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桓都血淚 第四十八章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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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凰扯下遮眼的黑布,此地不是別處,是方才他呆過的巷子。
他的手很涼,冷得連攥了一路的瓷瓶都捂不暖。
四處靜悄悄,沒有人聲。
呼出的氣息在黑暗中化成一片灰蒙蒙的霧氣。
冬天來了。
他忽而很想寒罹。
這個人似乎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近乎兄長般溺愛自己。
他應該去想這人本該可以不用出現在自己的人生裏,可是他來了,那麼,他必定有所圖,自己又有何值得他圖謀的。
他應該這麼想,他應該學那刺蝟豎起滿身的尖刺,紮傷他。他很清楚,自己可以毫不留情地傷害他。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認為?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傷他害他?
北宮凰想起一個多時辰前那些鞭炮,心道,看在他這麼照顧我的份上,我給個機會。若是在我走出這個巷子後能第一眼看到他,我便……我便再不對他冷言冷語……唔……溫柔些許……
巷子很長,可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早在巷子口出現在眼裏的時候,就有微微的失落爬上心頭。
那裏空落落的,沒有人,好比是他此時胸腔裏的光景一般。
我真是個傻子。
北宮凰自嘲,可他並不能因為巷子口沒有人而永遠呆在巷子裏。
他邁開大步子,一腳便能踏出巷子,這時,似乎冥冥之中注定的羈絆,一條胳膊橫在他麵前。
寒罹靠在巷子口旁邊的牆上,正對著他笑。
為什麼他知道寒罹在笑。可能隻是一種猜測吧,況且這種時候寒罹要麼麵無表情,要麼笑。
北宮凰想不出他會有第三種表情的可能,若是有人告訴他現在的寒罹既不麵癱也不笑,而是在對著你默默流淚,他想想都覺得怪寒磣,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有時候,人就是會做出些連自己都會萬萬想不到的事情。
事後,北宮凰把他後來對寒罹做的事歸為是被軒逸那個混蛋氣壞了腦袋。所以,既不是自己的錯,也不關寒罹的事,更加不是因為今晚的月色太好,迷了眼。
北宮凰撲進了寒罹的懷裏。
寒罹呆愣片刻,又立馬釋懷了。若自己此時把這個擁抱想歪了去,齷齪的隻會是自己。或許他更應該把它當做孩子在外受了委屈,躲兄長懷裏尋安慰來了。
他麵具下的臉柔了剛硬線條,手撫上懷裏孩子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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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龍辰帝的傷逐漸好轉,他本當盛年,素日裏也知調養,已經能上朝聽政。
先前因著北宮罄遇刺一事鬧得人心浮動的風波總算是平靜了下來。且不日便是龍辰帝萬壽,前朝後宮一掃抑鬱,開始著手準備。
依照往年慣例,龍辰帝仍是點撥了幾個得心的妃子協理。
到得那日萬壽節,宮內外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個人不論內心悲喜,無不掛上滿臉喜慶笑意,一時人人似是長著同一張臉孔,除了會笑便什麼都不會了。
壽宴上,北宮罄難得興致高昂。那個緊握權柄,高高在上,帝王威儀不容褻瀆的冷麵君王似是不見了蹤影。連著平日都不被他給予好臉色的太子和一眾兒女,竟也難得施了幾分臉麵,一時讓人受寵若驚。
隻是等到宴會將近,龍辰帝點了太子和皇九子同去崇芳院品茶,又讓一眾嬪妃打翻了醋壇子,倒也無人去深思這皇帝攜了成年皇子去自己小老婆屋裏,究竟合不合規矩。
北宮凰料不準龍辰帝究竟有何打算,隻是和太子北宮殤兩人眼觀鼻鼻觀心,進了崇芳院又避嫌地不去亂看,隻管低頭看腳下的路麵,仿佛那兒隨時會有珍珠美玉出現一般,一時也覺得憋屈不已。
龍辰帝終究沒有荒唐地讓兩個兒子堂而皇之地進他妃嬪的寢殿,隻是命大太監餘公公和崇芳院裏的宮人傳上解酒的湯水和一幹時令水果點心,三人靜候雲才人烹茶。
雲才人寵辱不驚,仍是像過往的每一次一樣洗手煮茶,精妙的茶藝更是另北宮罄大讚。
待得衝出一壺好茶,三人頓覺鼻尖清香陣陣,宴會上黃湯攪得隱隱作痛的神經都不禁為之一振。
雲才人正要為龍辰帝倒茶,卻有一宮人上前稟報,說是陛下萬壽的賞賜因著之前繁忙現下才到。
北宮罄一揮手讓雲才人自去了結。餘忠便替了雲才人為三人倒滿茶水。
父子三人倒也盡歡。
隻聽忽而一聲“喵——”,一隻係著鈴鐺的花貓聞香而來,從內殿“叮叮當當”地跑出來。那大貓動作靈敏,卻有幾分糊塗,本是要往石桌上去,卻一頭跳到北宮凰懷裏,頓時一番天旋地轉,又跳著腳跑開。
北宮凰被這一撞驚了驚,悚然站起身來,腰上係的玉佩也鬆了,掉在了地上。他彎腰去撿,便感覺到腰上冷硬,頓時想起那腰部暗囊內不是別的,正是那日他嫡親的小舅舅給他的穿腸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