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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台灣第一巡撫(上)
    1885年10月,大清朝決定台灣和福建劃疆而治,台灣正式建立行省。慈禧太後頒發懿旨:
    “台灣為南洋門戶,關係緊要,自應因時變通,以資控製。著將福建巡撫改為台灣巡撫,常川駐紮,福建巡撫事務,即著閩浙總督兼管。所有一切改設事宜,該督撫詳細籌議,奏明辦理。”
    清王朝正式任命劉銘傳為首任福建台灣巡撫。這是台灣第一次作為行省出現於中國版圖。消息傳來,全台上下一片歡騰。
    布滿前清式建築的古老街道上一片熱鬧景象。店鋪前張燈結彩,屋宇下鞭炮齊鳴,跳“公央婆”的,扮“桃花競渡”的,唱“南音”的,舞“藝閣”的,往來絡繹。人群仿佛熱情的海洋。
    街道旁大榕樹下的小吃攤上,掛著“四神湯”、“國姓魚粥”的幌簾,隨風輕輕飄展。背後幾口熱氣蒸騰的大鍋,大撂杯筷碗碟鋪滿桌案。老實敦厚的阿貞正緊張歡快地應付著顧客,忙得滿頭大汗。阿貞嫂今日身著豔裝,更顯得俊俏。她麻利地幹著活兒,滿麵春風地迎著顧客,一邊忙乎著,一邊大聲地叫賣:“來,來,再喝一碗!台灣建省啦,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買一送一嘍!”
    顧客中有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身穿長衫,顯得十分文靜。他就是台灣安平才子汪春源。他把喝完的碗送給阿貞嫂,笑著接口道:“是啊,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過,最高興的還是我們台灣生員。聽說,劉撫台剛到任就要開科取士。”
    阿貞嫂的嗓音又清又脆:“都說劉撫台是個清官,這下老百姓可有好日子過了!”
    筱雲山莊徐府花園,月亮門上寫著“別有洞天”,園中一座歇山式小亭,潺潺流水繞亭而過。清瑩碧綠的水麵上漂著一片片豔紅的花瓣。亭上一位清秀明豔的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她叫徐倩雲,是徐驤的小妹。倩雲手中持白色紗囊,倚在亭欄杆上,慢慢地將囊中的花瓣拋入水中。她眼望花瓣隨著流水,緩緩漂去……
    逢甲轉入月亮門,抬頭望去,會心地笑了。他興奮地朗聲高吟:“‘花落水流紅,閑愁萬種’,好一個葬花女兒!”倩雲一驚,回頭一看,臉上頓時綻出笑容:“呀,是丘大哥!”她頑皮地一笑,“你又拿《西廂記》裏的這些陳詞來逗我了。”
    驕陽絢爛,花樹明豔。逢甲興奮地快步走上小亭,含笑望著倩雲:“小妹,春光這麼好,為何倚欄長歎呢?”倩雲嘟起小嘴:“我要隨哥哥去科考,他硬是不依我。”
    “哦?你要去科考?”逢甲用疑問的眼光笑看著倩雲,“你不怕主考官發現你是女孩兒,亂棒打出來嗎?”倩雲一頓足,不服氣地說:“逢甲哥哥,連你也這麼說,你――”她扭過臉兒,生氣不理他了。
    逢甲急忙賠罪:“雲妹妹,我給你賠禮了。都是我的不是,還不行嗎?”說著深施一禮。倩雲斜了逢甲一眼,隨即破涕為笑,笑靨如花。
    石階頂富麗的門樓上題著鎦金篆字:“筱雲山莊”。兩邊翠竹成蔭,芭蕉茂盛。陳鳴鶴衣著華美,神采飛揚地走上大理石台階。他徑直走向內堂。
    此時,堂內傳出哀婉的琵琶聲。聽到這淒清的琵琶聲,陳鳴鶴心頭不禁一陣震顫。他駐足站在屏風外傾聽,邊聽邊暗暗歎息,興衝衝的神色一掃而空。透過花梨屏風看去,內堂中坐著一個年輕女子。她身穿雪青色長袍,服飾典雅,懷中抱著琵琶,正獨自彈奏。這女子秀美孱弱,眉峰微蹙,淚眼迷朦。她就是筱雲山莊女主人、徐驤的妻子林碧怡。
    林碧怡似乎聽到了腳步聲,樂聲停止。她抬頭望著屏風外,柔聲問道:“鳴鶴,是你?來了很久了嗎?”
