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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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悄悄把手機放回了遠處,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的把自己埋在了被窩裏。
男人洗完澡,輕輕的上了床,順手把女人擁在了懷裏。淚水濕透了枕頭,結婚一年半,女人第一次一夜無眠。
第二天,男人很早便回家了,微皺的眉頭,謹慎的言行都在女人意料之中。女人強壓著心裏的波瀾,努力保持著鎮靜。
吃飯的時候,男人終於沉不住氣,說出了心裏的疑問。
“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沒有”
……
“昨天的電話……”
“昨天一定是你同事打來的吧!抱歉,我昨晚太累了,一不小就睡著了,忘了告訴你,沒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吧?!”
“其實,其實那個電話,那個電話……”
“那個電話很重要嗎?我真的不是有意不告訴你的,如果耽誤了你工作,你原諒我啦!我真不是有意隱瞞的!看在我辛辛苦苦準備晚餐的份上,你別跟我計較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你看,飯都要涼掉了,我們趕緊吃飯吧!”
望著女人哀求的眼神,男人微皺的眉頭加深了幾分。男人沒再說話,隻是用複雜的眼神看了女人片刻。倆人各懷心事,一下又一下,各自機械的往嘴巴裏填著早已不知何味的飯菜。
那天晚上,倆人背對著背,第一次沒有相擁而眠。
他們沒人再提起那天的事情,隻是倆人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了,對待彼此也越來越生疏了。
男人的眉頭越皺越深,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原本已經開始微微上翹的嘴角也越抿越緊。
從那天起,女人沒有睡過一次好覺,時常在剛睡著不久的時候被噩夢驚醒,每次醒來,臉上無一不掛滿淚痕。
男人時常用那種歉疚和擔憂的眼神望著女人,女人知道,某些開關已經被打開,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去了。
所以,當一周之後,男人再次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女人沒有逃避。
男人告訴她,他是一個同性戀,打電話的那個男子叫安安,是他這一生中最愛的人。
和安安在一起的日子,是男人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可是,大學畢業的某一天,安安突然消失了。
那段時間,男人每天不分晝夜的瘋狂尋找安安,可是他找了好久也毫無音訊。那時的男人還隻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即使家庭再優越,能力再強,沒有實權的他能做的事情也實在有限。
世界太大,一個人如果想要藏起來,那簡直易如反掌。加上父親的阻礙,殘酷的現實實在讓男人心灰意冷。
男人知道,安安的消失和父親有關,他可以理解父親的所作所為,但是卻不能原諒。男人恨父親,卻更恨安安的退縮和。
男人開始放縱自己,每天沉溺於燈紅酒綠、聲色糜爛的生活之中,甚至迷戀上了吸毒。他想要的,隻是麻痹自己那顆痛如刀絞的心。隻是,放縱墮落過後,剩下的隻有愈加明顯的疼痛和空虛。
男人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讓那顆疲憊不堪的心停止疼痛,他想,是不是死掉了,心就不會痛了,如果他死了,安安不會回來看自己最後一眼,會不會後悔。
於是,男人把自己關在了屋裏,每天不吃不喝不睡,隻是一個人靜靜的回憶著和安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當父親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將自己折磨得瘦如枯柴,奄奄一息。
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了一圈,男人從昏迷中醒來後望著父親憔悴不堪的疲憊麵容,突然發現自己好自私。明明才幾天不見,父親竟然一下子衰老了幾十歲,於是,男人猶豫了。
其實,男人是明白的,一直都是明白的。
一個人活在世上,生命並不隻是屬於自己,父母辛辛苦苦將自己撫養長大,他們給予自己濃濃的愛意和關懷,是自己一生都還不起的,他應該對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負責。
也許父親的做法有些過分,但說白了,他不過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背負世人指責,想要給兒子一個更好的未來罷了。
