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桓都血淚 第四十七章 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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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被推著跪倒在一處堂屋裏,腦子裏才震撼地感覺到他被人綁架了。
這個屋裏不是很寬敞,卻站著好幾個壯漢,看樣子打扮像是那黑衣人的手下。
黑衣人也不忌諱,摘了麵巾打量他,北宮凰也看他。他們都在等另一個人先沉不住氣。但先前說過,若是論耐心,沒有人會是北宮凰的對手。
北宮凰不知道,這個男人看他的同時心裏早已轉過千百個念頭,殺還是不殺,兩種想法輪番交戰。他的生死就在短短的一盞茶功夫的打量中掠過這個男人的心頭。
可是最終他既沒有放了北宮凰,也沒有手起刀落,隻是一指堂屋正前方的地兒,讓北宮凰自己去看。
屋裏很黑,隻有那裏的幾隻蠟燭發出微弱昏黃的光,燭光跳躍中,北宮凰眯了眼細看,卻是一處靈堂的布置。
供奉的不是一人,是幾十人。
這些人名對他來說都很陌生,但當這些名字前無一例外的被冠以軒姓,他又在裏麵看到軒妃的名諱,那麼這些牌位已不再是冷冰冰的死者,它們更多的是曾經的血海深仇。
眼睛有些疼,北宮凰閉了閉眼,當他再睜開的時候,裏邊的冷冽著實讓軒逸驚詫。
“你是誰?”他這麼問。
“我是你母親最小的弟弟軒逸。”
北宮凰點點頭,或許在八年前當軒忌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沒有想到過這些,但如今八年後因著先前雲才人那番另有所指的話,他也隱約猜到軒家還另有人活著,他們都潛藏在暗處,等著伺機報仇。
“小舅舅把我綁來是有何事?”他挑開繩結,指尖觸到腰部,一陣鑽心的疼隱隱泛上來,可想腰間的慘狀。
軒逸挑挑眉毛,“隻是想看看你還記得軒家幾分。”
他這話說的並不見得多有長輩的慈愛,反而是字字帶著槍棒,連諷帶貶。
北宮凰冷冷一笑,也不管他如何針對自己,自顧在靈堂前對著軒妃的牌位磕頭,之後再無他話。
軒逸見他這番作為冷了張臉。
“說罷,小舅舅究竟是有何事?”北宮凰站起來,拍拍衣角,饒有興致地問他。
他自是看得出來,這位小舅舅對自己有偏見,很是來者不善。那麼,抱歉,他北宮凰也不是那種喜歡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人。
“你可記得你的軒忌舅舅?”軒逸並不直接回答。
北宮凰點頭,“自是記得。”
“那好,軒家滿門的冤你不曾親見,可是你軒忌舅舅的血就灑在你麵前,你也能無動於衷嗎?”
“我……”
軒逸說的沒錯,他做不到無動於衷,八年前做不到,現在也做不到。欺騙,血腥,親情……這些他都不能放下。
軒逸再接再厲,“別忘了,他是因你而死!”
“閉嘴!!!”北宮凰嗤笑,“你說得沒錯,舅舅是因我而死,我償還不了,就連我的命本來就有一半軒家的血,你現在是要我奉上一條命還你軒家,還是要用你的大道理告訴我我該為軒家賣命,去討還血債!”
軒逸一驚,他沒想到北宮凰對於自己的目的如此通透,更是不怕死的說出來。
他並不知道,這番話雖是在問他,但也是北宮凰這麼多年來反複問自己的話,他究竟算是什麼,身上流的是北宮家和軒家的血,這兩家明明有血海深仇,為何世間卻還要有個他。即便是曾經愛與仇恨的遺留,那麼他自己應該去愛誰,又該去仇恨誰。
他記得冷宮裏的一切,記得太子對他的好和翻臉無情,記得北宮罄的父愛和利用,也記得軒忌冰冷的頭顱和亂葬崗上風的刺骨。
軒逸說的很對,即便當年軒家滿門與自己無關,可是他卻欠著舅舅一條命。
他永遠不想記起八年前的中秋夜,他的舅舅軒忌把他偷出皇城,帶到軒家沒落的廢宅,在那裏他知道了所有的因果報應。
他在震驚之餘,隻知道自己是個早已失去價值的多餘,卻沒想到,龍辰帝願意去東宮把他接出來,願意昭告天下自己是他的九皇兒,不是因為父愛,不是因為愧疚,是因為他還要微小的價值,被利用而可以存活的唯一價值。
他是個餌,龍辰帝把他推到風口浪尖,用他這個小魚餌,拋出長長的線,等待軒家漏網的大魚上鉤。
軒忌上了鉤,被當場格殺。人死了,還是身首異處,連個埋骨的地方都沒有。
他捧了軒忌的頭顱,隻覺得血腥味嘔得他好想哭。
“軒逸,你要我做什麼?”北宮凰的雙眼一片陰鷙。
軒逸笑,“這才是我軒家男兒。你母親若是地下有知定會高興。”
他自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他,“這是穿腸毒藥,我想你定有法子避過驗毒,讓狗皇帝不知不覺地歸西。”
北宮凰捏著瓷瓶道:“你就不怕我告發你?”
軒逸大笑,拍拍外甥的頭,“據聞你與太子不和,我想你這麼聰明定能把這髒水潑到他身上。到時候舅舅再與你來個裏應外合,這天子寶座你豈不唾手可得。”
“好,我答應了。”北宮凰收了瓶子,一板一眼回答。
“當真?”軒逸大喜,“這便好!舅舅等你好消息。”
“嗯……”北宮凰話鋒一轉,“不過,你先回答我宮裏那雲氏究竟是何人?”
“她……”軒逸臉色一白,冷笑道,“她是你軒忌舅舅的遺腹子,你的表妹。不過……”
“不過什麼?”
“她早被皇宮裏的榮華和北宮罄的甜言蜜語蒙蔽了眼睛,算不得我軒家人。”
北宮凰算是明白過來了,想是那位表妹沒按他的計劃走,才狗急跳牆找上自己。
她是軒忌舅舅的骨血,那麼有一句話他就必須要問:“你為何把她送進宮?軒家女子葬送在後宮的還不夠嗎?!”
“她自個兒也是願意的,而今你就沒看到她已經迷失了自我,做了軒家的叛徒。”
北宮凰笑:“也對,你說的不錯。”
軒逸拍拍他肩膀,擺出長輩的嘴臉道:“你能懂便好。”
“啪——”
臉被一巴掌打得側成一個詭異的弧度,高高腫起一塊,紅慘了一片。
吐掉血沫,軒逸的臉色可怕得能吞下一個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想告訴你,少把軒家的女人當擋箭牌,更不準你用我母親說話。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陰謀,可我要告訴你,收了你的鬼把戲,別讓愚蠢成為鍘刀切下你肮髒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