    “不,我剛到,”陳鳴鶴聽到問話,急忙繞過屏風施禮,“表姐,你的琵琶彈得越來越好了。還是那首《昭君怨》嗎?”碧怡歎口氣,放下琵琶,站起身緩緩挪步:“是啊。這是你哥哥鳴鴻生前最喜歡的……”說著,她眼中淚光閃動,幾乎不能自持。
    “表姐――”鳴鶴看到這種情形欲言又止,遲疑片刻,低聲勸慰道:“表姐,五年了!你和徐驤兄已喜結連理,我哥哥陳鳴鴻也早已不在人世,過去的那段感情……”
    碧怡聽罷慘然一笑。她緩步走到窗前,目光迷離地望著窗外,舉起手輕輕撫摸頭上褪了色的絹花。淚水又無聲地流下來。陳鳴鶴走到碧怡身後,繼續勸慰:“表姐,你已經嫁到徐家,成了筱雲山莊的女主人,又何必苦苦折磨自己呢?”
    “筱雲山莊的女主人?”碧怡苦笑著搖搖頭,“你不會明白的。‘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片刻,她轉過臉麵對鳴鶴,勉強作出微笑:“好了,鳴鶴表弟,我們不談這些了。姨父、姨母都好嗎?”鳴鶴連忙說:“他們都好,父親在南洋的生意越做越大。前幾天母親還寫信來,勸表姐不要再傷感,有空到南洋散散心。”
    “你轉告姨母,多謝她老人家掛念。”碧怡說完抬頭看著鳴鶴,似乎想起了什麼,“哎?鳴鶴,台灣剛剛建省,馬上就要舉行首次鄉試,你怎麼有空閑到處走呢?”鳴鶴興奮地答道:“我正為此事而來,表姐夫呢?”碧怡一笑:“這個時候,他怎麼還會在家呢?早就到商會去了!”
    “糟了,來遲了。”鳴鶴遲疑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問,“表姐,怎麼不見倩雲小妹,她不是最愛在書房讀書嗎?”碧怡無奈地搖搖頭:“她呀,非鬧著和哥哥一起去科考,雲賢不依她。此刻她怕是還在後花園生氣呢。你來得正好,快去勸勸她。”
    鳴鶴迫不急待地轉身走出內堂,興奮地朝花園走去。碧怡望著他的背影笑著點點頭,隨後垂下頭,又無聲地歎了口氣。鳴鶴興衝衝快步朝徐府花園走去,邊走邊哼著小曲。走到月亮門前,忽然聽到園內傳出燦爛的說笑聲。
    他一怔,驟然停住腳步,側身悄悄朝園內看。隻見逢甲與倩雲親昵地並肩走下小亭,沿花籬小徑漫步,邊走邊興高采烈地交談。此時,陳鳴鶴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呆立了片刻,慢慢退著步,猶豫了一下,終於毅然轉身,隱入竹林的陰翳中。
    風吹竹葉,布下斑駁搖曳的暗影。
    逢甲與倩雲沿著小徑並肩散步,溫熱的小風輕輕吹著,帶著某種挑戰的味道。倩雲手持一枝鮮麗的南國梔子花,盈盈笑道:“逢甲哥哥,我想,興台建台,男女合力才能事半功倍,撫台大人為什麼不開女科?辦女學呢?”逢甲上下打量倩雲,把倩雲看得有點害羞:“嗬!沒想到倩雲小妹有如此誌向。小妹不用急,劉撫台經營台灣雄心勃勃,今後定會開辦女學,讓你去作女先生。”
    在學政唐景崧的主持下,台灣建省後第一次鄉試異常隆重。全台才俊雲集府城,芝蘭玉樹,把巡撫府都映得粲然生光。
    劉銘傳端坐在堂上,眼中泛出讚賞的光芒。眾舉子博冠儒服,列立堂下,個個興奮喜悅。劉銘傳朗聲說:“你們是台灣建省後首批考取的舉子,本撫對你們寄予厚望。國家欲富強,首在選才;國家之有人才,如人體之有精神。諸位皆一時才俊,望今後時時關心國事,為國分憂,為興台大業效力。”他的語音洪亮、自信,仿佛擲地有金石之聲。
    話音剛落,丘逢甲、徐驤、陳鳴鶴、汪春源、黃宗鼎等眾舉子一齊施禮:“謹記大人明訓!”
    台灣巡撫內堂改成了劉銘傳的書房。簡單古雅的陳設,壁上懸掛的寶劍和千裏鏡顯得十分醒目。堂兩側的長排書櫥上擺滿了兵書戰冊。堂中央的牆壁上掛著丁日昌的手書條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劉銘傳故作悠閑地翻看著書籍,但心神不屬,似乎在等什麼人。門開了,一個侍衛快步走進來,靠近劉銘傳低聲說:“稟撫台大人,他來了――”
    撫衙二堂外,潘高升身著官服,一手托名帖,一手提寶匣,畢恭畢敬地作了三個輯,報名而入:“台南守備、署理海關監督潘高升,拜見撫台大人!”他臉色極其複雜,是一種表麵誠惶誠恐,實則成竹在胸的表情。在侍從引領下,他從二堂左手門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為了表示虔敬,潘高升進門後再次施禮:“卑職拜見撫台大人!”
