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她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那天剛好是聖誕節，我正在店門口吆五喝六地指揮者阿朱掛元旦的燈籠，她穿著一身毛茸茸的棉衣，白的像一隻兔子。
    “姐姐，我來還書。”她笑吟吟的從書包裏拿出那本《妄言》，遞到我手裏。
    我看著她，笑道：“怎麼，這麼快就不想要了，這可是多想人想搶都搶不來的書啊？”
    她臉上閃過一絲羞赧，搖頭道：“我現在挺好的，天琪今天也回學校了，她還和從前一樣，出院的時候醫生都不相信的說天琪是個奇跡，那麼重的傷竟然什麼病根都沒落下。”她皺皺眉：“以前有很多東西我知道卻不理解，現在經過這麼多事，我要好好珍惜我所擁有的。”
    我點點頭，拍拍她的肩膀，故作高深道：“不錯不錯，雖然《妄言》讓你經曆了痛苦，但你能保持心性最後迷途知返也算是難能可貴，當年有不少人迷惑於《妄言》的誘惑之下，做了它的祭品。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惡全在一念之間，有了這次的遭遇，以後你的路也會好走許多。”
    她瞪大眼睛瞧著我：“祭…祭品？”
    我點點頭，故作輕鬆：“其實就是被那本書吸盡血肉，來補充它自己的元氣。沒啥大不了的哈。”
    她使勁咽了口口水，躑躅半晌，弱弱開口：“姐姐，你…你是人嗎？”
    我早知道她會問這個，也不回答，回頭，衝還在梯子上賣力的阿朱喊道：“阿朱，她問我們是人嗎？”
    阿朱哈哈一笑，一甩燈籠：“我們是仙。”
    我回頭，言小多呆了呆，然後眼睛好看的彎起，她笑道：“這次我信了。”
    言小多並沒有在我這呆很久，走之前她問我：“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沉吟了半晌：“關世，我叫關世，”頓一下，接著道：“我還有個雙生妹妹，叫杜生。”關世杜生，雙生不離。
    她微微一笑，“關世杜生，還有阿朱，我記住了。”她衝衝我們揮揮手，說了一聲拜拜，就像蝴蝶一樣飛出了視線。
    她身影消失後，我將視線收回，打量著手裏那張照片，照片上，言小多在右側，劉天琪在中間，張羽在左側，三個人好像最親密無間的夥伴，相依相偎，在這寒冬臘月，笑出了一片豔陽天。
    我問過言小多，為什麼不告訴張羽那些包子是她買的。言小多笑了笑：“也許一開始他喜歡的是那個為乞丐買飯的人，可現在他喜歡的是天琪。喜歡一個人隻是自己的事情，我隻要能喜歡他就好了呀，這樣我就很開心了。”她笑得很甜，眼睛比星星還要亮。
    陽光打到她臉上，我沒告訴她，那一刻她很像天使。
    是啊，喜歡一個人隻要能喜歡就夠了，我慶幸是言小多拿到了《妄言》。
    阿朱落在我身邊，看著照片上的三個人，悄聲問道：“阿姐，我始終都不明白，言小多是怎麼喜歡上張羽的啊，她明明連話都沒跟他講過啊？”
    我看著在沙發上趴著的蛋蛋，淡淡笑道：“愛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你還小，不懂。”
    阿朱的臉馬上就黑了。
    我白了阿朱一眼，吧唧著吸管裏的奶茶，坐在搖椅上晃蕩。門外陽光明媚，白雪成堆。
    原本我是想去問問紅褵言小多的姻緣的，但轉念一想，生活裏總得有些未知才不顯無趣，《妄言》終究是一種妄言。
    至於言小多的愛情，誰說得清呢，愛就是愛，無關乎風花雪月，不在於萬年繾綣，當心裏那根弦響起的時候，也僅僅隻需要輕輕一撥而已。
    是吧，玄丹。
    輕輕捂住心口，你也懂的吧，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