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5章 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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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皇帝此行非常低調,但朝堂上下還是很快就知曉了。這皇宮之中從來沒有什麼事能夠逃過有心人的眼睛,更何況當事人還都沒有隱瞞的意思。
淩逸辰再上朝時,明顯感覺到眾人看他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大家本以為這三皇子不過就是受寵一些,頂多想著巴結巴結來討好皇帝,但現在他身後站著薛敬亭,這意味可就完全變了。薛敬亭在朝中雖談不上一手遮天,但絕對是位極人臣,他一句話出口,整個朝野都得抖上一抖。之前,他對於兩派的拉攏一直若即若離,現在卻明明白白與三皇子站在同一條船上。看來,今後這兩派相爭的局麵,隻怕是要變成三足鼎立了。而且,從皇帝的態度來看,這三皇子的贏麵甚至要大過豫王。
淩逸辰的出現,無疑讓立儲局勢變得更加複雜和撲所迷離,一眾大臣都在心裏打起了小九九。之前由於薛敬亭遊離於兩派之外,朝中還有很多大臣跟他一樣選擇中立,現在就連薛敬亭都站好了隊,他們也必須做出選擇。
豫王淩逸鴻的勝算雖不大,但他是大皇子,按照祖宗遺訓,應該是由他來繼承帝位,況且他在軍中、朝中都有不少親信勢力;而二皇子淩逸皓身後更是有皇後和紀家三十萬軍隊這樣的強大後盾作支撐,是三位皇子當中實力最為強勁的,這古往今來都是強者說了算,何況這二皇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謙讓的主兒;但三皇子淩逸辰最受皇帝寵愛,背後又有把持朝政的薛敬亭支持……
如果連薛敬亭也無法獨善其身,其他人當然更得找好出路,隻是應該站在哪一邊呢?
先且不說一眾大臣的心思,自從得知皇帝帶著淩逸辰私訪相府,豫王的臉色就沒有好看過。倒是淩逸皓,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好像完全不受影響。
去過相府之後,淩逸辰的日子開始變得忙碌起來。每天上朝後便去書院上學,下午則看薛子陌給他帶來的書籍資料,這些書籍和資料都是薛敬亭親自指定的,涉獵非常廣泛,但全都圍繞帝王之術展開。淩逸辰的天資雖好,但畢竟在櫻園浪費了這麼多年,芸妃也隻教給他一些基本學業,對於一個皇子應該掌握的術業,他並不懂。
不過,薛敬亭並沒有因為淩逸辰的耽誤而對他多加照顧,相反要求十分嚴厲,安排的課業也非常緊張,淩逸辰不得不將全副心神都放在薛敬亭為他安排的學習上。薛子陌下午的時候偶爾會來看他,幫他解說一些疑點和難點。
盡管日子過得非常忙碌,淩逸辰每天晚上還是堅持練武,連鳳和連凰都守在他身邊,既是屬下又兼老師,有了這兩位絕頂高手的指點,淩逸辰練起武來更加得心應手,幾月下來長進非常大。
這天,淩逸辰剛用過午膳,準備開始學習,薛子陌突然到來,請他過相府去一趟,說是薛敬亭要考察他的課業。淩逸辰趕緊放下手中書籍,跟薛子陌前往相府。
經過這幾個月相處,兩人的關係比之前親近了一些,但也隻是一些。薛子陌為人十分溫和,跟他相處就好像沐浴在和煦的春風之中。但淩逸辰知道,越是這樣的人,就越難真正走進他的內心,所以對於兩人關係的進步,淩逸辰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來到相府花廳,淩逸辰見到的不止有薛敬亭,還有二三十個官員,這些人淩逸辰並不陌生,每天上朝都有見到,他心中微訝,這些人竟然都是薛敬亭的人!