    一陣爽朗的笑聲,劉銘傳從屏風後轉出來,急忙伸手相扶:“潘大人,你可真難請啊!本撫至台赴任已近兩個月,今天才是初次得識金麵呀!”潘高升惶恐地答話:“撫台大人言重了。卑職軍務倥傯,未能及時拜見撫軍,請撫台大人恕罪!”
    他說著走到桌前,將封好的匣子放在條案上,小心打開,捧出一本一本的紅封帳冊:“撫台大人所要賬目,卑職都已帶來了。”他雙手捧著賬目,“這是海關稅金賬目,這是錢糧田賦細目,這是全台商稅鹽稅總目。台灣近十年的商賦稅收都在這裏詳細記載,請大人過目。”
    劉銘傳審視了潘高升一眼,點點頭:“潘大人辛苦了。請坐!”潘高升恭謹地坐到另一張太師椅上,謙卑地望著劉銘傳。劉銘傳又審視了潘高升一眼,然後翻閱賬目。
    此時,唐景崧恰好走到窗下,猛然聽到劉銘傳與潘高升的對話。他急忙停住腳步,側耳傾聽。
    劉銘傳仔細查看賬目,看著看著眉頭漸漸擰緊了。他合上賬目,抬起頭問潘高升:“潘守備,本撫有一事不明,倒要請教。”潘高升欠身道:“還望撫台大人賜教。”
    “台灣如此富庶,號稱東南寶島。”劉銘傳目光一閃,“為何賬目上竟然是虧空呢?”
    潘高升聽後,冷靜地一拱手,對答如流:“撫台大人容稟。台灣物產雖豐饒,但地廣人稀,自雍正年間實行禁海令,許多閩粵移民至今沒有戶籍,也就無從征稅;至於海關一項,自《南京條約》以來,各國商船均享受減稅政策,英國減七成,法國減五成,俄國減三成……如此一來海關稅銀也就微乎其微了。至於本島商稅,近年來商務不振,不少商家紛紛倒閉,稅收也隨之大減。這樣一來,全台稅收每年不過97萬餘兩;而駐台軍兵及政務支出則需120餘萬兩,府庫財政年年入不敷出。請大人明查!”
    劉銘傳目如寒劍,直視潘高升。潘高升微微笑著,鎮靜自若。“哦?”劉銘傳雙眉緊鎖,“本撫在京時聽說,台灣地方官員每年送給京師各衙門的節敬就有十幾萬兩,這筆開銷又從何而來呀?”
    潘高升急忙施禮:“大人,杯影蛇弓不足為證。倘若下屬真有貪贓行賄之事,卑職願交出頂戴花翎。大人如若還不信,可以去查糧台銀庫,卑職願意給您帶路!”他看了一眼劉銘傳,泰然自若。
    這挑畔性的語調,使劉銘傳臉上的肌肉微微顫動。他用手抓住茶幾上的茶杯,威嚴的眼睛逼視潘高升,似乎要把茶杯撚碎。他的口激烈起伏,顯然在強忍怒氣,不讓自己發作。
    過了片刻,劉銘傳用勉強平緩的語調說:“好,你把賬目留下,待本撫細細查看。”他端起茶杯高聲喝令:“送客!”侍從趕忙走進,潘高升微施一禮,躬身退出。
    “啪”的一聲,劉銘傳終於把茶杯摔到了地上。杯片四濺,發出尖銳的破碎聲。他仰臉靠在椅背上,臉色煞白,顯得異常疲憊。
    唐景崧先是一驚,然後悄然走入,輕輕來到劉銘傳身旁,低聲問:“撫台大人,這——?”劉銘傳仍仰麵靠在太師椅上,頭也不抬:“景崧,你把撫署全體官吏都找來,我要委派專人,立即查庫!”
    “大人息怒!”唐景崧趕忙勸慰,“下官以為,查賬之事必須緩辦。”劉銘傳心火上撞,抬起頭氣咻咻地說:“緩辦?堂堂東南第一大島,竟然虧空數十萬兩,真是天理難容!”
    唐景崧凝神問:“大人,您剛才從賬麵上是否查到了漏洞?”“要是查到了漏洞,我還要查庫嗎?”劉銘傳不滿地看了唐景崧一眼,“就是因為幾十萬兩虧空,竟然在帳麵上滴水不漏!不徹底清查庫銀,怎能查出漏洞?”
    “大人您想,如果查封了庫銀,還查不到漏洞,善後又如何處理呢?”唐景崧盯著劉銘傳問。“這――?”劉銘傳有些語塞,他直起身,歎息一聲:“沒想到,台灣吏治竟如此混亂!景崧,你坐下,咱們好好商量一下。”
    唐景崧恭敬地壓著一點椅子邊坐下了,慢條斯理地說:“大人,凡貪官都有真假兩本賬。潘高升在台灣駐守多年,一直經管海關稅銀,光這一筆就很難查清。況且潘高升與王室宗親盤根錯節,如果您委派專人立案清查,又查無實據,您該如何收場呢?”
