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完顏傾足，石驚靜湖
    周一，貌似有點神經大條。兩天的休假，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在小別重聚後不知疲倦的討論著假日趣聞。時不時傳出陣陣爆笑，卻於無形間聯絡了相互之間的情感。
    湧在教室中的空氣在我看來很不安分，全部壓向我的胸口，喘不過氣來。整個上午都心神不寧。對默默，不找痕跡的逃避。
    早上去星輝樓的教務處拿《班級手冊》，臨出門時，與剛進門的教導主任撞個滿懷。趕緊拿起《班級手冊》擋住自己的臉，連連道歉後衝下樓梯。
    樓梯拐角處，一個男孩背對著麵牆而立。自料是罰站的同誌，忍不住多瞅了兩眼，算是對罰站的同誌致以崇高的同情之意。
    中午的餐廳的依舊是人滿為患，一個個端著飯盒的同學不斷從身邊經過，在討論著什麼。
    “哎，聽說了嗎？今天早讀課，G班的一個男生在某位老師的背後貼上一個豬頭的標簽，結果被罰站到星輝樓的底樓大廳了。”
    “聽說了啊，這個男生還蠻有個性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啊。”
    “聽說，挺帥的，還沒有交過女朋友唉！”
    “哦？有希望嘍，哈哈。。。”
    就是早上我看見的那個男生？暗自思忖著。坐在餐桌上，百無聊賴的用手敲擊著不鏽鋼的桌麵，聲音很悶，壓抑到了極致。頭一抬看見端著飯盒往回走的默默。
    “每個窗口前都擠滿了人，你打飯怎麼這麼快？”
    默默一個快步躥到我麵前，依舊是不明意的笑。“一大群女生爭著把她們打好的飯盒往我懷裏揣，盛情難卻嘛，就對著你的胃口，挑了兩個飯盒。來，紅燒肉，張嘴，啊。。。”默默夾著紅燒肉湊到我嘴邊。酸水四溢，索性別過臉，不再正視他。原來小說書上對那一群花癡女生的描寫是真真切切的。
    “你自己不吃，我就要喂了。。。”他現在已完全抓住我的軟肋，使我百依百順。算了，我怕了他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那你以後不準在接受別人的施舍了，很丟我寧某人的麵子唉！”
    “Yes，darling!”默默手提筷子正襟危坐，看上去狗血至極。
    “紅燒肉呢？”不禁環顧了下四周，卻看見不知何時方形的餐桌前圍滿了A班的童鞋，姿態各異然神情一致。旁若無人的用嘴結果默默為我夾起的紅燒肉，適時的響起陣陣尖叫，響徹食堂的尖叫喚醒了一樓二樓就餐師生的求知欲，紛紛往我們這裏湧來，幾百雙殷切焦灼的目光齊聚這裏。吃飯有這麼多人盯著，說不出的別扭，拿起飯盒就擠出了人群。
    “怎麼回事啊，剛剛？”
    “誰知道呢，就聽到尖叫聲了，看A班人那樣，估計又是那對又有什麼新聞了吧！”
    “怎麼沒看見萬完顏梟？”
    “大概啊還在站崗吧。。。”
    完顏梟？就是罰站的那個男生的名字？他還在罰站？不禁把沒人性的讓他罰站的老師罵了個遍，再怎麼說，也不能不讓別人吃飯啊。抱緊手中的飯盒快步向星輝樓走去。
    午飯時間星輝樓多少顯得有些空蕩。整個大廳就隻聽見自己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那個男生還真在那裏。走上前，輕拍了拍他的肩。
    “同學，你還沒吃。。。”一句完整的話被他轉身的動作所帶給我的吃驚給生生截斷。他？他叫完顏梟？
    “寧桀。。。還記得我嗎？
    “我。。。我。。。記得。。。”
    “我還在等你。。。”英俊的麵龐依然帶著幾年前的自信，卻更顯成熟。
    塵封幾年的回憶一下子又明晰起來，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他向我告白的黃昏。夏日的夕陽照的他臉上的汗珠耀發光芒，恍惚了雙眸。依然清新的頭腦顧慮了太多，拒絕了，毅然決然，雖然我知道我沒有拒絕的資格。“沒關係，我會等你的。。。”我的身影在夕陽下被拽得很長，那句話，清晰如仍響耳旁。隻當是他一時激動所說的話卻不想竟堅強的活了這麼多年，一個“等”字的含義我不曾想去揣摩，隻知，在今天，他又站在了我的麵前，還知道了他的名字。
    “對不起，我不值得你等的，我已經有默默了。。。”深深埋下頭，不願看見他的神情。腳下的大理石卻映出了，這神情刺得眼睛生疼。緩緩閉上眼卻潤濕眼眶，錯過了，曾經的美好。對不起。
    拒絕的話無論說的多麼好聽，永遠都是一種傷害。原諒我的決絕，隻是不希望你再為一個你等不到的人還在繼續等下去，我寧桀，不值得你等！
    在兒時的童話故事裏，王子都是要找到他的公主。你的世界太過美好，以使我不敢涉足一步，生怕踩壞這似幻又真的一切。