一眾官員見到淩逸辰前來,紛紛起身行禮,薛敬亭正要下跪,就被快步過去的淩逸辰扶住。他給薛敬亭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才道:“老師大人安好,聽說老師要考辰兒的課業,辰兒不敢耽誤立即趕來,還是讓您久等了,實在是辰兒的過錯。”
薛敬亭笑著將淩逸辰讓到上方,道:“殿下言重了,隻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好久沒聚在一起敘舊,才在這兒閑聊幾句,殿下請上座。”
淩逸辰點點頭,和薛敬亭並坐於花廳上方的主位。待他二人坐定,一眾官員才重新落座。相府的花廳很大,坐了二三十個人,仍一點不顯擠。
從淩逸辰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刹,眾人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也因此,淩逸辰對薛敬亭畢恭畢敬的態度,完完全全落入他們眼中。大家不禁都在心裏感歎這三皇子會做人,難怪薛敬亭會選他,若有朝一日淩逸辰真的繼承皇位,這薛敬亭的地位隻怕將更加不可撼動。
眾人此時看向薛敬亭的目光,除了更加尊敬外,還多了幾分不可言說的豔羨之意。
這二三十名官員身居各種職位,接觸的政務形形色色。按照薛敬亭的意思,他們一一將與自己職位相關的職能、政務等出作題目來考察淩逸辰。一開始,淩逸辰對答如流,薛敬亭在一旁默不作聲,靜靜喝茶。
隨著時間的流逝,官員們所問的問題越發刁鑽,見還是沒能考住淩逸辰,索性將他們在政務處理中都無法解決難題拋出來。淩逸辰答題的速度明顯不如開始順暢,但他始終沉穩思考,完全沒有一絲答不出題的慌亂。有時為了開辟更多的答題思路,他還會反問官員一些相關的問題,弄得那群官員甚至有一種不是考官,而是被考的錯覺。
幾經努力,有些題淩逸辰答得非常漂亮,有些雖未答中,但也不遠。眾官員們不禁都在心裏讚歎不已,這三皇子果非池中之物,有帝王之才,假以時日,必定更加優秀。就連一直沉默在旁的薛敬亭也麵露一絲讚賞之色,這三皇子本就天資聰穎,又肯勤學苦思,最難得的是性子沉穩,遇事不亂,的確堪當大任。
如果說薛敬亭一開始還存著應付和試探的心思,那麼從現在開始,便是全心全意想栽培淩逸辰,既然都下了這趟渾水,自然就要傾盡全力打贏這場仗。
此後,薛敬亭時不時就會叫淩逸辰到相府來檢查課業。不過,這隻是名義上的,實際每次去都是和薛敬亭的門生一起研討政事,教他處理和深入各種政務,畢竟理論學得再好,也不如實戰演練來得重要。而淩逸辰也真正見識到了薛敬亭在朝中的實力,教他處理政務的那些官員,雖不如第一次見的那麼多,但無一不是在朝中身居要職,淩逸辰心裏清楚,他已經初步取得了薛敬亭的信任。
此時,朝堂之上,在薛敬亭的推波助瀾下,越來越多的官員向淩逸辰投來誠意,三皇子的風頭在朝中一時無二,就連豫王手底下的某些官員也在蠢蠢欲動,似有投誠之心。
主子風光,奴才自然也倍加得意,順德這段時間可說是過得十分愜意。
以前,他隻是一個任人欺淩的小太監,現在卻是最受寵的皇子身邊的第一近人,誰見了他都跟見著自己祖宗似的捧著。不過順德也明白,他有今天都是主子給的,伺候好主子才是他的本分,所以順德對淩逸辰的飲食衣著更加上心。他見中午淩逸辰吃得少,便去禦膳房端來他們特地為淩逸辰準備的血燕棗泥糕。
事實上淩逸辰也的確有些餓了,中午他看書時遇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不禁沉迷其中,等他從書中回過神來,飯菜都涼了,就隨便吃了兩口。
順德將血燕棗泥糕輕輕放在淩逸辰的書案上,便慣例地退到一邊,淩逸辰隨手拿起一塊糕點準備進食。突然,一隻叫不出名的雛鳥飛了過來,似是也餓著了,竟不避生人,開始啄食起淩逸辰手上的糕點。
看到這一幕,淩逸辰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那時候他的母妃還在。
那是一個中秋節的下午,有幾隻鳥兒飛到桌上,啄食他們準備用來過中秋的唯一一塊五仁月餅。淩逸辰本想將小鳥趕走,但他見母妃看小鳥啄食的樣子似是開心,便由著那些鳥將他盼望了好久的月餅給啄得七零八落。
然而回憶頓住,因為剛才還停在淩逸辰手上啄食的小鳥突然掉在桌上死了,順德忍不住驚呼:“有毒——”
淩逸辰眸中精光一閃,眼睛微微眯起。
順德已經嚇呆了,等他反應過來,一下就給急哭了,他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求饒:“殿下,毒不是奴才下的,奴才不知道這點心有毒,否則就是死也不敢端給殿下,奴才真的不知道這點心怎麼會有毒……”要知道,毒害皇子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順德害怕極了,如果淩逸辰認定毒是他下的,他就是有多少顆腦袋都不夠砍。
“我知道不是你,起來吧。”淩逸辰淡然打斷他。
順德一聽愣住,他還有好大一堆求情的話沒有說呢,不過殿下既然說不是他,就不會怪罪他端來有毒的點心,順德當下長長舒出一口氣,小命保住了!但很快他又氣憤起來,到底是誰,敢在殿下的點心裏下毒?!
站在淩逸辰身邊的連鳳皺眉道:“殿下,此事是否向陛下稟報?”
順德聞言一把抹掉掛在臉上的淚珠,連連道:“對對對,稟報陛下,奴才這就去稟報陛下……”
“不過死了一隻鳥,有什麼好大驚小怪。”淩逸辰淡淡道。
“可——”順德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淩逸辰緩緩勾起嘴角,眼中絲絲冷意,道:“說起來,出園子這麼久,我還沒正式拜見過皇兄皇弟們,也是時候聯絡一下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