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叁·蠕變 第三十九章 蒼生不過一盤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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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國。北城門。
“奇了,這不會是陷阱吧?”紫龍歡見城門敞開,內外毫無崗哨,諾大的城池外竟空無一人,他記得當時到城內救走假季申時,此處聚滿了難民。
城內不遠漸漸現出了人影,在沙塵中若隱若現。眾人凝視片刻,終於看清了來人的臉孔,黃白長衫,便是朱雀門下之徒——季孫柏。他誰也不看,隻朝夢琴邪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讓她過去。風沙吹過,他又消失了蹤影。
冰翼道:“好熟悉的一張臉,這就是挾持苒墨仙君的季孫柏吧?”
夢琴咬了咬牙道:“又是他,莫非唱的空城計?”槐江山一事曆曆在目,此人差些害死了她,也差些害死了苒墨,竟然一點事情也沒有,果真命大得很哪!緩緩走近想試探城內動靜,卻被冰翼強硬地拉了回來。
冰翼道:“你這是幹什麼,明知有詐還要硬闖?”
夢琴與他對視道:“這裏有誰比我更了解他?他要的不過是我!”語氣堅定,卻過於稚嫩,少了點能說服的沉穩。話音剛落,那塵沙中露出了幾十隻小妖的麵容,各個猙獰不已,爪牙備好待出。其一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玉佩。她愕然道:“那是墨月的玉佩!”看來這便是為了控製這個妖精的心智所用。
“看來她比我們先到一步了。”冰翼說著,往夢琴臉上瞥了一眼。“你打算怎麼辦?”他並不擔心季孫柏和墨月能對秋夜做些什麼,可是東陽老狐狸就不得而知了。
夢琴蹙眉道:“我想進去看看,我相信季孫柏奈何不了我的。”
紫龍歡沉默片刻,隻道:“她就是上天預言的四世災星?”
夢琴垂眼道:“沒有什麼四世災星,不過是個罪孽深重的魔族而已。”深呼一口氣,提步走向城門,卻感到身子被人使力一扯向後倒退,剛好讓紫龍歡接個正著。夢琴回過神來,原來是冰翼將自己拉扯向後。
“要闖也是我來闖,別白送性命。紫龍歡真君,還請好好照看於她。”說完,已縱身飛入城中。
夢琴睜大了眼睛喊道:“冰翼,你個瘋子!”腳下使力奔走,卻沒有絲毫進取動向,實在是力道太小,不管她如何掙紮也掙脫不了紫龍歡的鉗製。什麼叫別白送性命?難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咿呀一聲,城門關起,多了一層半透的光罩,有著急速流動的電流與光波,放任誰來觸及都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冰翼……”嬌柔的嗓門變得沙啞,混夾著少許哽咽,夢琴癱軟在地上,已不知該怎麼走下去。
季孫柏在城中,就代表秋夜已經遇難,否則如何會任憑他在自己的皇城中走動?雖然她對裏邊的事情並不清楚,但也知道定不簡單。她在來的路上便已經想過,如果她是東陽,放了個假季申出去,定將假季申身份暴露一事算在其內,接下來做的便是要誘敵入城。她甚至也猜想昆侖那首情勢定然緊張,不過有苒墨壓陣,玄武暗助,倒是能穩住一時半會兒。
隻是現下,她應該怎麼辦?
“夢琴姑娘,你冷靜些!”紫龍歡俯首看她,見她有些愣神地搖首垂淚,從來漠然的心湖漣漪波動,竟然有些心疼。其實也不是從來就漠然無謂,他多年以前在華山上就曾見過她。黃裙裸腳的小姑娘在山道上輕巧地跑著,腰間的金鈴鐺不停搖動作響,夾核櫻的香味依然飄溢,充滿了春天的氣息,雖然他們的樣貌不同,卻有著同樣的氣質與本性,誰也模仿不了,誰也取代不了。
紫龍歡頓了頓,言道:“冰翼畢竟身經百戰,再不濟也懂得逃生,你就別太擔心了。現在應該做的是保佑他回來,你說是麼?”
夢琴聽言,抬首看向了城門,耳邊不時傳來打鬥廝殺的聲響,卻不知被殺的是誰,被砍的是誰。她忍住哽咽道:“我從來不相信什麼保佑終全的鬼話,要麼就進去一起麵對,在這裏等著冰翼算什麼好漢?”她重拾了信心站起身來,腳步還是有些踉蹌。
紫龍歡看她良久,問道:“你真決定了?盡管這一次進去可能會失去性命?”