    “沒有一丁點的可能嗎？”他的雙手扶上我的肩，搖的我前倚後晃，重重的點點頭。
    在愛情的這條路上，我涉足未深，可我知道背叛，討厭背叛。對於有太多共同回憶，太多情緒夾雜的默默，我不能背叛！與默默的故事會發展的結局，而與他，就在開始時結束吧，這樣於他，與我們都是一種保護。
    所有的不甘化為一聲低吼，所有的情感變成緊擁我的衝動。在他懷裏，也不想推開，就讓他發泄下吧。
    又是一陣腳步聲打破大廳的寧寂。回頭時，看見默默立在門旁，心漏了半拍。他隻是看著我，沒有吼，沒有上前拉住我，沒有任何動作與神情，隻是看著我。那雙眼神的未知的冷漠在此刻化作無數的匕首剜著我的心。默默會怎樣想，我不敢想，一把推開完顏梟，衝上前拉住默默的手奔出星輝樓。他用力的甩開我的手，毅然決然的，甩碎我的理智，無力解釋，隻癱坐到地上看著一點點遠去的他的背影，竟暗自笑出聲來。就這樣了？對未來有無限憧憬的幻夢在片刻便灰飛煙滅。之間，很脆弱，經不起風吹。
    整個下午隻是坐在位置上，一步也沒挪動，一個姿勢幾個小時，整個身子都漸漸的麻木了。
    “寧桀怎麼啦？”何姐問默默，不說。
    “你怎麼了？”改問我，不語。
    她猜也猜出了幾分，隻是搖搖頭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的四節課，隻是雙眼盯著黑板，但什麼也沒看下去，除了浮現在眼前的我和默默共處的所有畫麵。
    晚飯時間，人群擺架食堂，整個教室就隻剩下我和默默，彼此沉默。時間漫長的可怕，有好幾次話將出口又生生的咽下去。
    “桀，看我給你帶什麼了，都是你愛吃的噢，我好不容易才從別人那裏打聽來的！”奔在走廊中的完顏梟的聲音由遠及近，衝進教室坐在我的另一邊。
    茫然的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眼前這雙眸中遞出的欣喜，任由他寵溺地揉揉我的頭發，隻是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反正他都已經誤會了，不是嗎？！
    “砰。。。”是默默摔門而去的聲音，我跳反射的站起，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推坐回座位。
    “桀，中午謝謝你那麼關心我，給我送午飯，這是我的一片心意！”故意提高的音量，讓我沒來由的發怒“完顏梟，你到底想怎樣？”
    “他不信任你，你沒看到嗎？”憤怒中夾雜不甘，我無言以對。
    克製了一個下午的感受在此刻終於噴薄而出。發麻的雙腿難以支撐被悲傷漲的無限大的心髒，徑直地栽下去。一雙有力的臂膀在我倒地之前把我圈在懷裏，不禁想起了與默默在公交車上的初識，也是這樣，可現在是又一個人。曾幾何時，默默也曾這樣摟過我，一樣的姿勢別樣的心情。
    “寧桀，你怎麼了？”一句關懷的話語卻入不了我的心。
    出於禮貌，牽強的牽起嘴角，“我沒事，謝謝。”剛剛的怒氣煙消雲散。
    完顏梟欲言又止，把我摟得越發的緊。
    “完顏梟，請放開我！”使勁的掙脫著，於他懷裏，於事無補。
    “桀，忘了他吧，你看，他都不信任你。我，我等了你幾年啊！”吼著，耳膜的震痛比之心痛，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不。。。”所有的眼淚終於衝開眼眶的大堤滾落下來。在他懷裏，我無助的像個小孩。哭夠了，鬧夠了，疲倦襲來，沉沉睡去。
    醒來時，他還摟著我，仍是那個姿勢。晚自修的前幾分鍾。一瞥頭，身旁位置仍是空著。全班怪異的目光，完顏梟淡定至極，隻是靜靜的垂首看著我。眼神仍是那般純澈，像幾年前他向我表白時我所看見的那樣。
    我輕推了推他“快回班吧，你。”
    “哦。。。”完顏梟看著我，乖乖的應了。
    在他走出門的那刻，全班瞬時石化。何姐走過來坐在默默的位置上“和默默有嫌隙了，因為他，完顏梟？”
    我隻是機械地點點頭。
    晚自修的上課鈴聲響起，何姐隻歎了口氣，便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默默依舊沒有來。呆呆的坐在那裏，空想一些什麼也想不起的東西。猛地起身“周老，哦。。。周老師，我要上廁所。”
    坐在講台前值班的周老，大手一揮，我奔出教室。出門前向何姐的一瞥，她向我微笑著，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我向她點了點頭，轉身衝進走廊。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會在那個小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