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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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其實我和顏木真沒什麼。”走了半路,沈契開口。
簡符把煙頭扔下,踩滅,抬頭,露出一個陰笑:“沈契,言不由衷啊,難怪你們到現在還是這死樣子!嚓,你敢再說句沒什麼?當我是瞎子還是聾子還是智障啊?喝醉了酒不回家還偏往你這裏送,什麼原因沒有——當我弱智啊?再看看你儲藏櫃,以前是啤酒現在是紅茶;再看看你一櫃子雪糕,我都不好意思說,那不就是顏木他喜歡吃的嗎?”
“簡符,你怎麼知道他喜歡那雪糕,你們倆該不是……”暗渡陳倉?輪到沈契嘴角抽搐。
“滾!我們清清白白!有次應酬喝多了他把我領回家。半夜餓了起來找吃的,一櫃子雪糕我吃了大半,第二天上吐下瀉直接送醫院了。慘絕人寰,永世難忘!”
“哦,原來如此!”鬆一口氣又幸災樂禍——
“所以說,現在告訴我沒什麼,遲了。別以為不是315就不打假,再別掩耳盜鈴說你倆沒啥了。沈契,承認這種關係就這麼難?趕緊交代,送你個全屍,再打馬虎眼我走了啊。”簡符停下,點了一根煙,“耗吧,陪你耗,耗到這根煙完了為止。”
路邊的懸鈴木葉子所剩不多了,簡符就這樣背靠樹幹、斜斜的靠著,左手手背托著右手的肘關節,右手支著下巴,下巴微微揚起,斜斜叼著煙。
沈契終於開口了:“顏木和南傾是發小,高中後南傾留學了,兩人到底有沒有什麼我不知道。大學我認識了顏木學長,很喜歡,就試著追了追,手段是不太光彩,心是真的。”
“不太光彩?”你確定不是卑鄙無恥?
人總善於誇大別人的卑鄙,濃縮自己的無恥。當一個人懺悔時,一定要把他自述的罪過放大三倍才能勉強還原到本真。
“呃,不太能見光的手段接觸了顏木,那會兒我真喜歡他到不行。可沒多久,南傾回國了一趟。我見到了他們攪和在一起的畫麵,受了很大刺激,做出些舉動,傷害了顏木。”
“隻是傷害?”你確定不是讓他絕望、不是兩人搞到頭破血流?
“……反正是很不理智,是能把人傷死的傷。”沈契被反問逼得狼狽不堪,發小就這點不好,說個什麼都透透的。
以貌取人,就誤了。雖然看上去沈契很斯文。當初一起打架時,簡符用的是拳頭,皮和肉包著骨,發起狠來會揍到鼻青臉腫;沈契不常打架,惹急了,他拍磚,一磚下去頭破血流。
“嗬嗬,從你短短的幾句描述中,我已經看到一個人渣的影子了。”簡符叼著煙直言,“不光彩的手段,是非常卑鄙的手段吧?能幹脆利落一手拆散倆鴛鴦,得有點道行才行。”
“我也悔啊!當年要能沉住氣就至於搞到這麼僵!總之,我和顏木,還沒怎麼牽手,就分手了。”往事齷齪,沈契一句帶過。
“大學時候的事吧?後來顏木怎麼到公司的?”
“公司成立後,我也就是個投資人,全你一人在忙。那會兒也還記得吧,招了多少個副總全不合適,結果一個機緣我找上了顏木。”
“你夠狠!明明當初傷得體無完膚,還找上舊情人?”簡符嘴角直抽抽。
“這事就出在這:最開始沒挑明是交往;分手後漸行漸遠;說找副總,我跟他也就隨便一說。”
“隨便?隨便一說他當真了?”咳,簡符對沈契說的話都半信半疑,你那個隨便一說,肯定是很費心思的說吧,不然顏木能上趕著來?顏木那人什麼性格簡符能不知道,有原則。
沈契點頭:“這沒說慌,當時我很愁,真的是挺隨意一說,結果他還真的來了。”
簡符狠狠吸了一口煙:“我明白為什麼。咱倆合夥,出錢的大頭是你,成立公司最初的投入很多。但你又忙著萬事不管,他怕我把你的錢全黑了。”
“這麼簡單?”
“簡單?那可是你老爹一半的財產啊!——還是餘情未了,怕看到一窮到破產啊,哈哈。顏木對賬務相當清楚,年終你跟我的分賬他一分錢都不含糊,我以前挺納悶他怎麼這麼熱衷,就跟自己的一樣。今天算找到答案了!”
