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怎會哭的像個小孩
    出門前向何姐的一瞥，她向我微笑著，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我向她點了點頭，轉身衝進走廊。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會在那個小花園。
    趁著夜色我一路狂奔。等到了那裏，巴掌大的地方，我望了又望，哪有什麼人？趴在草地上尋著什麼，大腦在念著什麼。他不在這裏。他不在這裏又能在哪裏？揚州，於他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他能走去哪裏？
    揪著草坪上的枯草，一根又一根，露出的泥土上爬行著一群準備過冬的螞蟻，我不明白，它們在熱鬧什麼？！淚珠滾落了一顆，摔在地上，打亂了蟻群整齊的隊伍。又一顆淚珠，淹沒了一隻螞蟻，它掙紮著，周圍立刻圍上了數隻螞蟻，試圖救它。莫名的笑了，我連隻螞蟻都不如！它出事了，還有夥伴來救它，倘若我出事呢？他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突然地被誰拉起。一個吻，問去我臉上殘留的淚。又一個吻，堵上唇。睜開眼，見到想要見的人。瞬間說不出的感覺，他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在吻我！他原諒我了嗎？！緊緊地擁住他。
    “桀，我怕。。。”他此刻無助的神情，看了心疼。“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我不能沒有你！”淩亂的發絲遮住了左眸，但裏麵的晶光卻清新可見。
    “我不會離開你！”是對曾經的誓言的肯定。
    替他理好淩亂不堪的發。兩人相擁。
    晚自修下，完顏梟出現在班門口。
    “桀！”極大聲的呼喊，厭惡至極。
    “喊什麼？”冷拋出一句。
    “”和我一起走，我送你回宿舍。“
    “不要！”拒絕的口氣不容商榷。
    “你答應過我的呀！”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我怒吼著，看著身旁好不容易找回的默默。
    默默向我笑著，是一種絕望的笑，還夾雜了那種被欺騙後所表現出來的特有的怨憤。
    看著他的神情，一下摔進了冰窟，周身冰涼。任由進來的完顏梟拉我奔出班門。我重重的甩開。卻被他一把抱住。一抬頭，身旁走廊窗戶的玻璃上映射下我們的身後默默的身影。
    耳畔一陣風，是他奔走所劃動的空氣。那些空氣被一棵心猛的一撞，四處飄散。
    我使出全力掙脫完顏梟，狂奔到宿舍。
    對鋪的默默隻是看著我，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個字，任憑我怎麼求他。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對鋪的嗚咽聲。我抱緊顫抖的自己，強迫自己入睡。
    第一次感覺，夜，是這麼的長。
    周二的一早，剛打開宿舍的門，就看見門口提著飯盒的完顏梟“桀，吃早飯嘍！”
    “不想吃。”緩緩地閉上眼，頭猛搖了幾下。
    “吃啊，人家都給你送來了。”
    渾身顫抖了下，默默，你為什麼要這樣說？這樣的你，好陌生，我好難受！
    “你不吃我吃嘍！”
    “誰讓你吃的？我買給寧桀的！”完顏梟提高了嗓門，向默默示威。
    “人家不讓啊，算了，我走了，不打擾你們了。”說罷，默默出了門。
    心中他的雕像被沸騰的血液一點點推動，重重的砸在心上。“完顏梟，你也可以走了！”我坐在床邊，勉強的撐著身體，毫無溫度的一句話卻雀躍了他的神經“希望越來越大了呢，我不會放棄的！”他嘴角似乎揚起了弧痕，轉身出門。
    滾，全給老子滾！
