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下孫悟空變成的桃子，痛得撕心裂肺，這該死的猴子借機在我的肚子裏興風作浪，我也隻能佯裝失敗。
    猴子命令我把金蟬子背出洞外，我照做之後他才從我口中鑽出。
    正準備離開，聽見一陣耳語，三太子讓我把金蟬子重新擄進洞裏，藏在孫悟空找不到的地方。
    想起少年清秀的臉龐，那番死去活來的疼痛似乎也不明顯了。
    再次拿繡花鞋施了障眼法，重新抓回了金蟬子。
    少年一早便等在那裏，他問：“疼嗎？”
    “不疼。”我搖頭，憨笑著。
    為你，我不怕疼。
    “傻瓜。”他笑眯眯地揉了揉我的頭發。
    第一次，那股寧靜淡雅的蓮香還是第一次離我這麼近。
    我小心翼翼不敢抬頭，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用力，他就會離我而去。
    “我走了，猴子發現了牌位，會到天庭鬧事的。”
    見他轉身，我急急喚道：“哥哥……”
    “恩？”他歪著頭，不解地望著我。
    “……小心。”
    “恩。”他笑著點點頭，離開了我暗無天日的洞府。
    我用拳頭敲敲自己愚鈍的腦瓜，恨自己之前失言。
    我在對那個法力高強的三太子說什麼啊，好像懷疑他的能力一樣，我真是個笨蛋。
    是的，你是笨蛋，駕著祥雲的少年心說，那張冷汗淋漓的臉……居然還敢說不疼……
    ……
    孫悟空看到我供奉的牌位，果然上天庭去了。
    過了沒過多久他就帶著天兵天將，殺了回來。
    “妖精，受死吧！”
    看到領兵的少年，我沒有反抗或者躲避，就那麼放任孫悟空、豬八戒、沙僧朝我撲過來。
    我閉上眼睛，等待將至的痛苦，那種痛苦，隻是一陣子而已，然後，就再不會痛了。
    “慢著！”最後一刻，少年開口了，“她是奉玉旨拿的，輕易不得。我們還要回去複旨，三位，手下留情。”
    天兵用縛妖索捆了我，金蟬子四人離開，我也同三太子一起去了天庭。
    所不同的是，我是被天兵押去的。
    少年悄聲問道：“方才為何不逃走？”
    “你希望我逃走嗎？”
    他沉默。
    “我不會逃走，我不會因為我這條命耽誤你的事情，也不會讓你為了我失職受罰。”
    他一愣，轉而深深看我。
    “你不該殺死那些僧人的……一會兒我鬆了縛妖索，你就找機會逃吧。”
    “我不。”
    “你會死的！”他有些焦急，聲音微微顫抖。
    “我不怕。”我微笑，“哥哥，謝謝你的關心，我真的不怕。”
    或許這結局，早在我吃掉僧人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所以，我才毫不猶豫地吃了他們，隻是，為了求得今日的解脫。
    少年提高音量，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噓，”我示意他噤聲，旁邊的天兵已經注意到我們不同尋常的表情了，“哥哥，不必多說，我心裏有數。”
    “到了天庭，我可能無法保住你……”
    “我明白的，我不怪你。”
    不怪我麼？少年淡漠的麵容流露出憐憫和悲傷，你究竟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我笑著說道：“哥哥，要微笑。”
    我高不可攀的哥哥，不該有那樣的表情。
    ……
    審判順利的超乎玉帝想象，我不辯解，全部認罪。
    由始至終，我隻說了一句話：“都是我做的，是我對金蟬子有非分之想，我認罪。”
    “把這個妖孽押上斬妖台，開始行刑！”
    玉帝一聲令下，兩名神將將我押送至斬妖台，等待我的，是五雷轟頂。
    五雷也就是金雷、木雷、水雷、火雷、土雷。
    那樣，我就會魂飛魄散了。
    魂飛魄散，什麼都不知道了，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我微笑著，在眾仙中尋找那個少年的身影。
    此後，我與你，再無瓜葛。
    即使想有些什麼……也再不可能了……
    ……
    被玉帝支開的少年在得知消息後匆匆趕赴斬妖台，時機正好，妖精還活著。
    這麼快審結又行刑，很顯然，她吃了那些僧人正好落下了口實，玉帝可以順水推舟地殺了她滅口，隻要她一死，就沒人知道玉帝派自己下凡讓她阻礙金蟬子西行的事了。
    說什麼功德，全是謊言。
    所謂神仙，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心軟的犧牲其他生命。這是他早就明白的。
    少年臉上流露出哀傷與隱忍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著那妖精，忽而看見臨刑前，她轉過頭衝著自己微笑，唇形在說：你的恩情，我還了。
    這個……傻瓜……
    值得麼……
    三聲炸雷響過，少年望著斬妖台上漸漸淡去的小妖，遏製不住想撲上前護住她的念頭，身形一動，已被製住。
    “孩兒，三思……”李天王小聲說著，扶上他肩膀的手又稍稍用了力。
    在少年愣神的瞬間，又有兩聲巨響接連而來，然後，斬妖台上隻剩下了一片灰燼。
    不待少年走上前，風已經帶走了那些粉末，就什麼……都沒有了。
    “三太子在幹嗎？”一旁有神仙在竊竊私語。
    大家隻看見愣愣盯著斬妖台空氣的少年，但他落下的一滴晶瑩淚珠，誰也沒有留意到。
    神仙漸漸散去，三太子還是一動不動，李天王歎了口氣，離開了。
    ……
    你究竟是否真的在乎我？那樣的叮囑，是真心為我嗎？
    好吧，我們之間什麼也不說，才是最好的做法。
    畢竟我是妖，而你是神仙。
    我並沒有奢求其他，能偷偷望著你，就已經很滿足了。
    隻要……能夠愛你就好。
    隻要你允許我默默愛你，就好。
    如果愛你需要放棄生命，我也甘之如飴。
    誓死不悔。
    ……
    笨蛋，你從不知我會讀心術吧，你也不知你的那些妄想我全都知道吧，為何明知我是在利用你，卻一次都不抱怨，反而把那些當做恩惠？如果你反抗我一次該多好，至少，你還能是一隻活著的老鼠……笨老鼠！笨老鼠！！活該你隻是老鼠！！！你可知道，蓮本無心，你可知道，我真的很想，讓你這禍害活著……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高貴的三太子的眼淚，終於濕了臉頰。
    ……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
    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非天使：不容易啊不容易，這章足足寫了兩三個月……好吧，是我太懶。先寫了開頭，然後寫了結尾，最後才來填中間，這次序也夠亂的。愛上三太子的老鼠精，是個正太控，三太子究竟有沒有愛上老鼠精呢？我想應該是沒有的吧，因為蓮花沒有心嘛。老鼠活得太痛苦，一心求死，所以才有了這樣的結果。對這篇文有異議的親，私下來聊聊吧。最後那首詩是李白的怨情，跟本文好配啊，詩仙大人，是小人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