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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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活猶如一灘四季無風的死水,沒有一絲的漣漪。
她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每天循規蹈矩的做著那些一成不變的事情。長久死寂的生活讓她的心漸漸麻木,隻有當她打電話回家的時候,她才感覺得到自己還活著。
本來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麼下去,直到24歲那年,遇到了讓她改變一生的他。
也許他們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一個糟糕的開始,一個不完美的結局。但是,她還是感謝上天讓她遇到了他,給了她無法替代的甜美回憶。
盡管繞了一圈,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但是她心裏清楚,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天下了班,女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亂逛一圈之後,在離家不遠的麵館裏隨便吃了碗燴麵,便和往常一樣,機械的往家走。思緒在不知名的地方胡亂的神遊,走到拐角處,一不留神,和迎麵走來的一名男子撞了個滿懷。
男人似乎喝了很多酒,滿身的酒氣。倆人一個思緒飄飛,一個神誌不清,於是,猝不及防的碰撞讓倆人紛紛向後跌坐在了地上。
包裏的東西散落了一地,望著那些毫無章法,孤零零的躺在水泥地上的物品,女人不禁暗暗自嘲,自己真是長了顆豬腦袋,看吧,包上的拉鏈又忘記拉了!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錢包都不知被別人順手牽了多少次了,還是絲毫不長記性!
女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便開始機械的從地上將東西一個一個的撿起,直到聽到旁邊的悶哼聲,抬頭看了看,才猛然想起,剛才她似乎撞到了一個人。
英挺的身材,帥氣的臉龐,白色的襯衫解開了兩顆紐扣,看上去有些放蕩不羈;醉酒微醺的臉龐泛著微紅,無意中微皺的劍眉看上有些撩人;看上去價值不菲的黑色西裝隨意的散落在身側;即使掙紮著倒在地上,也絲毫不影響男人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女人不禁多看了兩眼,不過也隻是兩眼,因為與她相撞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美是醜,都跟她沒太大關係。對方隻是她生命一個中無關緊要的過客,對她生活不會造成絲毫實質性的影響。雙方唯一可能發生的糾纏就是索賠與被索賠,不過,從對方的衣著打扮來看,對方應該不屑於敲詐自己吧。
女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回過頭來,慢條斯理的繼續剛才的事情。男人似乎神智還算清醒,他也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從地上起身,隻是靜靜的看著女人把剩餘的東西回歸包裏。
等女人完成手上的工作,男人才靜靜的起身,默然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女人盯著他結實有力的大手看了一會,才靜靜的遞上自己那雙白皙細膩的小手,並借力站了起來。
“沒事吧?”
“沒事,你呢?”
“還好。”
倆人都沒有再說話,也沒有人有想離開的意思。對望了一會,女人突然發現男人白色襯衫的衣袖後方有一片刺眼的暗紅。
“你受傷了!”
“一點擦傷而已,沒關係。”
“還是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一直到包紮完畢,倆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男人想要把女人在他包紮時墊付的醫藥費還給她時,男人才發現,自己的錢包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女人友善的笑了笑,拿出一百塊錢遞給了男人。
男人望著他,默然的接過了錢。
“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我好還錢給你。”
“不用了,你受傷我多少也有責任。”
倆人分別後,女人便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以至三天後,當男子拿著一束鮮豔漂亮的百合站在女人麵前時,女人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他來。
當男子還錢給她的時候,女人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不是愛財,隻是不喜歡那些虛偽的推諉,更不喜歡因為一些無聊的小時,和陌生人扯來扯去。
女人不知道男人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也沒有開口問,隻是覺得,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想要找到一個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百合!”
“直覺。”
女人笑了笑。
第二天,當男人再次站到她麵前時,她稍稍感覺有些吃驚,但也很快就接受了。甚至,當男人提出要請她吃放的時候,她也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其實女人長得很普通,一向沉默寡言、淡漠無求的她站在人群中,很難讓人發現她的存在。如果非要說女人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她有一雙又圓又大,黝黑閃亮的眼睛。隻是,這僅有的閃光點也特別遺憾的被厚厚的鏡片所掩蓋。
而男人則不同,男人很優秀,即使衣著低調,臉上也始終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卻也絲毫不能掩蓋他耀眼的光芒。盡管想不通男人為何想要接近自己,但是女人習慣了遵循一貫的原則——想不通的事情,放到一邊就是了。
再然後,女人和男人戀愛了。這是女人的初戀,空白了24年的感情史,終於有了一點色彩。
女人曾經問過男人,有那麼年輕漂亮的女孩追在他後麵,他為什麼會選擇平凡無奇的自己,男人隻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答說,因為她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對他糾纏。
女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用的是“選擇”而不是“愛”。男人很疼她、對她很好。盡管男人臉上始終一副冷漠的表情,但是女人可以真切的感受的到男人對自己的好。
可是啊,盡管女人從來不知道愛情應該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是她卻總是隱隱約約的覺得,男人的心一直都不在自己這裏,男人對她的愛,更像一種對家人的寵溺。
盡管如此,但是好不容易感受到被人嗬護、被人寵愛的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把這份不安藏在了心底。
女人從小就生長在一個封閉貧困、落後愚昧的小山村。家裏很窮,但是她卻很幸運的沒有像其他女孩子一樣,被父母送出去給人當童養媳,甚至還極其幸運的和哥哥們一樣進了學校讀書。
父母很開明,但是,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小山溝,如若不是她一直成績突出的話,恐怕也早就擺脫不了嫁人的命運了吧!
