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4章 拜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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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書院學習的日子過得很快,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淩逸辰對無逸軒中的幾人都有了大致了解。淩暮雪最活潑,毫無心眼,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公主。而淩逸澤性格過於懦弱,淩逸皓無疑是出挑的,為人沉穩,頭腦清晰,心思縝密。如果說淩暮雪對薛子陌那點心思人盡皆知,那麼淩逸皓則要含蓄得多。想到這裏,淩逸辰覺得心裏隱隱煩悶,他分不清楚是為了什麼,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實在太陌生了。
    “殿下,您該練武了。”順德上前說道。
    淩逸辰聞言起身,徑自走向庭院,倏地抽出定影劍開始肆意揮灑,這柄寶劍是前些日子皇帝禦賜的,乃鑄劍名家徐工啟所鑄。徐工啟一生鑄劍無數,但流傳於世的也不過三五把,因為但凡鑄出來的寶劍有一絲瑕疵,他也會毫不留情地棄於劍爐。這把定影劍正是他晚年的得意之作,原本是傳於弟子謝誠所有,隻可惜徐工啟雖鑄劍技藝一流,挑選弟子的眼光卻不怎麼的。謝誠一心攀求功名利祿,竟將恩師賜予的寶劍用來賄賂當地府尹,以換取榮華富貴。後來那個收受賄賂的府尹因一宗貪汙案而被抄家,定影劍從此歸入國庫。
    雖說淩逸辰隻學了些基本功夫,但他舞劍的動作精熟流暢,宛若行雲流水,加上他人又生得俊雅無比,舞起劍來端的是風流瀟灑,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監全都看傻眼了。
    “吾兒好風姿。”皇帝愉悅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淩逸辰迅速收劍,轉身跪下行禮。
    “父皇。”
    皇帝溫聲道:“去換身衣服,跟父皇出宮。”
    淩逸辰這才留意到皇帝今天穿了一身便服,雖然心有疑慮,但他還是迅速換好衣服跟隨皇帝出宮了。這次出宮皇帝帶的人很少,隻有徐公公和一些貼身侍衛,但淩逸辰知道,自己和皇帝身邊其實布滿了暗衛,而且都是像連鳳、連凰這樣一等一的高手。
    馬車行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停在相府大門前,丞相薛敬亭似乎知道皇帝會駕臨,早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薛子陌也站在一旁。薛敬亭低調地將二人迎進大廳才跪下行禮。
    皇帝笑著扶起薛敬亭:“這是宮外,薛卿就不必拘禮了,咱們麵上是君臣,私下可是多年的老友啊!”
    薛敬亭眸光閃了閃,笑道:“老臣不敢高攀啊!”
    皇帝笑笑,狀若不經意地看了眼站在旁邊的薛子陌,對薛敬亭歎道:“有子如此,薛卿實在好福氣,朕可羨慕的緊呢。”
    “犬子不過徒擔些虛名,哪及得上幾位皇子的風采。”薛敬亭連忙道。
    皇帝不再繞彎子,單刀直入道:“薛卿以為在諸位皇子中,辰兒如何?”
    薛敬亭看了看皇帝身邊的淩逸辰,避重就輕道:“殿下自然是極好的,天資聰穎,文武雙全。”
    皇帝聞言笑得意味深長:“難得辰兒能得到薛卿的賞識,這可是他的造化,可惜這孩子耽誤了這麼些年,他原該更有出息的。”皇帝言及此,眼神亦是有些黯然,隨即又轉了話頭:“不過如能得到薛卿的栽培,他將來必定能有一番作為。”
    薛敬亭心裏忍不住歎息,這一天還是來了,不過麵上卻是不動聲色:“蒙陛下不棄,老臣本該傾盡全力輔佐殿下,隻是臣怕自己才疏學淺,會誤了殿下。”
    對於薛敬亭話裏的婉拒,皇帝故作不知,一語帶過道:“薛卿實在太過自謙了,如此朕便當你同意了……”說著也不顧薛敬亭的反應,轉頭對淩逸辰道,“辰兒,還不快來過來拜見老師。”
    “陛下——”薛敬亭無奈道。
    其實,淩逸辰在剛才就已然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這兩個月上朝,發現朝中一派和睦不過是表麵現象,實際暗潮洶湧。除了四皇子淩逸澤,他們的兩位皇兄在朝中都有勢力支撐。尤其是二皇子淩逸皓,背後更是有紀氏家族這樣強大的靠山,但紀家的主要勢力在軍隊,朝中大權依然牢牢把握在薛敬亭手中。薛敬亭擔任丞相二十幾年,位高權重,人脈極廣,其下門生更是遍布朝野,豫王和二皇子都在積極拉攏他。
    但是薛敬亭為人很精,對於兩派的拉攏一直秉持著曖昧的態度,說白了也就是明哲保身。如今皇帝親自帶著他拜訪薛敬亭,還要他將自己收入門下,擺明就是要將薛敬亭拉下這趟渾水,成為自己的靠山。
    要知道,在皇宮,不是全憑著皇帝的寵愛就能萬事大吉的。相反,如果集寵愛於一身,卻沒有相應的實力支撐,那將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皇帝這樣盡心盡力為他鋪路,用心不可謂不良苦。淩逸辰不禁看了皇帝一眼,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雖然他心中思緒萬千,麵上卻是一片淡然,淩逸辰迅速向薛敬亭跪下,恭恭敬敬道:“辰兒仰慕薛相已久,如今有幸能拜您為師,實在是辰兒的福氣,今後還望老師多加提攜。”
    薛敬亭見淩逸辰跪下,趕緊伸手扶住他:“殿下真是太折煞老臣了,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淩逸辰卻仍是跪地不起,目光堅定、自信,薛敬亭心中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反正這一天也是躲不過去的,好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道:“隻要殿下不嫌老臣年邁,老臣定當竭盡全力,殿下先起來再說。”
    淩逸辰終於依言起身道:“謝老師,今後若有什麼差遣,老師但憑吩咐,辰兒絕不推諉。”
    薛敬亭點點頭,皇帝在一旁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看向淩逸辰的目光裏多了幾分若有似無的讚許,而始終靜立一旁的薛子陌則幾不可見的蹙眉。
    拜師的事情敲定,皇帝對薛敬亭笑道:“說起來,我們也有好幾年沒一起下棋了,不知道誰的棋藝更見長,來殺上兩盤如何?”
