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藥物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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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雨陌根本不知道蒼夜來過,她隻聽子湘嘟囔了一句:“王兄真奇怪,來了竟不見我,隻是遠遠看我們一眼就走了,難道他還在生我的氣?”然後眉宇間帶了悔意,“這些天我一直在閬苑陪你,都沒進宮看他。明日我得進宮了,早點向他稟報我們之間的事,好讓王兄為我們擇個吉日。”
南宮雨陌一愣,是這些天自己對他的態度迷惑了他麼?他那樣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願意嫁給他。雖然她是被迫害的那個,可不善於對別人用心計的她,還是覺得有些愧疚。
可是,時間越來越緊迫了,我得趕緊籌劃逃跑。她心裏想著,臉上做出溫存無害的樣子,帶著些許嬌嗔:“你承諾我的事都沒兌現,倒急巴巴地要成親了,我何曾答應你?”
她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嫵媚,子湘的鳳眸中已經有了醉意,眉梢斜挑,帶出幾分愉悅的張揚:“你是說出去郊遊麼?”
“是啊,含笑說那幽棲山如何美麗神秘,我都對它向往很久了。我的身子也已經好得差不多,老在這園子裏關著,你不悶我還嫌悶呢,我們出去玩玩吧。”
子湘欣然:“好,好,隻要你喜歡,我願意帶你到任何地方,那明日我從宮裏回來就帶你出去。”
回到自己房間,秋嫂端著茶盞進來,南宮雨陌一把拉住她,激動地道:“子湘說明日帶我去幽棲山玩,我有機會逃跑了。你說的那位寒檀居士住在哪裏?我去找他。”
“他住在靈雨穀,是我主人進宮前認識他的,算起來,他也該是古稀之年了,不知道是否還健在。我主人進宮後再也沒有出過宮,將近十九年沒有見麵,這世事沉浮……”
南宮雨陌握緊她的手,堅定地道:“不管有沒有寒檀居士,隻要出這個閬苑,進入山裏,我就會伺機逃跑。”
“可我還是擔心,你一個姑娘家,又已經沒了武功……”事到臨頭,秋嫂有些猶豫了,這舉動未免太冒險。如果不成功,勢必會激怒子湘,到時候南宮雨陌就再也逃不出子湘的手掌了。
“我不怕,秋嫂,你也別為我擔心。能夠逃脫最好,逃不出去,大不了是個死。我雖然沒了武功,卻不是弱女子。”
秋嫂的眼睛濕潤了,她伸手拂了拂南宮雨陌額前的碎發,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般,慈愛地道:“你這性子,真的跟我主人一樣。她也是那樣要強,還有小主人……”說到後麵,她的聲音哽咽了,南宮雨陌沒有聽到小主人三個字,她隻是被秋嫂的情緒感染了,眼眶也有些酸澀,忍不住伸手抱住秋嫂,輕輕問道:“你主人,她叫什麼名字?我想記住她。”
“她叫孟無憂。”
“孟無憂?”南宮雨陌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無憂,無憂,誰能無憂?她叫這個名字,卻在冷宮中度過一生,多少寂寞、多少心酸……”
蒼夜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趴在床上,身邊坐著一個人,竟是他師兄荊離緒,而這裏正是荊離緒的房間。
“師兄?你回來了?”蒼夜想要爬起來,卻被荊離緒攔住:“別動,好好養傷。”冷漠的眼睛裏悄悄流露出一絲關懷,“我和師父剛收拾了夜狼族回來,聽侍衛說你來過,便去宮中找你。正好你在崇仁殿昏迷,我就向大王求情,把你帶回了無極。”
“謝謝師兄。”
“稍後師父也會來,你已受過罰,想必師父不會再罰你,隻是少不得要責備幾句,你就忍著吧。”
蒼夜心裏一熱,正想說什麼,獨孤玄的身影已出現在門口。
蒼夜連忙從床上下來,跪倒在地:“師父……”
荊離緒剛想行禮,孤獨玄吩咐道:“你出去,我單獨與夜說幾句話。”
荊離緒應聲離去。獨孤玄居高臨下地看著蒼夜,冷厲的目光中帶著無形的拷問。
蒼夜的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捏了一把,身軀不由自主地一顫。
“我們分手之前,你對為師許諾過什麼?”沒有起伏的聲音,卻像山一般壓在蒼夜頭上。
“回師父,夜承諾,不再與南宮雨陌發生關係……”語聲被狠狠一巴掌打斷,蒼夜早有預料,拚力挺住身軀,才沒有被這一巴掌打倒。嘴裏泛起血腥味,溫熱的液體沿著唇角滑落,他挺直脊背,沒有去擦。
耳邊聽到獨孤玄壓抑的怒吼:“那你做了什麼?!”