    劉銘傳起身踱步,滿臉愁容:“照此說來,台府管理如此混亂,又當如何下手?”唐景崧欠身說:“以下官之見,您先按兵不動。當務之急,一方麵要慢慢訪查;另一方麵必須取信於台民,作出興台實績,然後才能放手整頓吏治。而興教選才,正是實績之一。再者,要查賅台灣地方官,必須有本地人才,熟知內情,方可詳查。因此,治台當以選才為第一。台灣士子聰明睿智,均為可造就之才。如果辦成書院,擢選才俊,必能使興台有望,諸事可成。下官以為,辦書院實為興台第一步。”
    劉銘傳靜靜地聽著,一臉苦色:“慢慢訪查,你我即可行動。而要作出興台實績……”他慢慢搖頭,“我豈不知要作出實績?可資金從何而來?一個號稱東海仙洲的大島,竟然是個虧空!沒有資金,銘傳不能作無米之炊啊!”
    街上人聲鼎沸,劉銘傳與唐景崧身穿便裝,走在喧鬧街市上,不時抬頭觀望道路兩旁五彩紛呈的鋪店和攤位。大街上行人穿梭,小商販大聲吆喝叫賣著,熱鬧非凡。
    忽然,遠處煙塵滾動,傳來激烈的馬蹄聲。長街盡頭,一哨人馬呼嘯而來,為首的正是戎裝披掛的潘高升!一隊帶刀侍從蜂擁著,緊緊追隨。商販的叫賣聲戛然而止,大家忙著收拾攤位,向後躲閃。街上頓時塵煙四起,攤位撞擊聲、商販慘叫聲,此起彼落,聲聲敲擊耳鼓,令人心顫。
    劉銘傳怒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眼中幾乎冒出火來。他挺身向前。唐景崧急忙趨走到他的身邊,小聲勸阻著。
    馬隊後,是一隊荷槍實彈、跑步行進的守備軍。領隊的正是曾欺負過阿貞的那個小頭目。他走到買瓷器的攤位前,拿起一隻八寶琉璃瓶,轉身就走。商販急得大叫:“總爺,您還沒給錢呐!”小頭目眼一棱:“爺查查貨!我問你,交稅銀了嗎?”
    商販連聲說:“交了,交了!”忙從懷中掏出稅票。頭目接過看看,把稅票一擲:“不夠,還得交!不然,我就把這隻破瓶子摔了!”說著舉起琉璃瓶就要摔。
    “放下!”一隻大手扭住了他的脖領,身後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小頭目一驚,下意識地放下寶瓶,使勁掙脫開,轉身一看。隻見一個威風凜凜的人站在自己身後,怒目而視,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此人正是劉銘傳。
    小頭目挺了挺脖子,厲聲問:“你是何人?竟敢妨礙辦差?”劉銘傳正要說話,唐景崧急忙趕上來,拱手賠笑:“總爺,這隻寶瓶,我家老爺買下了。誤會,誤會。”小頭目一梗脖子,順勢走了。
    劉銘傳怒睜雙目,久久佇立。
    台灣守備府,潘高升坐在紫檀螺鈿太師椅上,慢慢品茶。侍從官坐在潘高升的下手位,也斯文地喝著茶。
    “這個茶的味道還不錯吧?”潘高升狡黠地一笑。“謝大人賞臉,卑職剛喝出點兒味來。”侍從官滿臉陪笑地說,“卑職這才鬧明白,原來守備爺騎馬過街,是作給劉銘傳看的。”
    “呸”的一聲,潘高升從口中吐出茶葉末子,揚起頭傲慢地說:“劉銘傳一到台灣就給我個下馬威,查我的帳目,一點兒情麵都不講。要讓他這一勇之夫都能查出破綻,我潘高升還是守備爺嗎?”
    侍從官連忙說:“是,是,大人高見,不過劉銘傳此人剛愎自用,據說在李鴻章麵前都摔過頂子……”不等侍從官說完,潘高升撇著嘴,竟把一張大嘴撇得開了縫兒,唇角向下搭拉著:“他心高氣傲,一魯之夫,朝野人所共知。我騎馬過街,就是要激他的火。他沒抓住我的岔子,要敢胡折騰,我就到京城去告他。哪個皇親貝勒買他的帳?”
    “大人說的是。您在台灣經營多年,朝中的京官誰沒吃過咱們的節敬?嘿嘿。”侍從官朝潘高升獻媚的一笑。潘高升收起笑容,沉著臉吩咐:“多留點兒神,看他下一步棋怎麼走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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