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柳雲笙已經落座，好巧不巧，剛好就在玲瓏的右手邊，玲瓏倒酒時衣擺擦過他的臉頰，一陣淡雅的芳香彌漫，柳雲笙捏著酒杯的手有些發緊。
     “玲瓏姑娘，給柳公子也滿上，咱們幹一杯。”有人提議道。
     玲瓏從善如流，“柳公子請。”
     柳雲笙含笑一飲而盡，將杯子對著眾人晃了晃，滿目含春望著玲瓏，“姑娘好酒量。”
     玲瓏用袖子抹去唇角的酒漬，笑了笑，“過獎。”
     酒過三巡，人人的臉上都多了些紅暈，玲瓏搖搖欲墜，可是遞上來的杯子卻從不推辭，碧珠幾次看不下去，想要拉她，都被她揮開。
     “難得大家都這麼有雅興，我豈能掃了興不成？”
     玲瓏臉色微紅，更襯得唇嬌豔欲滴，恍惚間一雙手伸了過來，在隻著了單衣的肩膀上摸索，她心裏作嘔，卻沒有力氣拿開。
     “碧珠，碧珠。”
     她喊著，聲若蚊蚋。
     那股力道越來越大，她聞得到近在眼前的濃烈酒氣，使出全身的力氣也不能撼動分毫。
     那氣息越來越近，她別開臉，有熱氣噴在脖頸上，有一個聲音隱約在說：“小娘子，你可真香啊，快來讓我抱抱……”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玲瓏掙紮間，突然落下淚來。
     早就想過會有這樣一天，可是真正到來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承受不了。
     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她的思緒也越飛越遠，朦朧中初寒陽光般的笑，他坐在竹林裏，整夜地彈琴，或者又是歎息，揉著她的發頂，“白蕁，你怎麼又闖禍？”
     淚源源不斷地湧出，她感覺身上一涼，有衣帛撕裂的聲音，聽在耳中如同晴天霹靂。
     突然身上的重量一輕，她抬眼，看到柳雲笙搖搖欲墜的身軀，他臉頰泛著紅，喘著粗氣，而一旁的地上，躺著嗷嗷叫著的李大人。
     她一驚，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抓著他的手，“你打了他？”
     柳雲笙眨眨眼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似在確認，“嗯。”
     “那是撫台大人啊，唉，你快走，別讓他看到你。”玲瓏咬著唇，急忙把他往門外推。
     柳雲笙按住她的手，“不用了，他已經看到了，就算沒看到，這麼多人，我也跑不掉。”
     “那怎麼辦？怎麼辦？”玲瓏急得在屋內走來走去。
     屋子裏的人東倒西歪的，都人事不省了。
     柳雲笙眸子亮起，“你擔心我？”
     “怎麼不擔心？惹了撫台大人，那可是牢獄之災。”
     玲瓏捏著衣角擦汗，被扯開的衣襟露出光潔圓潤的肩膀，柳雲笙心裏一動，將外衣脫下來披在她肩上。
     “我們逃吧。”
     燦若星子的眼眸，在燭影下映著熠熠的光，玲瓏看進他眼裏，滿滿閃爍著的，都是溫情。
     她握上他的手，定定地點頭，“好。”
     暗夜的月光下，兩個影子飛快地奔跑著，穿過街道，小巷，掠過腳邊的荊棘樹叢，玲瓏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自由的可貴。
     風從耳邊吹過，揚起她的黑發，月光下的臉越加明豔動人，呼吸聲中，奏著隻有彼此才能明了的音符，玲瓏輕輕閉上眼，初寒，或許我該學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