夢琴回首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在昆侖對秋夜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殺了我吧’。雖然雜念甚多,卻已頻臨絕跡,你覺得我還會怕死嗎?”她莞爾一笑,好似不沾人間煙火的脫俗仙娥,冰魄傲骨藏於眉間,美得讓人心魂難定。
紫龍歡道:“好,那我帶你進去。”
九明神宮格。第九格。
乾啟就坐在秋夜與季申屍首的對麵,後邊是流動洶湧的靈氣與冥煙。他端坐在黑水池間的玉石台上,正自運氣調養內傷。
秋夜揮去了喪兄之痛,正想從他身上找到蛛絲馬跡,最終在他的頭部發現了一枚五寸長的極細銀針,看來季申定是中了暗算後,抱著寶器逃進了九明神宮格,至於這銀針的主人是誰,當下還未能考證。他隻能確定凶手定然不是東陽,他可以是主謀,但決不是元凶,因為要使好這枚銀針,那銀針的主人定是個心思縝密的角色,而且是個女人。
乾啟盤坐片刻,眼神慵懶地朝秋夜看去,問道:“發現了什麼?”
秋夜道:“將季申致命的凶器,一枚五寸銀針。”
“女人?”
“世伯也這麼認為?”
“這世上若有如此細膩陰柔的男人,我倒想親眼見識一下,不過這號人物應該還沒有出現過。”
“小侄也是這麼想的,隻是季申不近女色,他唯一的妻室又是凡人,怎麼也傷不了他。”
“那倘若有人假扮他的妻子呢?”
“狐憂奇肯定會發現的,凶險這麼大,幾率渺茫。”
“沒錯,凶險是大,所以狐憂奇死了,接著季申也死了。”
秋夜默然,覺得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簡單。如果此人的計謀能勝過狐憂奇,瞞天過海,那這幕後之人便不是東陽了。一個落魄失意的皇叔在上一代爭儲就已經證實了他的無能,那他再如何處心積慮想謀權篡位,也不會逃過狐憂奇與眾官的眼睛,除非獻計的人計過強梁,並非等閑。
乾啟尋思一會兒,言道:“你方才進來時可帶了什麼人?”
秋夜道:“一個假季申,一個假夢琴,還有東陽等人。”
乾啟蹙眉道:“假夢琴?怎麼說?”
秋夜道:“她雖披著夢琴的皮囊,卻破綻百出,唯有一點讓我有些好奇。世伯既知她不是夢琴,為何卻讓您麾下的大長老相授絕技?”這一點實在不符合邏輯,誰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讓自己的親信將高深的法力傳授給陷害自己女兒的家臣?
乾啟明了他的意思,原來在第二格中的夢琴是墨月本人。他對秋夜的疑問並不感到出奇,隻是淺笑道:“當你發現自己的麾下出現了目的不一的內鬼,那最好的辦法不是一一清除,而是先將它們彙聚起來,再來個一網打盡。這樣不僅看得清楚,還能防得仔細。”揚長一歎,又道:“美中不足的是,我來不及清除他們,反倒著了他們的道。”
秋夜道:“小侄相信世伯在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別的秘密吧?”
乾啟聞言笑道:“這也不算什麼秘密,不過是一盤棋局中與敵人交鋒的手段。”
“倒是有些陰險。”
“賢侄恐怕會錯意了,我說的秘密不是利用夢琴,她是我的心頭兒寶,我怎會容她受傷?當年送她上華山,不過是緩兵之計,卻也不失為一個萬全之策。試想當年我若不行此計,她在魔城中又能活多少時日?”
“難道說白虎師伯也知道此事?”
“他當然知道,因為是他請求玉帝降旨將四世災星軟禁華山的。”
秋夜愕然,想起了當年白虎送來的口信,若將玄武當時的反應與夢琴事後化作墨月兒的情節連接起來,那一切便豁然開朗了。他隻感到咽喉有些幹澀,難於接受這些突如其來的實情,咽了口唾液,他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那到底有誰不在這個計劃當中?”難道連他自己也不例外嗎?
乾啟朝他邪魅一笑:“現下看來,還暫時說不得。”
秋夜笑道:“世伯還說小侄不肯坦誠相待,世伯不也如此麼?”
乾啟道:“時機不對,說了亦是無益,可是我答應你,隻要見到夢琴,我就將這個計劃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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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文已修。某某說乾啟太刺眼,一出來就搶盡風頭,把秋夜給蓋過去了。(某仙君曰:本座還在熱身-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