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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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瓏身段加旖旎燈火,盈光之下自是一番鶯歌燕語。
    秦雙應是荊陽城縣令的獨子,說不得是什麼玩世不恭不思進取的人,但與敗家子沾個邊也還是綽綽有餘的。荊陽城有名的權財皆占的紈絝子弟,相貌俊朗,憐香又會惜玉,萬花叢中的軟香玉自是常客,雙十未出,便已是風月場中的老手,溫柔手段是那出了名的花魁都擋不住的。知道錦鯉,除了是挑個興致,也是要換個口味。人說向來隻臥芙蓉帳的秦大公子,如今卻隻為錦鯉一人癡情。連著十餘日日日都來清風館,唯獨隻要錦鯉一人作陪的事,可是讓終日在一處的公子哥們好一番取笑。
    秦雙應倒是回得玩味,道:“為聽錦鯉一曲,醉死在清風館又如何?”
    所以說,最難做的還是羅旌,縱使是當朝一品川星大將軍的弟弟,可這個靠山等於就是沒有。羅寅恨透了他開男倌的事,巴不得他出點事。羅旌做事圓潤,荊陽城裏誰都能得罪,獨獨這縣令公子最要命不得。
    想來也是要在眾朋友麵前好好炫炫,出了前頭他們的打趣之氣。錦鯉會答應他,他自是沒想到的。一身風流灑脫俊朗的秦大公子,這一晚來清風館前竟然還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若是要往日裏一同鬼混的給看到了,又該是一處嘲弄。
    前院早已差了人來催過,良瑤旁敲側擊了好幾次,錦鯉還是坐到了天全黑才起身。
    換了一身橘白相間的紗衫,去了平日裏的紅豔,往日透得那股子張揚也好似收了不少,一張臉卻依舊是眾生的禍事。
    秦雙應是以前便見過了的,錦鯉也不願多去想是第幾次他來清風館了,隻在前院的延廊之下擦身而過。那是錦鯉第一次去雲隱寺,不過是傍晚回館之時的巧遇,倒是讓秦雙應留了心。
    隻是可惜錦鯉心比平常人少了些,早將秦雙應的麵龐容貌忘得一幹二淨了。
    良瑤要隨錦鯉一同來,卻被錦鯉攔下了。去前院的一路都是由館裏的小廝引得路,抬眼看得“落繁閣”三字時,步子卻邁得依舊輕緩。
    “落繁閣”是清風館裏最上好的用來接恩客的閣子,能有這麼大手筆這麼大能耐的在荊陽城倒還真是不多見。
    夜色伴了整館搖曳的霓虹,仿佛一直要鋪接到這高牆之處的天際。天邊陰陰暗,是烏雲還未被風吹散。
    小廝引著錦鯉上樓,說笑討好之聲沿路隨風飄來,壓低了的嬌笑聲和歡暢人心的朗笑聲在錦鯉耳間隱隱竄動,有意無意就鑽了進去。暗光之下收了笑臉的錦鯉眉間微微一蹙,襯著橘白相間的衣衫,突突然竟生了那仿若塵世全不會有的清透,眉間那一顆火紅的痣卻是越發得紮眼。
    小廝上前敲門,回身要讓錦鯉等候時冷不防看到錦鯉臉上的清冷淡漠之色,霎時一愣:“相公。。。。。。。”
    錦鯉越過他,推門而入,嘴角之上早沾了魅惑的笑意,步子還未邁入,滿屋子的熱鬧和笙歌瞬時停住,將將都轉過頭看了錦鯉而來。
    錦鯉打眼掃了一圈,目光所及之處是一身煙色紗衫的念清。
    念清也在,這倒是讓錦鯉想不到的。
    念清正拾了杯盞往身旁著了一襲藍袍的公子口中送,見得錦鯉推門而來,堆了滿臉的笑都僵了。
    說是說念清與錦鯉不合,可他們見麵的機會卻也不多。
    念清是清風館現下的頭牌,日裏睡夜裏接客,而錦鯉日裏出夜裏睡的,各有要忙的事,除了像現下這種情況下見個麵外,最多也是延廊之下門扉之處的目不斜視而過罷了。
    秦雙應誓也要見上錦鯉一麵的事念清自然也是知道的,想來以他的手段樣貌,若是有機會在秦雙應眼前多轉轉,一個隻會彈琴的琴師如何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錦鯉看了念清蹙著眉的臉斜嘴一笑,然後笑容滿麵的跨步而進。
    身後激靈的小廝立時跑了上來給錦鯉做介紹,引了他至那著深藍衣衫的公子麵前,道:“這位便是秦公子,錦鯉相公,多少芙蓉帳的頭牌求都求不來的人,您可要好生伺候著了。”
    錦鯉站在秦雙應麵前,然後對著他俯了俯身,道:“奴家錦鯉,是來伺候秦爺的。”半點都沒有不適應,綿柔淺淺的話裏有著清風館所有小倌接客時該有的恭謙和卑微,以為就是那麼一回事,就是來伺候人的!
