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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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簡符不是一件事情顛三倒四想的人。
第二天拉開窗簾,滿目的金色銀杏葉像畫扇兒一樣好看,心曠神怡。
飛速穿衣、刷牙、洗臉。
眼睛還迷瞪,簡符用左右大拇指按住兩遍太陽穴,中指慢慢地由眉頭到眉梢刮下來。三圈過後,睜眼。
一雙拖鞋赫然在目。
由下自上:小腿、大腿、細腰、胸膛、頸彎、臉、笑得燦爛的臉……
“咳咳咳咳咳……”簡符渾身劇烈顫抖猛的咳嗽開來,沒錯,裴野穿內褲了——問題是,也隻穿了內褲。
“感冒了?”
“……”被嗆著了而已。
“這段時間流行感冒,晚上要不要炸盤龍蝦增強抵抗力?”裴野把簡符往旁邊一擠,對著鏡子塗上剃須膏,開始刮胡子。
“咳,隨便。”簡符掛起毛巾落荒而逃。
罪惡啊,又想起了昨天一幕。
照這趨勢下去,過不了幾天全裸上陣也難說啊。
改天一定要找個好時候,暗示明示裴野在家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再強的意誌也經不起曠日持久的誘惑——何況根本就是幹柴烈火一點就著。
簡符嚼著小冰塊,嘎吱、嘎吱……
Party這天,藍天綠草地七彩氣球,陽光又好,燦爛不刺眼。南氏家族很重視這次露天Party,參加的人也很重視。
追溯起來,南老爺子的哥哥是軍人,頭銜很高,極少拋頭露麵;南老爺子的女婿任某市的市長……還有其他錯綜複雜的根係枝葉各種關係。南氏能鋪得這麼大、發展得這麼穩,強大的政治做背景也是不言而喻的。
來客不算多,三三兩兩交談寒暄。
顏木和簡符著裝都傳統。顏木一身黑禮服黑西褲,簡符藍禮服白襯衫。衣服並不顯眼,勝在兩人身材都欣長、長得又出挑、才進來就引人紛紛注目。
簡符撚了一撚衣領,展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商人的直覺令他往Party中央看過去,三兩人中圍著一男子——他應該就是南傾了。
背影修長,輕鬆的白西裝搭黑牛仔褲。
察覺到熱切的目光,男子回過頭,見是顏木,狹長的眼睛一彎,薄薄的唇旋即勾起輕鬆的弧線,露齒一笑。
這樣的笑。
這種熟悉如夢的感覺。
往事如狂風驟起,飛速掀開一頁又一頁的日記簿,翻到了杯具開篇的扉頁,就是……
簡符失神了。
男子端著酒杯走過來。
“南傾,這是我們契符實業的簡符簡總。”
顏木不動聲色地碰了一下簡符,納悶簡符閱人不少,怎麼忽然失了狀態。
西裝下白襯衣領子微敞,就男人而言南傾長得算是精致的,精致美男一枚,隱隱含笑,看上去性情很溫柔。
南傾伸出右手,手指也修長:“簡總,你好,能來參加Party真是我的榮幸。很早就聽顏木說起過,你能力超群、短短三四年就讓契符實業在業內名聲鵲起,可惜我一直沒機會認識。”
淡淡的香水味,文雅人。簡符迅速收了思緒,立刻寒暄起來,極客氣也極誠懇,將南氏集團順勢吹捧一番。
見兩人聊得投機,顏木借機離開。
南傾笑得越發溫柔謙遜:“失陪一下,和阿木很久沒見了,我過去聊聊。”
來也從容、去也悠悠,看著那追上顏木的優雅的背影,簡符心想,難怪顏木對南氏的項目不放棄,這交情,有淵源啊。美酒和甜品的味道都不錯,客人們也很得趣,有交情的、沒交情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借著大好時機攀談起來。
那麼多客人也沒有引起簡符攀談的興趣。與往日不同,他端著酒杯獨佇立於一隻白色氣球下,沉默了。
原以為這樣微波蕩漾的笑,從此以後都再也不會見到。
溫文爾雅的笑,幹淨,明亮。
那是記憶裏……
嚓!這是怎麼了,簡符使勁甩了甩頭,一掌擊額,啪啪作響。
嚓!
不過就是一個富家公子而已,臉一點兒也不像,不過就是笑容幾分相似而已。
又不是、景朔。
景朔,這世上隻有一個景朔、一個在十年前已經死去的景朔。
簡符自罵了一句,收拾起亂七八糟的心情,迅速打起十成十的興趣,蕩起一個笑飛快融入這種極佳的氛圍中。
Party快結束,簡符找到了半天沒見影的顏木。
一向極少喝酒的顏木竟然醉了。平日裏凜冽的眼神竟有七八分氤氳,酡紅的冰山臉也很夠看。半笑不笑的樣子,跟平常完全兩樣。最叫簡符詫異的是,他旁邊是南傾在摟腰扶著,這姿勢,怎麼看怎麼曖昧。
是不是該安靜的離開?
