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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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解圍
方重行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果然來了個新學生。摸樣倒是清秀,不似江擬琴那小子,一雙桃花眼到處勾人。為人師表啊為人師表怎麼說出這等話,孔夫子莫怪,莫怪。馬上嚴肅了麵容,緩緩落座,好一派儒士風貌。
賀蘭未雪和花鈴行禮,方老夫子微笑著點點頭,又轉過頭來看著挽歌。挽歌不明所以也看著方重行,大眼瞪小眼,久到賀蘭終於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還不快拜見老師。
“他還不是我老師呢,我隻是過來看看。”謝挽歌擺擺手,一臉無辜。方老夫子感覺下不來台,當著學生的麵又不好發火,慢吞吞道,我錦西立國重孝義,行德儀,你既進我學府,便該知些禮儀。我雖才學不足已做你老師,論資曆你也合該認我為長吧。”
假仁假義偽君子,虧你還知自個道學淺薄。心裏已生不滿,說話自然不留餘地:“恕我不理,謝挽歌此生上不跪天下不跪地,除了我真心欽佩之人何必行這般虛禮。難道閣下自認才比天高,智比海深?至於禮儀廉恥,在下從來不知,又沒有人告訴過我。”
“大逆不道,老夫活到這般年紀,從未見過如此背德之人”方重行氣急敗壞,指著謝挽歌渾身顫抖:“小小年紀竟敢指著天下人修身根本,好生不知廉恥,螻蟻之輩妄想撼動我朝根基。滾,你給我滾出去,我可教不了頑劣子弟。“
賀蘭未雪心裏著急,早知挽歌那偏激任性的性子會衝撞到老夫子。沒想到他說出這一番驚世之言,鬧到這種田地。急忙站起勸道:”先生息怒,原諒謝兄弟年少失言。是未雪不好惹先生生氣,請先生責罰!”對著方老夫子一輯到地。那老先生麵色稍霽,他原本就喜愛這個學生,也不想把事鬧大。隻因老師的威嚴受到侵犯,下不來台而已,剛想故作大度。誰料那邊謝小子冷冷開口:“幹你什麼事,我看他也無甚德行,勸你趕緊換個老師,跟他學不了什麼東西。”這話卻是對著未雪說的。說著不知有心無心,聽者可是有意,方重行大怒,操著一把黑亮戒尺往謝挽歌撲來。“嗖嗖”打了幾下都沒打到,也不想他那老身子骨禁得住幾下折騰,謝挽歌雖年少,武功底子不錯,四下亂串戒尺就是打不到。方重行氣得麵臉通紅,喘著粗氣就是不放棄。整個課堂亂作一堆,花鈴小姑娘哪見過這種場麵啊,跑到未雪身後不敢出來。
未雪看著這個場麵呆了半響,倍感無奈呀。夫子的性子還是那麼急躁,偏偏遇到說話刻薄的謝挽歌猶如天雷對地火,隻把書堂當武場。以手扶額,看樣子自己這個少主人得出麵了。搖搖頭走過去一手捉住方老夫子的戒尺,按住謝挽歌的肩。挽歌看著他那張對誰都三分笑得臉現在變得難看起來,心裏不由咯噔一下,安靜下來。未雪看著他這樣,心裏也歎了一口氣,轉臉對著方重行,好生安慰:"先生德高望重,不應該為了一件小事損了師家威儀。”方重行也知道剛才的表現實在不怎麼好看,還不是那小子孩子,心念及此,不由向謝挽歌瞪了一下。沒想到對方壓根沒理他,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未雪放開捉著的戒尺,雙手搭在挽歌肩上,謝挽歌雖然歲數略大,可是常年幽禁讓他比未雪瘦小許多,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賀蘭未雪按著他,他也沒想過推開,有點奇怪。未雪按著他的肩,忽覺他瘦得過分,有些心疼,語氣也柔軟了許多。“謝公子既在花府作客,行事應該注意些。方老夫子是我們的長輩,尊敬他也是應該的。”
這是在指責我了,挽歌心一寒,抬起頭來看著賀蘭未雪,見他表情是少有的認真更加生氣,冷嗖嗖道:“多謝賀蘭少爺提醒,倒是小子無禮。謝挽歌生來就是這樣,任性沒有禮法想我改卻是不能。你要是看著不舒坦趕我離開便是了。”說完氣哼哼地跑了。
過了一會兒未雪才反應過來,他原是被挽歌那雙眼睛驚呆了,清澈得看得見他眼底的波瀾。後來那人又說那種話讓他心裏沉重起來,一時間不知所措。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正如當初年幼的他感覺到賀蘭玉和花千樹會成為他的親人一樣,他對謝挽歌有著不同的感覺。這個人,將會對他很重要。所以,他怎麼可能讓他離開呢。方重行隻覺眼前人影一晃,未雪人就不見了,好似用了某種輕功步法。摸摸鼻子,自言自語道:“怎麼回事呢?”