    隨手拿起手旁的抱枕，使盡全力的向門砸去。重重的倒在床上，恰壓在手機上，下意識的從身下拿出手機。手機桌麵，他吻我頰的一張，歡心的笑容，搞怪的神情，誇張的動作。看著想著，淚滾了出來。翻看著那個向默默表白的下午的短信。因為它們，我們有了開始；因為結束，我又看著它們。耳畔似仍回響那一句，一句“我是你老公，現在不是將來是”所表現出來的自信，堅毅，如今在誤會前卻蒼白脆弱，輕一觸，蕩然無存！
    接下來的幾天，我與默默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即使他是我的同桌，即使他是我的舍友。我與他之間蒙上了一層巨大的陰翳，他不見我，我卻念他。完顏梟依舊來找我，決絕之語自不知與他說了幾遍，每次他都隻是笑著不答。
    再到周五放假時，似乎是幾個世紀以後的事情。一如往常的收拾好書包往家趕。這次的我，是死了心的行屍走肉。連續了幾天，沒有好好吃飯，沒有好好睡覺，沒有好好上課，現在每走一步都吃勁無比。
    站在門前，按響熟悉的門鈴，卻沒有走近的拖鞋擦地聲，又不在家吧？從書包裏掏出鑰匙，卻瞬時的忘了是哪一把。開著自家的門，鑰匙卻要一把把地試，腦子哪有多餘的地方來裝這些東西？一把扔開了鑰匙，狂吼了一聲，發泄了幾天來的痛苦。低聲抽泣著。天漸漸的黑了，門前走廊上的風很大，渾身哆嗦著，摟緊自己躲在牆角。
    隱伏在遠處田野間的公路上時不時有往來車輛的前後燈，在巨大黑幕上遠近移動，來來去去，去去來來，忽明忽暗，閃閃爍爍，迷離了雙眼，似看見遠處向我走來的默默，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容。沉沉的一覺睡到半夜，被散戲回家的老夫人的驚叫聲給驚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媽。。。”一聲呼喚喚出了所有的辛酸，上前抱住她不住的哭。
    她輕撫這我的背“怎麼不進門？”
    一句柔聲卻是我哭得越發凶猛。或許這世上唯一懂你的便是母親了，她凶你，她煩你都是因為她愛你。
    “我。。。我記不得是哪把鑰匙是開大門鎖的了。。。“
    在她眼裏，我永遠都是孩子。她無奈地搖搖頭，在我鼻上輕刮了下。她笑了，我也“噗”的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先去洗澡吧？這幾個小時都給凍壞了，我去煮麵給你吃吧。”
    “還是媽媽最好呢！”
    “你這孩子怎麼也知道感恩了？”
    “得，您老先忙，我去洗澡了。”
    關上浴室的門，隔開了一個自我的世界，在自己麵前卸下所有的偽裝。水珠順著臉頰滑淌，伸出舌一舔，鹹的。
    “桀，你好美”默默的聲音似乎被囹圄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相同的地點，獨自一人，極其認真的複習我與他的曾經。思念越嚐越苦，愛的人伸手不可觸，所有的心緒擰成一團，說不出的痛苦。
    把自己浸沒在浴缸的水麵下，睜開眼，白色的世界承載透明的水，和著淚。這時候竟如此渴望自己腦袋進水，起碼那樣我就可以忘記他是誰。
    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對自己說：酒闌燈灺，人潮散去後隻有自己會陪伴自己，一切終將歸於平靜，到時孤獨會來拷問，煎熬度過餘生。一遍遍的訴說在他麵前難以啟齒的情語。鏡子上傾覆了一層水汽，信手在上麵寫著什麼。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名字。呆呆的站在那裏，耳朵極其不安分，似乎聽見水分從身體上蒸發出去的聲音，知道自己覺得冷了，才納納地披上浴袍走進客廳。
    “怎麼才洗好？麵都快糊了。叫你這麼多聲，也不應一下！”陷在沙發裏的老夫人看著我，似怒非怒。
    “可能水聲太大了，聽不大清，在浴缸中多泡了一會兒。”撓撓頭，極力地隱藏所有的表情，一言一行盡量做到自然。“媽，你先去睡吧，不早了，我吃完就去睡。”
    “哎，好吧。。。”老夫人一連打了幾個哈欠，轉身回臥房了。
    一個人坐在那裏，吃麵條竟吃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