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揚回身，似欲言又止，撇到冥煊漸冷的臉色，咽了口唾沫，回道：“找是找到了，不過——”
     “不過什麼？”冥煊逗弄著窗邊的花，語氣裏聽不出情緒。
     “被柳雲笙搶先一步。”正揚硬著頭皮說完，似心有不甘。
     “行了。你下去歇著吧。”冥煊一揮手，那盆花枝葉盡毀，徒留花朵留在枝頭傷神。
     正揚看著情形就知道他真的怒了，片刻也不敢多待，直到出了院子，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暗沉的夜幕下，瑞王府頃刻間便黑暗如墨，仿佛燈火通明隻是一個幻象。
     冥煊站在黑暗中，隻有稀疏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他的側臉一如往常的俊美，卻不知怎的，讓人覺得帶了些許莫名的哀傷。
     玲瓏站在屋頂，委實不知自己這一趟來得為何，隻得歎了氣，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彼時的柳家莊，也是戒備森嚴，柳雲笙一襲黑袍，臉色陰鶩地可怕，來回踱著步子，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鬆動，良久，才有下人來報，附在耳邊說了什麼，他才恍然。
     “好了，”他一揮袖子，轉身進了屋。
     拉開一個抽屜，對著裏麵那個瓶子發呆，默想了許久，才仿似下定決心般，將那小小的白玉瓶子握在手心，久久不曾放開。
     天微亮，玲瓏還在睡夢中就聽到屋外嘈雜的吵鬧聲，她擰著眉頭，翻了身，用被子蒙住臉，可是那聲音像是長了翅膀，不住往耳朵裏飛。
     她索性抱著被子坐了起來，就看到碧珠推門而入，“姑娘，快起來，柳公子又派人送東西了。”
     “擱那吧。”玲瓏興致缺缺。
     “哎呀，姑娘你別睡了，都什麼時候了。”碧珠搖著她，一點沒有鬆手的意思。
     玲瓏眨眨眼，打了個哈欠，“拿過來吧。”
     碧珠得了命令，親自捧了盒子過來，邊打開邊介紹著，“這可是最好的胭脂，你看柳公子多有心，知道姑娘不喜歡濃妝，都是些素淡的顏色，嘖嘖，多好。”
     “是嗎？”玲瓏心不在焉地掃了一眼，一排的小瓶子，每個上麵都貼了名字，但是很雅致，裏麵還有一張紙條，攤開看來，一行蠅頭小楷：人淡如菊，想必姑娘會喜歡。
     嗬嗬，玲瓏低笑了兩聲，人淡如菊，這是誇還是貶？
     對於一個煙花柳巷的女人來說，淡雅未必算得上稱讚，不過，她撫著心口，自己怎就真真喜歡呢？
     再醒來已經是中午，嬤嬤安排了大宴，差人來請她，“你該登台了，別讓人說我這萬花坊沒人。”
     玲瓏點了點頭，並不意外。
     她還沒金貴到讓嬤嬤一直白養著，哪有不幹活的道理？
     席間竟隻有她一人，她還以為是坊裏姐妹們的聚餐，想來，她想得太多了。
     自嘲了一番，才打起精神應付這眼前這些才俊權貴們。
     “玲瓏姑娘好生嬌貴，要我等連番邀請才肯露麵啊。”一個略上了年紀的男子說道，說話間胡子一跳一跳的，看的玲瓏心驚。
     但還是硬著頭皮回應，“哪有的事，您抬舉我了，玲瓏這兩天抱恙，實在不敢打擾了諸位大人的雅興。”
     “那姑娘可要自罰三杯，以示誠意啊。”有人提議道。
     “就是就是。”
     “來來來，滿上滿上——”
     眾人皆唯恐天下不亂，起哄者附和。
     她無奈，隻得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灌，碧珠看不下去了，過來剛要開口，被一個大人拉住，“誒，這還有個水靈的丫頭呢，來來來，爺賞你一杯。”
     碧珠無奈，卻又不敢出聲反駁，眼角瞥到玲瓏已有倒下的趨勢，便深吸一口氣，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各位大人，我家姑娘不勝酒力，可否讓她回去休息？”碧珠忍著惡心問道。
     “哎呀，怎地不解風情呢？我看玲瓏姑娘女中豪傑，還要跟咱們再喝上幾杯才盡興呢。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是是——”
     碧珠心一寒，但見玲瓏麵色不敢，但身子已經搖搖欲墜。
     前廳人影一閃，便有聲音朗朗傳來，“幾位大人好興致啊，怎麼也不叫上我？”
     在座的均是一愣，繼而笑著打哈哈，“柳公子日理萬機，怎敢打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