隻是男人一直不願麵對,心裏的悲傷,心裏的痛苦,心裏的怨恨,如果不找個地方發泄出來,他回受不了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男人最終妥協了,原諒了父親。
安安開始用繁重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心依然會痛難以承受。所以,每當他感覺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便會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的感知,直到那天酒後遇到了女人。
女人很特別,不僅是那種超脫淡然的氣質,那種毫無做作的率真,更是那雙閃亮有神的眼睛。
本來他以為自己會一直和女人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可是,天意弄人,在他的心剛剛平複下來的時候,安安出現了。
那次,男人隻是臨時出席了一次PARTY,沒想到竟意外的遇到了安安。從看到安安的那一刻起,男人的眼光就再也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
男人發現,看到安安的那一瞬間,他以為早已死去的心竟在飛快的跳動。
七年了,離別了七年,他發現隨著歲月的流逝,自己對安安的思念不但沒有被稀釋,反倒越來越濃烈。他知道自己已經中毒太深,中了一種名叫安安的毒,這輩子都戒不掉了。
於是,沒有等到宴會結束,男人就拉著安安離開了,並把他囚禁了起來。那次男人打電話說出差其實是在騙女人,那幾天,他一直都和安安在一起。
本來男人以為自己會狠狠的懲罰安安,會把自己這些年所受的苦加倍的返還給他。可是他錯了,真的遇到了,抓住了,他所做的竟然隻是緊緊的把安安圈在懷裏,淚流不止。
男人並沒有責備安安的退縮,對他而言,隻要安安能夠回到他身邊,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可以不介意安安的不告而別,也可以不過問安安離開的原因。隻是,他不能忍受安安的再一次離去,那樣他會瘋的,他真的會受不了的。
在和安安日夜相處的那幾天,男人發現,其實安安也並不好過,一點都不好過。在男人的誘哄威逼下,安安告訴他,他沒有一刻不想念他,很想很想,有時候想得想要死掉。
後來,當他確信安安不會再次消失的時候,他才放了安安自由。
男人停頓了一下,望著女人的眼睛,思緒飄到了不知名的遠處。
“你的眼睛很漂亮!”
其實男人很想告訴她,當初自己選擇她,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那段時間父親一直催著他找個女人結婚,他很煩,可是看著父親佝僂的背影和憔悴的麵容,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違背父親,他不想將來自己後悔。
反正自己的最愛已經離自己遠去,那麼對方是誰已經無所謂了吧!他隻想了結父親的心願而已。可是說來很奇怪,他知道自己是個GAY,但當他第一次見到女人的時候,他竟然對女人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她是第一個讓男人產生好感的女人,後來他才明白,因為女人的眼睛和安安很像。
男人常常想,是不是找一個和安安有共同特點的人來陪著自己,自己那顆空寂的心就能得到救贖。可是他錯了,即使他強迫自己把所有的感情都轉移到女人這裏,他的心依然是空的,那種寂寞沒有人能夠填補。每當他望著女人的眼睛的時候,他的心都痛得無法呼吸。
後來找回了安安,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讓他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想和安安在一起,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因為家裏還有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在等著自己。
這話男人沒有說給女人聽,不是男人想隱瞞什麼,隻是這話對女人太過殘忍。他不是傻子,女人對他的心意,他清楚的很。
他一直很迷茫,他不想傷害任何人,特別是女人,可是,他更不可能放棄安安。
男人不知道,他眼神中的落寞從來沒有逃出過女人的眼睛,男人心裏的空虛女人也早已深有體會。隻是,女人已經陷入愛河太深,深到難以自拔、無法逃脫,女人對男人的愛比男人知道的還要深百倍千倍。她隻是不願意承認,更不敢猜測落寞空虛的原因。
女人問男人,對他而言,她和那名安安究竟意味著什麼。
男人思考片刻。
“你是我的責任,他是我的靈魂,我想守護好自己的靈魂,卻不想丟掉自己的責任。”
女人的心很痛很痛,古代時候的淩遲,大概也就這樣吧!可是,女人隻是一直靜靜的聽著,沒有吵,沒有鬧,甚至沒有流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