沒意識到有人從背後靠近,南傾與顏木說話說得很專注:“Party後我去你那裏吧,我們細聊。”
好死不死,竟然聽到這麼一句,簡符萬分尷尬。
顏木還有幾分神思,直勾勾看著簡符。才意識到身後有人南傾悠悠回過頭來,俊臉也被紅酒薰得發紅、細眼迷離、一如既往地微笑蕩漾:“是簡總啊……”
尾音輕輕挑起,優美音樂餘音未了一樣繚繞。
“簡符。”顏木推開南傾的手,勉強站起來,“不好意思醉了,我們回吧。”
簡符扶住顏木的手臂。
除了沉默,此情此景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也不明白自己該充當什麼角色才合適,想想,既然同來,還是得同歸。
南傾倒沒多留。
三人極客氣極有禮地道別。
仰靠在副座上,顏木長長吐出一口氣。西裝敞開,襯衣扣子連解了三四顆,別說胸膛,連腰都露出來了。
簡符好笑地給他係上安全帶。
心裏各種滋味。
‘Party後我去你那裏吧,我們細聊。’聽聽南傾這句話,不是試探、不是曖昧、而是赤裸裸的……好吧,都是成年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簡符隻喝了點兒酒,思維發散保持一貫的迅疾。
難為顏木為了公司做到這一步。如能得到很大的合作機會當然是很高興,但若要以堂堂顏木的色相為代價,簡符不願意,畢竟不能為了錢就什麼也不管了。
物以類聚,簡符早就出櫃,所以能在一起廝混的大都是同類,比如沈契。
而顏木是沈契的朋友。合作之初顏木就表示不會在意這種身份,平常以待。簡符一度以為他是直男;後來發現這個直男太禁欲了,貌似不太直;今天看來,壓根兒就是彎的嘛。
兩人都沒說話了。
車窗半開,暮秋的風涼颼颼的,醉男開口了:“送我去沈契那裏!”
直接、明了、簡符驚了。
“要不讓我下去自己打車。”醉男繼續說,還有邏輯性。
咳,那哪行,簡符撥出了沈契的電話。
“……嗯,沈契,你這會兒在家不……呃,那什麼……顏木喝多了……咳……”簡符沒說出‘你那兒方便嗎’的話,關係不明,萬一被拒絕,顏木情何以堪。
那頭沈契沉默了一下:“你們在哪呢,我去接他。”
“呃……他在我車上……”
“……你送我這裏來吧,他一人住別出什麼事。”
簡符大大鬆了口氣,沈契果然是聰明人,沒點都通,個中關係果然微妙,要說這倆清白,鬼都不信了,孤男寡男果然是會出事的。
醉有千姿百態,顏木醉後很安靜,不哭不鬧不言不語。
顏木自製力也相當強悍,知道自己走不動路,並不勉強,無論是被簡符抱還是被沈契抱,臉都沒什麼表情——就跟一冰塊一樣。抱的人還得時不時恍惚一下。
沈契的冰箱很空,下邊箱櫃就擱了一架子巧克力榛仁雪糕——簡符拿出一根,夏天早就過去,過期了沒。
雪糕吃到第六根時,沈契出來了。
平時海侃,現在冷場。
“這雪糕,味道不錯。”簡符含了一口,苦苦的甜甜的濃香依舊,“要不來一根?”
沈契拿出一根,目無表情地舔著。
簡符知道,這是沈契和顏木的私事跟自己毛線關係都沒有。不過被當成傻子的感覺挺不好受的,沒記錯的話,上次他打趣時沈契還一副正經的辟謠的模樣。
哢嚓——沈契咬下一口:“你們這是見客戶去了吧,穿成這樣,還喝成這樣,一般不是都你擋酒的嗎?!”
“南氏的Party,沒留神他就被灌了。”
“南氏?南傾?”
這一句,還真是,刀劍無影,見血封喉。簡符舔了舔唇邊的巧克力汁,斜著眼看沈契:“你認識?搞半天你們都是一夥的啊?”
“很久以前見過一兩麵。”
哼!我要再信你們就是頭豬!顏木說是小時玩過幾次,結果怎麼著?才提到南氏,你立刻反映就知道是南傾而不是業務?這能是一兩麵積累出的直覺?
“行行行,看看你這什麼表情,下樓陪我走一段,這心裏亂得很。”
“終於輪到沈大醫生亂了,不容易啊。”
簡符拎起西服扔肩上,手插衣兜出門,走了一路,風一吹,涼啊。
“簡符,別裝深沉了,知道你小子好奇得要死,憋得難受不難受啊?”沈契忽然笑了,拋了個飛眼。
當即給了沈契一拳,嘿嘿一笑:“滾!連我都瞞住了,讓我怎麼開口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