻見銀光一閃,裏邊散出一圍水煙般的光澤。
乾啟看著銀光說道:“這該便是九寶鏡了。”
秋夜奇道:“當年伏羲琴被盜,有人見到是燕關疆持了昆侖鏡與古三墳東去,又傳言他手中的其實是蚩尤的九寶鏡,怎麼會成了青丘的鎮山之寶?”
乾啟道:“那是因為他在東去的路上遇到了埋伏,而埋伏的人便是當今西北兩方神明,白虎與玄武是也。”
秋夜心裏一陣驚啼,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東魔對青丘如此忌憚,原來是知道九寶鏡落在了青丘土地上。據說當年洛茗帝君大壽,玄武執明神君到訪祝賀,獻上銀盒壽禮,卻無下文,想來銀盒中裝的便是這天皇聖主菩提往生鏡,又稱九寶鏡。
兩人相視,又將目光轉移到了九寶鏡上。
銀光慢瀉,如星棋羅布,洛水天閣宛若夜空中懸掛的竹林口。秋夜執起九寶鏡,隻見鏡麵上一片混沌,模糊得像是沸騰的一鍋湯水,雲霧般的流氣開始在鏡麵上聚集流轉。
乾啟收回視線,隻道:“還是將它放回玉台吧,現下我們還用不著它。”
“用得著也好,用不著也罷,小侄隻盼它能永久沉睡於此了。鎮國之寶,卻也是禍端之由!”秋夜將九寶鏡裝入銀盒,放在了玉台上。他苦笑道:“看來世間所謂冤孽,皆是傳下的血債罷了。”啟動機關,他忽然覺得數年之疑隨著石門的打開而變得豁然明了。那些都是上輩子的累債,混沌開始後的抉擇,何須固執要滅絕逆行之人?該存在的自然會存在,這就是所謂的陰陽相衡。
乾啟道:“賢侄說得一點也沒錯,可人生來無欲,可能長進?”
秋夜朝他投與讚同的目光,默然認同。“世伯說的極是。”
上古天皇給新始之地寫下了開頭,是後人自己限製了他們的道路,可是曆史隻會持續,從來不會倒流。他們能做的,不過是在這幾條剩餘的道路上編製屬於自己的故事,最終為自己畫下句號。
每一條路,皆源自人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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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