蒼夜垂首,聲音卡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
“若非大王尚念舊情,你還能留得命在麼?
蒼夜木然無語。
獨孤玄緊盯著他,目光犀利得似要穿透他,又帶著強烈的失望與不甘,半晌才冷聲下令:“起來,趴到床上去。”
蒼夜默然站起,重新趴回床上,這幾個動作牽扯到背上的鞭傷,疼得他冷汗直冒。
灰色的人影走到床邊,蒼夜抬頭,見獨孤玄向他伸出手來,掌心一枚赤紅色的藥丸:“服下這顆藥,證明你對大王還有忠心。”
“這是‘焚心’?”無極用來控製手下的焚心麼?想不到,我也享受到這種待遇了。蒼夜垂眸,一絲自嘲的笑意從眼底掠過。師父,你再也不相信我了,是不是?
“這是噬狂。若你從此一心效忠大王,我會每個月派人送一顆解藥給你,你不會毒發。但你若有叛逆之心,我會讓你嚐夠生不如死的滋味!”
蒼夜抬頭,淡淡的日光透過窗棱灑在他臉上,他半邊臉龐蒼白得近乎透明,毫無溫度。
“是大王的意思,還是師父的意思?”
獨孤玄的目光沉了沉,瞳孔中出現一抹陰影:“是為師的意思,我不想我親手培養出來的人成為叛徒,不想辜負大王。”
蒼夜唇邊慢慢露出笑容,伸手把那粒藥丸接過,仰頭吞了下去。獨孤玄及時遞上一杯水,蒼夜一飲而盡,還給獨孤玄,臉上仍然帶著笑容。
獨孤玄忽然心頭一震,這笑容,猶如黑暗中乍放的蔓珠沙華,火一般鮮豔的顏色,帶著致命的誘惑,卻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悲劇的宿命。
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看不懂自己的徒弟。
“師父,大王救夜出火坑,他給了夜第二次生命,夜絕不會背叛大王。”為什麼還要為自己辯解?這辯解早已蒼白無力。
“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若你三心二意,為師第一個取你性命。”
“有‘噬狂’在夜的身體裏,師父還不放心麼?”蒼夜垂眸,唇邊掠過淡淡的笑容。
獨孤玄的目光再次暗了暗,似乎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他,那張岩石般冷硬的臉上綻開絲絲裂紋,可是很快消失不見。他一拂衣袖:“你好好養傷,我讓離緒來照顧你。”
轉身走了兩步,又停足:“忘記告訴你,服下此藥,切忌動情,一旦動情,你會受到萬蟻鑽心的疼痛。還有,今日恰逢月半,以後,每個月的月半,若你不能得到解藥,你不僅會嚐到焚心之痛,還會噬殺如狂、難以自控。所以,你好自為之吧。”
蒼夜身軀一僵,隨即應道:“夜銘記在心。”
獨孤玄走出院子,見荊離緒青蒼色的身影肅立在門口。他喚了聲:“離緒。”荊離緒轉身:“師父與夜談完了?”
獨孤玄點點頭,眼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夜——他變了很多,他的表情越來越豐富了。”
荊離緒默然,好久才道:“師父,夜與我們是不同類型的人。”
“哦?有什麼不同?”
“夜自小與他的母親在冷宮中長大,她母親是個溫婉多情的女人,雖然夜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可是一個被母愛嗬護的孩子,他的心就算受盡風霜雨雪的侵蝕,也不會變成野外的岩石。那段屈辱的經曆,隻是讓他的心靈被扭曲,讓他的熱情被冰封,可並沒有扼殺他善良的天性。”
獨孤玄怔了怔,眼裏再次露出冷厲之色,盯著荊離緒,仿佛恨他為蒼夜說情:“對我們無極中人來說,這世上無所謂善良與邪惡,隻有忠心與背叛。不管夜的本性如何,我隻看到他骨子裏那種狼一般的執著與烈性,這種特質隻能為大王所用。我隻要這點,就夠了!”
荊離緒搖搖頭:“若夜果然是狼,師父就無法控製他了。可他現在……”
“你猜到了?”
“是。”
“你反對?”
“離緒知道師父不得不為。”
“知道就好。”最後一字留下長長的尾音,似在感慨,獨孤玄的人已無聲無息地離去,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孤獨得好像走在沙漠中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