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難逃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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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小姐,你做噩夢了?”碧霄借著燈光打量她,見她淚流滿麵,呆怔的雙眸中滿是哀傷,樣子迷離,好像還沒從夢中完全清醒過來。她從袖子裏取出一方絲帕,為她擦掉淚水。摸到她額上,觸手依然很燙。
“病中難免胡思亂想,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南宮小姐,既來之則安之,還是保重身體的好。”少女柔柔的聲音煞是好聽,可南宮雨陌就像什麼也沒聽見,隻是睜大眼睛看著床頂。
“你看你有多憔悴,再漂亮的人,也經不起這麼熬啊。”明明是十七八歲的姑娘,可碧霄此刻說出的話老氣橫秋,“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時光最是摧人老,你如果再不珍惜自己,轉眼就成昨日黃花了……”
南宮雨陌一愣,這種說話的腔調,怎麼讓她覺得怪怪的?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感慨紅顏易衰?心裏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這女子難道是在富貴人家,見慣主人妻妾成群,而那些妻妾害怕色衰愛馳?或者……是宮裏出來的?有誰比皇宮裏的女人更怕失去青春美貌?
盡管發著燒,頭暈乎乎的,可南宮雨陌的思維並沒有因此遲鈍。她轉過臉來,霧濛濛的眼睛看著碧霄,問道:“你是宮女?”
碧霄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南宮雨陌會由她的話引發猜想,不過她立刻展顏笑道:“南宮小姐急什麼?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我隻是個丫環而已,奉主人的命令在這裏服侍小姐,可不敢胡亂說話。”
“你主人是誰?就是那天押送我上島的那位穿青蒼色衣服的男子?”南宮雨陌不死心,追問了一句。
這次碧霄倒沒推脫,答道:“不是他,他是我們主人的手下。”說罷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用手掩口,“好困,南宮小姐繼續睡吧,我也睡了。”往自己床邊走,邊走邊道,“南宮小姐還是好好養著吧,沒有好的身體,就什麼都沒了。”
南宮雨陌很清楚這一點。自從受傷被擒,又服了蚍蜉散,她的體質迅速下降,再加上一連串的打擊,就算再強大的人也禁受不住。可是無論如何,她不能讓自己再垮下去,她要弄清自己所處的環境與敵人的身份,縱然報不了仇,至少要伺機逃跑。
所以她收斂心神,安然閉上了眼睛。
又是兩天過去,南宮雨陌的燒退了,精神也好了許多。她可以在碧霄與菱兒的左右攙扶下出去走走。這島上空氣清新,樹木蒼翠,一群群水鳥從水麵掠過,天高雲淡,風景宜人。可她不是遊人,卻是囚犯,再美的風景也無法令她開懷。
又一日,南宮雨陌沒有讓碧霄或菱兒攙扶,自己慢慢挪到院外。她試著調息,胸口中掌的地方已經不再疼痛,也沒有窒息的感覺。蚍蜉散令她全身無力,手腳提不起勁來。就算沒有追殺,她一個人也逃不了多遠。更何況這個地方在孤島上,沒有船,她也無法離開。
身軀迅速消瘦,穿在身上的衣衫都有些寬鬆了,養了這麼幾天,臉上不再憔悴,可麵色依然蒼白。漆黑的眸子中折射著清冷的光,像一泓秋水。一頭如雲的秀發披掛下來,直垂到腰際。因為腳步虛浮,她纖細的身子猶如踩在雲霧中,有些縹緲。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紫色錦袍的男人出現在南宮雨陌麵前,他身後還跟著五名全副武裝的侍衛。
那男人大約二十來歲,衣著華貴,氣宇軒昂。皮膚很白,鼻梁很高,嘴唇很薄,眼睛狹長而嫵媚,可是那雙眼睛裏射出來的光卻銳利而刻薄。他走到南宮雨陌麵前,站住了,目光在南宮雨陌身上上下移動。
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刷子,從頭到腳把南宮雨陌刷了個遍。然後勾起薄薄的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這笑容,比他眼睛裏的光更加刻薄。
南宮雨陌回視著他。這個人,她從未見過,可不知為什麼,看到他的時候,她背上泛起一股寒意。
她不說話,隻是無聲地盯著他。然後她看到男人的眼睛亮了亮,一絲意義不明的笑意從他眼底滑過。“你是南宮雨陌?”他問,用的是大鳳官話,但明顯帶著外地口音。
“不錯。”
男人抬了抬下巴:“進去。”
碧霄從屋內奔出來,匆忙行了一禮:“五……爺……”男人擺手示意她免禮,然後示意她扶南宮雨陌進去。
那個被稱為五爺的人進屋坐下,碧霄立刻送上茶來,男人並不開口,氣定神閑地喝著茶,目光一直鎖在南宮雨陌身上。南宮雨陌坐在他對麵,並不看他,雙眸沉靜如水。這樣一個蒼白消瘦的女子,卻如一朵綻放在枝頭的梅花,欺霜傲雪,散發著幽幽的冷香。
好久,男人才放下茶杯,吐出一個字:“好。”伴著這個字,他狹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南宮雨陌正不明所以,就聽男人讚道:“南宮世家的女子,果然不同凡響。聽聞大鳳武林中有很多奇女子,我本來一直不信,現在才知所言非虛。”
南宮雨陌一震,大鳳武林中?這個人這麼說,難道他不是大鳳人,難道這個地方真的是黎國?
“你是黎國人?”她盯著男人,冷冷出聲。
男人似乎一愣,隨即笑起來:“果然是個慧質蘭心的女子,一猜就中。好,好,兼有閨閣女子的溫婉與江湖女子的豪放,南宮雨陌,不錯,我喜歡。”
不知為什麼,那個笑容像針一般刺痛了南宮雨陌,而聽他說“喜歡”兩字,南宮雨陌的血刷地一下衝到了頭頂。她狠狠握拳,一言不發。
黎國人,究竟為什麼要抓她?她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回頭問侍衛:“她服了蚍蜉散?”
“是,大護法是這麼說的。”侍衛恭敬道。
“蚍蜉散隻能暫時讓她失去功力,我要廢掉她的武功!你能辦到麼?”
“是,屬下可以。”
男人以頜示意:“去!”
南宮雨陌悚然一驚,然後整顆心沉下去,沉入了陰冷黑暗的深淵。她看一眼那名侍衛,穿著異於另外四人,想必是他們的首領。看他雙目中精光內斂,走過來步伐沉穩,卻幾乎沒有聲音,這個人的功力十分深厚。
若是武功被廢,她還怎樣為哥哥報仇?更加沒有機會逃出去。
此人走到南宮雨陌身邊,出掌如風,迅速擊向她全身十幾大要穴。
一陣劇痛仿佛將她整個人活活撕裂開來,撕得粉碎。南宮雨陌撲倒在地,全身顫栗,手腳抽搐不定,臉孔扭曲,冷汗霎時如雨。張開嘴,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她死死咬住嘴唇,沒有發出一點呻吟,圓睜的雙眸怒視著那個男人,瞳孔漸漸擴散。人,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