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寄魂 第十六章 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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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上的小亭裏,已經坐了一位紅衣的女子,如墨的發盤在腦後,金釵玉飾,更添顏色。
紅衣女子安靜的在亭裏坐了,隻是一個背影,便讓人忍不住想象那正麵的容顏,該是何等的醉人。
通往小亭上的朱漆走廊裏,突然出現了一位身著白衣的男人,紅衣女子緩緩站起身來,迎向男人。
[爹爹,你來了。]念梨盈盈拜下,一張如玉的容顏笑容溫婉,[梨兒等你好久了。]
麵前那紅衣女子蹁躚而來,端的是美豔動人。陳喻卻是向後退開一步,臉上的表情震驚的,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恐懼。
念梨很美,美得不似人間女子,但。。。。。。卻美得太恐怖了,美得讓他害怕,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是麗娘來了,紅裙翻飛,步步生蓮。
太像了……眉眼之間,紅唇烏發。一身嫁衣襯得那人更是身姿動人。
如果……麗娘現在還活著,如果……麗娘還能嫁給自己的話,應該也是這般美麗的樣子罷。
想念總歸是太過於美好的,現實卻不得不讓人覺得殘酷,麗娘死了,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陳喻握緊了拳頭,眼前那紅衣女子分明是花季的年紀,卻陡然多了幾分成熟。
[麗娘——]
陳喻輕叫出聲,抬手撫上女子的臉,眼裏帶著幾分眷戀。
[爹爹?]念梨卻是吃了一驚,慌忙向後退開一步,[你在叫誰?]
陳喻幡然醒悟,將手從念梨臉上放下,然後走到小亭裏靠廊坐下,從容道,[梨兒,你聽錯了。]
陳喻拂拂衣袖,然後緩緩道,[梨兒今日找爹爹前來,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念梨咬了咬嘴唇,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梨兒若是有事不必憋在心裏,講與爹爹聽來,或許爹爹可以幫上什麼。]
陳喻看出她的顧慮,然後緩聲說道,畢竟是親生骨肉,說沒感情那定是騙人之語。
[爹爹。]念梨突然在陳喻麵前跪了下來,一雙美目此刻蓄滿了淚珠兒,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爹爹,梨兒不嫁好麼?梨兒不喜歡李家公子,梨兒想一輩子都陪著爹爹好麼?]
[休要胡言!]陳喻沉聲道,[爹爹早已允婚,怎可輕易反悔?況且黃昏將至,李家的花轎也快到了,你如今說不嫁,你教爹爹的臉往哪裏擱?!]
[可是爹爹,你怎麼忍心讓梨兒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呢?]
[爹爹早已跟你說過,李家公子人才皆優,到時隻要接觸的多了,你自會發現他的好,日久生情也未嚐不可,爹爹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你,唯獨此事,卻是萬萬不會。]
[爹爹!]念梨突然抓住陳喻的衣襟,[你真的要這麼做麼?難道爹爹真的不知道梨兒心裏想念的那人是誰麼?梨兒喜歡的人……一直是……]
[別再說了!]陳喻突地起身拂開念梨的手,[爹爹什麼都不想知道,梨兒快些回去教巧兒打扮一下,等著李家的花轎來接你罷。]
說完便轉身要走,卻被念梨再次抓住了衣擺,[爹爹,你真的不要梨兒了嗎?梨兒喜歡的人……一直是爹爹呀!!]
紅衣女子終於吼出了心藏多年的心事,她也不知道是在何時,就對陳喻的感情變了,盡管陳喻從來都不喜歡她,但她還是無法放下陳喻。
她喜歡陳喻,喜歡的無法自拔,喜歡的快要瘋了。可她一直不敢說,也不能說,她想著,隻要能陪在陳喻身邊,哪怕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就這樣一輩子靜靜地看著陳喻,她也覺得好滿足了。
但是,陳喻要將她嫁與別的男人,這邊意味著,連伴在陳喻身邊這樣的事情,她都辦不到了,她不要這樣啊,她想和他在一起。
雖然早就知道了念梨的心事,但被念梨這樣吼出來,陳喻還是很震驚的,他還以為念梨可能會將這件事在心裏埋藏一輩子,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來……
邁出去的腳步生生的停了下來,陳喻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爹爹——]
轉身,念梨漂亮的眼睛就直直的看著他,麗娘——
搖了搖頭,陳喻清醒了一下,麗娘早就死了,陳喻這樣告訴自己,不要被迷惑了。
然後扶起還跪在地上的念梨,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梨兒,聽爹爹的話,回去好好打扮一下,然後去李家好好地和夫君過一輩子。]
[爹爹是你的父親,不可能永遠都陪著你,女兒家念親是必須的,但若太過眷戀,則不予於禮法,倫理所不容,所以,乖乖回去,好麼?]
好溫柔,爹爹是第一次這樣對她好呀,可是,吐出的話語卻也是從未有過的殘酷呀。
胸腔有一塊地方,突然感覺空了一大塊,她好疼,爹爹,梨兒的心好疼呀。
她想說話,卻發現說不出話來,恍然間她仿佛看見了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那是……
[你是誰?]念梨驚訝的看著女子,[為何和我生的這般像?]
女子卻不說話,笑的美麗至極,然後念梨眼前就是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