    薛敬亭亦笑:“陛下有此雅興,老臣又豈敢不從?”然後轉頭對薛子陌道,“陌兒,你先陪殿下去逛逛相府吧。”
    薛子陌頷首,欠身行了一禮,便帶著淩逸辰出大廳了。
    兩人並肩漫步在一片很大的荷花池邊,幽碧的翠葉映襯著火紅的睡蓮,清風徐徐,波光瀲灩。淩逸辰靜靜欣賞這一池美景,薛子陌的思緒似乎有些飄遠,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走了好一會兒,淩逸辰終於開口道:“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參觀一下大才子的書房?”
    薛子陌似是沒有料到淩逸辰會提出這個要求,微愕之後點點頭:“當然,殿下這邊請。”
    其實,不要說薛子陌沒有想到,就連淩逸辰自己也是說完這個話後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想要去看看他的書房,大抵是想多了解一些吧。兩年前的那一次見麵,既突兀又短暫,然而就是那一見,卻讓他念念不忘至今。
    書房比淩逸辰想得要小,但布置得十分雅致,他打趣道:“我以為大才子的書房一定會比普通人的大很多呢。”
    “讓殿下見笑了,子陌本就是一個普通人。”薛子陌道。
    淩逸辰沒有接話,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桌上那張隻畫了一半的畫作上。
    畫中月色明空,古藤繞樹,奇石散點,整個畫麵清幽而奇峭,饒是淩逸辰對書畫無甚興趣,也被這半幅畫作深深吸引。
    “你畫的?”
    “閑暇之餘打發時間作的。”
    淩逸辰想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詞來評價:“很……好看。”
    他不知道,薛子陌雖然年齡不大,但在書畫上的造詣卻極高。
    很多人以為畫畫得好一定經過了長年的勤學苦練,殊不知,頂尖畫師從來靠得都是自身的天賦。而天賦這種東西本就與年齡無關。薛子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就連成名畫壇幾十年的名家在看到他的畫作後,也是自歎弗如,推崇有加。稱讚他畫作的各種溢美之詞薛子陌都聽過,唯獨還沒有人用“好看”來形容,而這人還是當今陛下的三皇子。薛子陌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隻好回以微笑。
    如此近距離看著薛子陌溫潤的笑顏,淩逸辰一陣失神,麵前這個人俊美白皙的側臉毫無保留地映入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合,清澈的眸子流光溢彩,嘴角輕輕掀起優美的弧度。兩年不見,他是越發的好看,簡直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在淩逸辰的印象裏,母妃是極美的,然而薛子陌竟比母妃還要美上幾分。將一個男人跟女人放在一起比美本是可笑的,但這種可笑的事放在薛子陌身上,非但不可笑,而且沒有半分違和。或許美到一種極致,本就是無關性別的。
    直到暮色時分,皇帝和薛敬亭才意猶未盡地下完棋,與淩逸辰一道回皇宮。
    看著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內,薛敬亭才重重歎了口氣。
    薛子陌皺眉:“父親若是堅持不答應,相信陛下也不會強人所難。”盡管他從不參與朝政,也知道皇帝是真心敬重和賞識父親,事實上也一直對父親禮遇有加。
    “換了別人或許是,這三殿下卻是例外啊……”薛敬亭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豫王和二皇子都想方設法拉攏他,但他知道,淩逸皓現在雖然有著絕對優勢,但不到最後,誰又能說得準?過早陷入那趟渾水,隻會有害無益,何況以他對皇帝的了解,根本不可能真正放得下芸妃,之所以遲遲未動,隻是源於心裏的那份愧疚,所以當淩逸辰出現在金鑾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些事自己再也躲不過去了。
    薛子陌垂眸,他亦清楚,若不是例外,皇帝不會親自帶著淩逸辰私訪相府。因為這樣一來,不管父親答不答應,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兩位不可能不知道皇帝的動向,恐怕在他們眼中,相府已然是跟三皇子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馬車上。
    皇帝似乎有些疲累:“辰兒,你很聰明,薛敬亭為人老謀深算,在朝中又舉足輕重,縱然你是皇子,在他麵前也要放下身段,讓他感受到你的誠意。朕雖能替你牽線,但後麵的事情還要靠你自己努力,知道嗎?”
    “孩兒會謹記於心的。”淩逸辰道。
    “孩兒”兩字無疑大大愉悅了皇帝,這麼久以來,淩逸辰第一次沒有用那種淡漠疏離的口氣對他說話。皇帝心裏寬慰,語氣越發溫和:“還有薛子陌,他是個人才,能收為己用最好,就算不能也要拉近關係。薛敬亭就這麼一個兒子,對他甚是在乎,拿住了薛子陌就等於拿住了薛敬亭。”
    淩逸辰點點頭,突然聽到薛子陌的名字,竟讓他心裏一陣莫名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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