沈契慢慢說:“我也以為他還有那麼點意思。問題是顏木來公司之後,跟我很疏遠……算了,跟你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因為我的糾纏,顏木前前後後好幾次要離開,是我鍥而不舍將他纏回來的。”
“他能留下來,肯定是舍不下你,糾糾纏纏你們這樣有意思沒?你們根源在哪呢?南傾吧?”
“是。顏木的心結是我當初那麼耍手段對他;我的心結是,他和南傾那點關係。沒錯,我是卑鄙,我是無恥,但我也是要一份100%獨享的愛情,他的心即使分出1%,我也不願意。他要是做不到,我就這麼耗著,一直耗到分給別人的那份幹死為止。這幾年,我一直在等他和南傾徹底分手,徹徹底底,完完全全。”這種憋心窩的狠話終於撂出來。
嚓,你個潔癖,你個卑鄙的獨占欲……人的心又不是蛋糕,非分成幾塊幾塊?剩一塊自留地不行啊?看來Party上那一幕打死不能說出口。
簡符咬了要牙,“顏木遇上你真倒黴。”
“我的心也很悲催啊。”沈契仰頭靠著,“是,他是被我係在了身邊。但就剩下一丈的距離他不願走進來。我能拿手銬銬住他?我能拿槍指著他?我隻能守著這一丈的距離,看著他,讓他別被人拐走,就這樣而已。我也耗得筋疲力盡。”
“你們倆……是男人就爽快點,談戀愛談得跟拔河一樣,不累嗎?”
“以前高中時打完籃球打網球出了校門還打了個架,那時你累嗎?是不是明明身體快累斃了還精神興奮得不行?靠著精神撐過了一場又一場的較量,感覺很不是爽?”
“……你個變態,有這麼比喻法嗎?”
“很累的時候,就自我安慰,糾纏著挺好的,反正他不能離開,耗成朋友,經常能見到就夠了。”
“時間越長積累的期待就會越多,當期待一下子落空,這種失落感不是誰都能承受。”簡符拍拍肩上的西服:“耗著耗著崩潰了的事,我見過。”
景朔,不就是這樣嗎?
“就趁他今天醉了。”簡符忽然詭異一笑,湊到沈契耳邊,“又主動來你家,該做的做該說的說,像個男人點。而且,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指不定南傾還惦記著顏木呢。”
抬起眼睛,沈契笑了,笑得舒心:“我早知道南傾回來了,一直沒吭聲,就是在賭顏木會不會去。今天躺了一整天,我以為自己輸了……多虧你給我的電話,現在看來,是贏了。”
簡符想著顏木端正的臉,鼻子又直又高,嘴唇有堅硬的弧線,目光是凜冽的鋒利,氣質是冷冷的冰寒,連閉目小憩的時候都是寒意。
但偏偏遇上了戴著金絲眼鏡的沈契、總是溫和微笑的沈契、睡覺時恬靜無比的沈契。
鹿死誰手?
答案看來很清楚了。
不對,不對,簡符迅速扭轉了思維定勢。
能打出加時賽的一般都是實力相持的勁敵,沈契都已經如此‘不要臉’的彪悍了,顏木還能跟他耗著打成平局,這種實力,不可小覷!
一個巴掌拍不響。
這就是兩個較勁的人做出的擰巴事,該!
簡符收拾好心情,輕鬆地說:“行,你們倆擰巴去吧。不過聽我一句,別耗了,上吧!”
沈契兀自笑了好一會兒,忽然話題一轉:“簡符,好多人都說你和我是一對。你對我真的,咳咳,思想純潔?”
“自戀吧你!不過老實說,考慮過。但想來想去還是做兄弟對盤。”
“難得聽到這麼一句話,我也認真考慮過。還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來考慮要不要放棄顏木,轉向你。”沈契憋住笑。
“……一、一天?本人深表榮幸。”
“可惜潔癖戰勝了我!”
“滾!”
我是走馬燈,所以你也就別考慮了!你丫潔癖,你丫就守著顏木一人吧!活該上天掉下了顏木,不是很潔,所以讓你丫可勁折騰了,折騰不死你們倆!
“不過,有件事今天得說了。”沈契很正色,“為‘契符’這事,顏木跟我別扭了很長時間。”
“什麼?”簡符腦子一疼,明擺著的事,是個人都疑心。
“咱倆的事挺清白的,可也就你跟我明白。當初公司名字是契符實業,別人總會以為咱倆有一腿才取的;但實際卻是準備了十幾個名字注冊,全部通不過,折騰了幾次,煩了,隨意把‘契符’兩字扔上去,結果通過了。唉!”
“你放心吧!”簡符展顏笑了,“有沒有,咱倆心裏能沒數?改天我會和顏木親口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