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寄魂 第十五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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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兜兜轉轉流逝得飛快,轉眼已是初九了。
陳喻坐在書房裏,翻閱著書桌上的書卷,忽然覺得有些頭痛。那些很多年未做過的噩夢,這幾日又開始頻繁了起來,每夜裏,他總會被夢中那一襲紅衣的女子糾纏著,他不知道,那到底是念梨,還是麗娘——
然後驚叫著醒來,額上一片冷濕,但屋裏,至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那一抹紅來得快,也去的極快。
陳喻放下手中的書卷,揉了揉腦袋,好在,念梨今日便要出嫁了,今日之後,再也不用見到那張臉了。
念梨自那日被帶回梨苑之後,原本以為她會不死心的大鬧一頓,或是還有什麼,但她卻意外的乖巧了好多,也不哭也不鬧,每日送去的膳食也會乖乖吃掉,興許是自己想通了罷。
女兒婚嫁之事,本就該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概念梨也終於懂了這一點罷。
這樣也好,隻要念梨乖乖的嫁出去之後,那他,大概也不用再擔心每日重複著那可怕的夢魘了吧?他真的快要被逼瘋了。
陳喻想著現在反正無事可做,倒不如去梨苑看看,離黃昏還有大約四個時辰,剛好去看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
沒有帶管家,陳喻隻身一人去了梨苑。這座梨苑,是他為祭奠麗娘而建的,畢竟,是他拋棄了麗娘,害了麗娘一家,也氣得自己的爹爹大怒一頓,而後不久便去世了。
雖然也後悔過,但……事已至此,早已無可挽回了,怪隻怪,命運的作弄罷。
梨苑的樣子,和梨落坡的樣子差不多,在這個時候,正好是梨花兒開著的季節,滿苑的梨樹上,雪白的梨花兒密密麻麻的的開著,極是美麗。
穿過一個長長的廊子,很快便到了念梨的閨閣,那裏房門緊閉著。
[叩叩叩——]
陳喻叩響了門,隻一會兒便有人從裏麵開了門,正是巧兒來了。
[老爺?]巧兒很驚訝的樣子,她完全沒有想到老爺會在這個時候來念梨小姐的房裏,不過也很快就反映了過來,向著陳喻福了福身,[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梨兒準備的怎麼樣了,這兩天……她還好吧?]
陳喻的聲音還是帶著一點點愧疚,畢竟那次他對念梨說的話,確實有些太過重了,雖然他並不喜歡念梨,但念梨好歹也是他的親生女兒。
巧兒先是怔了怔,但很快就懂了陳喻的意思,她知道那日念梨小姐和老爺鬧了別扭,那日念梨小姐是被人強行帶回來的,漂亮的小臉上哭的是梨花帶雨,看的她心疼極了。
穩了穩思緒,巧兒柔聲答道,[老爺放心罷,念梨小姐很好,奴婢們正在給小姐打扮呢。]
[哦,那就好。]陳喻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準備走出梨苑,既然他已經知道念梨很配合,那這梨苑裏也就沒什麼好值得他費心的事了。
[那我先回去書房,若是有什麼要事,再派人來喚我罷。]
丟下這句話,陳喻拂袖邁開了腳步,卻被一聲輕呼喝止了下來。
[老爺,且慢走——]
陳喻聞聲轉身,那是個同巧兒差不多年紀的丫鬟,隻見她低低一拜,然後道,[老爺,念梨小姐說她還有些話想同老爺說,讓老爺去曲水邊等她,念梨小姐很快就會過來的。]
[梨兒有沒有說是何事?]
[小姐說老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奴婢已經告知老爺了,那奴婢先退下了。]
那丫鬟說完又是低低一拜,在看到陳喻允許的眼神後,便轉身進屋去了。
[曲水?]陳喻低喃道,不知念梨為何讓他去那裏。
[老爺,要巧兒一同跟去麼?]一直站在陳喻身後的巧兒開了口,[念梨小姐剛剛還在屋內呢,怎麼才這麼一會就跑去曲水那邊了?]
陳喻搖了搖頭,示意巧兒不用跟著了,然後就向曲水走去。
曲水在梨苑的最右邊,是最初皇帝賜他這座府邸的時候就有的一個小湖,因為離主堂較遠,所以不常有人來往這邊。
後來梨苑就在這片曲水上建了起來,念梨出生之後,這曲水才算有了主人。
曲水的風景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是江南地區特有景致,有一句詩用來形容這片曲水很適合,‘小橋流水人家。’
隻是不知為何念梨會突然叫他來這邊,難道到了這個時候,念梨還是不死心麼?
不過,無論怎樣,這件事他都是不會鬆口的,念梨對他的感情,實在是有違大禁,不倫之意,況且念梨還長了一張同那人一般的麵容,這樣的危險的女子,陳喻實在是消受不起,也不願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