    秦雙應撐了腦袋在桌上,抬眼間細細打量錦鯉,半眯了眸子至上而下的看,一身橘白通通融在他一雙黑如墨的眼中,嘴角一挑,笑道:“果然名不虛傳啊。”忽地朗聲笑起,側頭對了那圍坐在一旁的酒肉朋友大聲道,“本公子就說嘛,值!全都值!哈哈哈。。。。。。”話音未落,胳膊一伸,猛地一把將錦鯉拽到自己腿上,手掌順勢攀上他的腰,鼻尖湊近錦鯉的脖頸,閉眼嗅了嗅,嗤笑一聲,緩緩道:“這沒被人嚐過的貨,味道就是不一樣。”
    一旁身上還纏著小倌的公子聽得秦雙應的話,奇道:“你打聽得他還留著初夜?”
    秦雙應放在錦鯉腰間的手越發加力,便是硬要讓錦鯉往他身上靠,回道:“本公子上心的人,當然是要處處仔細了。”
    錦鯉低下頭,看著秦雙應透著肉欲的眉眼,突然伸手點上他微微仰著頭的鼻尖,嬌聲笑:“秦爺不是要聽錦鯉彈琴,這一夜的錦鯉通通都是您的,您急什麼?”話說完指尖一用力便將秦雙應的腦袋推開了去,足尖點地從秦雙應身上站起來,眼兒一掃兩旁待著的小廝,便自顧往前方走去。眉目下壓,隱隱一陣厭惡。
    小廝忙跑去將準備好了的琴取來放在案前,為錦鯉鋪好軟墊後退到錦鯉身後。
    錦鯉在案前落座,伸手摸過這一把古琴之上的每一根弦,宮商角徵還未出,滿室已是一片的默默。
    突然被冷落的念清臉上自是掛不住,坐在秦雙應身邊的臉色便是冷的越發厲害,礙得是在恩客麵前,卻又不得不強忍著,咬碎了一口牙將憤恨往肚子裏咽。
    連話都懶得應付,坐下之後調了琴弦便信手拈來。
    暗紅燈火照就的屋子裏仿若隻剩了錦鯉一人,雪白衣衫拂過琴弦,便是一陣陣的流暢琴聲至指尖滑出,如玉如蘭的公子也怕是奏不出這麼一曲能將人的心魂都勾了去的曲子,莫說人間無,便是這天上,也是獨一無二的。
    端坐在琴前的人斂了眉目,看似認真卻又是不在意的彈完一曲,收手之時低頭再掩住一時的真意,搖頭一笑站起身,對了仍是出神的眾人道:“《錦雨》,江南落雨時節才適合聽的曲子,錦鯉獻醜了。”
    原來信手拈來的曲子,除了這一首還是這一首。
    錦鯉低頭,突然想起第一次他給他彈完這一首曲子時他說的話來,那麼清高寡薄的一個人,何時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過,纏綿濃情到讓錦鯉以為自己與他就是那人世間隨心所欲的凡夫俗子。
    他說:“不如叫錦雨吧,錦雨錦雨,好似我們融到了一處。”
    又是多雨時節,卻是足足隔了五百年。
    錦鯉抬頭,重又笑了個魅惑眾生,一步步慢慢走向秦雙應,剛端起他麵前的杯盞,眼角眉梢處便瞟見門外一抹蒼黃身影。
    低低一笑裝作全然不知,一個轉身坐進秦雙應懷裏,雙手環上他的脖,媚眼顫了顫,將手中的酒一飲進口中,卻是沒有咽下,含在嘴裏朝著微微愣了神的秦雙應湊近,隻隔了那麼一分的距離便要沾上了他的唇,恰恰好門口響起良瑤的聲音。
    “錦鯉相公,這位大師說是來找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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