她一直把自己埋藏在書海中,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日複一日重複著枯燥乏味的生活。盡管隻有當她考試考了第一的時候,父母才會苦澀的對她笑笑,但是女人還是很滿足。
女人一直懷著一顆感恩的心,為父母,為家人而活著,沒有他們的支撐,恐怕女人早就不在這世上了吧。
家人是女人活著的動力,卻不是她生活的動力,她的心太空了,早已枯萎成了片草不生的荒原。現在,有了男人的嗬護,女人才漸漸學會了笑,學會了撒嬌,學會了使性子,甚至開始主動和別人說話,有了自己的交際圈。
她感覺自己早已死去的心又重新會跳了。
三個月後,他們結婚了,速度快得讓女人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女人並不介意。
他們一直小心翼翼的經營著自己的小家。女人從來不問男人在外麵都做些什麼,男人也很少幹涉女人的私生活。
隻是當男人回家晚了的時候,她會打開壁燈,靜靜的坐在床上等他,而每次男人回來,也總是心疼的斥責她一番,然後相擁而眠,再然後,以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男人都會盡量推掉應酬,按時回家;當天氣變冷的時候,女人會默默的拿出禦寒的衣服,放在衣櫃最顯眼的地方,而男人則會在回家的路上,順便在女性飾品區轉上好久,去挑選一條女人會喜歡的圍巾……
女人對這種生活很滿足,隻是男人眼神中難以掩飾的落寞讓她心疼。
盡管女人越來越肯定,男人對她的好不是愛情,男人對她的愛是此愛而非彼愛。但是她依然貪戀著這種生活。隻是,這種平靜而幸福的生活隻維持了短短的一年。
突然有一天,男人打電話過來,說公司臨時有急事,他需要外出一段時間。時間緊急,男人甚至沒有回家收拾行李。
一向沉著的男人聲音中竟然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和興奮,女子沒有多問,隻是叮囑了幾句。不知為何,女人心裏忽然隱隱感覺莫名的不安。
幾天以後,男人回來了,依舊對女人關懷備至,依舊喜歡對女人噓寒問暖。隻是,女人明顯的察覺到,男人變了,變得更有生氣了。
男人的眼睛中再也沒有出現落寞的神情,原本一成不變、冷漠呆板的臉頰也開始出現了不同的表情。男人的嘴角開始不自覺的彎起開心滿足的弧度,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男人又會微皺著眉頭,暗自發呆歎氣。
從那之後,男人似乎開始忙了起來,每天都很晚回家,平時呆在家裏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女人越發感覺不安,隻是,她終究什麼也沒說,隻是更加用心的照顧著男人。
女人安慰自己,大概公司出了什麼事情吧!沒關係,一切都會過去的!
讓女人沒有想到的是,半年後的一天,一則猝不及防的電話,將女人的幸福徹底擊碎,讓她跌入深穀。
那天,男人依舊回來很晚。把手機隨意的丟在了桌上,男人便進去洗澡了。
一陣輕微的震動引起了女人的注意,望著不停閃爍的黑色手機,女人叫了男人兩聲,大概聲音被淋浴所覆蓋了吧,男人沒有聽到。
猶豫了片刻,女人還是拿起了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裏麵傳出了溫和磁性的男聲。
“你的文件忘我這了,明天你早點出門,過來拿一下吧。”
片刻沉默,女人剛想說話,電話那頭卻傳來了類似撒嬌的聲音。
“還有,我想你了!”
女人不得不承認,對方聲音真的很好聽,隻是,此刻這好聽的聲音卻顯得異常的刺耳。
女人打了個冷顫,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女人慌亂中胡亂掛斷了手機,隻是纖細的手指止不住的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