“誰知道呢?”方重行回頭一看,答話的是一直沒說話的花家小姐,這一刻,她的臉上布滿陰霾讓方老夫子嚇了一跳。花鈴的確是有了惡毒的想法,想對付的是跑掉的謝挽歌。她一直很清楚,堂哥對她不錯。事實上,堂哥表麵上對大家都不錯,當然隻是表麵上。都說女子的心思七竅玲瓏,花鈴的心思可是九轉十八彎啊。自從五歲時見到八歲的未雪,她便對他有了情思,由此默默關注著他的一切。她知道賀蘭未雪的心很小,小的隻裝得下在乎的人。以前在他的心中隻有賀蘭玉跟花千樹,也沒什麼關係,他們不會跟她搶未雪哥哥。現在,好像不一樣了。至少她從來沒見過賀蘭未雪為了別人使了賀蘭玉獨創的步法“禦風”,有一次看到他在練,知道這種步法就是”禦風。”現在未雪居然為了追一個男子用這種珍而視之的步法。
一時間心裏翻江倒海,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陪在你身邊的隻能是我。
謝挽歌也不知為什麼要跑出來,自己那種樣子好像在落荒而逃吧,真氣煞自己來了。忽聞後麵一陣破風聲,竟是有人追趕。心裏一急,也發力往前奔。他幼年被禁,雖然得霄漢指點內力不弱。但是輕功就不行了,沒多久就被人拉住胳膊,聽到一聲叫喚,覺得耳熟就停下了。那人居然是賀蘭未雪,他為何追趕自己,難不成真的要趕我出府。他這麼想著,臉色當然不好。未雪知道他不善掩藏情緒,沒想到表現得這般直接,心裏一黯。想他急急追來,卻不曾料到這般不討喜,以為之前言辭上得罪他了。細聲問:“你還在生氣麼?”
生氣?我為何生氣?住在他家不是應該懂點規矩,自己任性妄為惹他先生生氣,他怪自己也沒做錯,自己生哪門子的氣呢!看著他殷殷看著自己,好看的鳳眼一眨一眨的。心裏頭莫名又升起作弄他的念頭。對著未雪冷聲道:”賀蘭少爺不在書堂聽講,跑這裏來幹甚?”
未雪知他心裏不痛快,起了討好之意。柔聲道:“挽歌生氣跑走,我怎麼能安心讀書呢?過來看看你,想必夫子也不會怪罪。”
“不會怪罪?哼!看他那樣,一絲讀書人的儒雅都沒有,有誰會為了三言兩語怒成那樣。你倒是他的好弟子,會替他開脫。”氣轟轟的樣子
在未雪看來,真是說不出來的可愛。“嗬嗬”笑了起來,邊笑邊說:“挽歌,你是低估了你說話的刻薄程度還是高估世人的忍耐力啊?聽你說話佛都要光火。”
“哪有這樣!”謝挽歌頓時惱羞成怒,”你笑什麼,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師父說過了,讀書人就應該有讀書人的樣子,哪像他動不動就暴跳如雷,讀的聖賢書都哪裏去了。”
“好好好,你說的都是實話。人都有區別的,要不怎麼會分為三六九等呢?霄伯伯是江湖人,哪知道讀書人的真實樣子。方老先生雖然暴躁但為人卻是極好的。以他的身份和學識,做太子太傅都綽綽有餘。可他念著舊情,跑到相府來教我,這裏麵的情義外人又怎麼知道呢!挽歌,你該相信世上還是有好人的。”賀蘭未雪笑笑說,儼然把謝挽歌當做親近的人了。”
挽歌不屑道:“這世上好人是有的,卻是極少。而你,偏偏把所有人都當做好人,小心以後吃虧。有道是人情薄如紙,那方重行不一定是為著情義跑來教你的,也許是為了討個世人讚頌的虛名呢!”
拍拍他的肩,未雪笑得無奈:“你的心防太重了,一時不相信也沒辦法,大家都說‘路遙識馬力,日久見人心’。挽歌,你敢不敢與我打賭?”
“賭什麼?”
“賭你會不會有一天真心誠意向方老夫子行禮。當然,平時你要和我一同去學堂的。”未雪笑得奸詐,似乎很相信他會勝出一樣。
挽歌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就走。未雪馬上追上他,笑嘻嘻問:挽歌可是不敢賭。得到挽歌鄙視的眼神。謝挽歌微仰起頭,說話傲氣十足:
我怕你輸得太慘。
未雪跟他並行者,樂嗬嗬道:”我的事就不勞挽歌操心了,就這麼說好了,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不可反悔哦。”他臉上盡是笑容,
整張臉明媚得刺人,謝挽歌心裏暗歎:這人長得這麼好看,居然是個男子。未雪也得意著呢,他隨方重行學文三年,謝挽歌哪有他了解方重行呀。
兩人並排走著,賀蘭未雪比謝挽歌高些,身形卻是相識的。少年的身體纖細而脆軟的,卻不可小覷,有一天那些束縛住的力量將會脫身而出,讓天下嚇得抖了一抖。現在這兩個少年走在一起竟是異常和諧。
忽然,謝挽歌惡狠狠地瞪著賀蘭未雪,咬牙切齒說:“你剛才喊我什麼?!挽歌也是你叫的,嗯!你明明就比我小。”
未雪卻不當回事,笑笑說:“大不了你也叫我名字嘛,這麼小氣!”說完哈哈大笑向前走了。
謝挽歌覺得他對賀蘭未雪沒什麼辦法,這一次吃虧的倒是自己了。想想也不覺得很討厭,明明之前那麼討厭這個人的啊!想了想沒想出什麼,朝著未雪走的方向追過去。自己要強大起來才有可能回沐雪宮把師父救出來才又資格站在那個人麵前,告訴她,她放棄了一個多麼優秀的孩子!
而這一切,嗬嗬,賀蘭未雪倒是可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