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知情知心  第一六三章 恨意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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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座山寨,在當地官府中,還算是小有名氣的一座土匪山,但是因為山匪們通常隻劫財不殺人,而且做的也是劫富濟貧的生意,所以在周圍的老百姓眼中也算是俠盜。
    官府也不是沒有派人來圍剿過,但是一來打不過人家,二來打了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還會被老百姓苛責,漸漸地就就不了了之,十多年下來,竟然也混了個相安無事。
    但是任誰也無法想到,這樣一座山寨不過是一個幌子,一個隨時準備推翻現在的朝廷的叛逆份子的老窩。就算是真的有朝廷派兵打來了,他們也可以立刻撤走,隻留下個土匪窩的空殼子,恐怕也不會有誰能再往深了去調查一番,這樣一個掩護,不可謂不高明。
    孔策的童年除了特殊的時候被孔複帶出去做事之外,大部分時間就是在這座山寨中長大的,但是就是這樣一座充滿了他各種回憶的山寨,孔策也有六年的時間沒有回來了,他整整在外麵逃竄了六年。
    起初孔複也是存著鍛煉他的心思有點放任的態度,當孔複意識到無法掌控他,大事不好的時候,孔策已經羽翼豐滿,不再回頭了。
    所以孔複下了一個命令,不能活捉,就殺無赦。
    孔策說到底是有些恨他的。
    然而此刻被蒙著雙眼,走在山道上,不像是尉遲於諾的磕磕絆絆,孔策走得非常順暢,就好像眼前一直有一條路存在一樣。
    孔策能清楚地分清楚自己走了多遠,跨過了多少節台階,繞了幾個彎,最後被人推著下到了地下室。
    那是一個祠堂,主位上供奉的就是孔策真正的祖先們。
    “他是什麼人?”
    孔複這麼多年來,聲音沒有發生多少改變,還是老樣子,冷靜沉穩,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不過在孔策看來,這些滿滿地全是傲慢。
    尉遲於諾從剛剛下車走路以來,心中就一直有一根弦繃著,他很緊張。
    被問話的人在孔策跟尉遲於諾看不見的情況下對孔複比了手勢,說明了這個人是孔策帶來的人。
    孔複盯著被蒙住臉的尉遲於諾看了一會兒,尉遲於諾便感覺到了遍體生冷,下意識地就超旁邊靠了靠,貼在了孔策的身上。
    忽然間感受到了尉遲於諾的不安,孔策迅速擺脫了過去記憶的影響,振作了起來,挺直了脊背,開口說:“他是我的人,與您沒有半分關係。”
    孔複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隻是擺手,讓那些帶著孔策跟尉遲於諾過來的人給孔策一人鬆綁,摘下頭套,然後再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這裏不是外人可以隨便進入的地方,你帶他進來,可想好了要怎麼帶他出去。”
    “自然是我到哪裏,他便到哪裏。”
    孔複再也不去關注尉遲於諾,隻是盯著孔策看,看了半天。
    “少主。”孔複忽然喚了他一聲,然後微微眯起了眼睛,“這些年你比我想象的要成長了許多,倒是沒辜負我這麼多年對你的培養。”
    “義父。”孔策微笑,“也許我比你想象的走的更遠,遠到你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
    “你所指的遠,就是要把我們這些盡心盡力為你拚搏天下的人,一網打盡,親手葬送你祖祖輩輩的江山麼?”
    “江山?哈,江山早就易主了,更何況,您真的認為這裏有盡心盡力為了這江山拚搏的人?”孔策說著又好像忽然醒悟了一樣,補充道,“哦,對了,至少您是的,不過那不是為了我的江山,不然您不至於為了這江山甚至連我的命都要取了。”
    孔複對孔策話中明裏暗裏的指責置若罔聞,隻是說:“那你現在回來是做什麼?回來示威?還是說你覺得我不會殺你?”
    “我來這裏,隻是想提醒您一句,算算我路上花費的時辰,大概還有兩天的時間,朝廷的人就會開始清剿那一直潛伏在這個國家中的反叛勢力,如果您不盡早撤離他們的話,那真的一切都晚了。”
    孔複一成不變的麵孔上終於有了些改變,冷笑著側過身體,伸手指著後麵那些供奉的靈位說:“你有本事,當著他們的麵,把你剛剛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我——”
    “孔策,不對,敖策,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做什麼?你這是在背棄你的祖宗,你拋棄了那些為你而死的人,你這麼做到底是要得到什麼?!”
    孔複一連串的問題下來,孔策忽然說不出話來了,一直一直在自己口中轉悠的那些道理,那些理由此刻忽然都顯得有些蒼白,尤其是站在這樣的地方。
    環顧四周,除了麵前自己祖宗的靈位,就是那些為自己的所謂的江山死去的那些人。
    那一次,終於找到的習塵,對自己說:
    “少主,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做出這樣的決定?現在說要解放我們豈不可笑?那我們的犧牲到底是為了什麼?”
    孔策原以為自己已經早下了決心,可是事到臨頭的時候,他還是迷茫了。
    尉遲於諾靜靜地聽著,他現在什麼也看不見,隻能通過依靠著孔策,來感受他的情緒波動。
    尉遲於諾把額頭隔著一層布套抵在了孔策的後背上,無言。
    後背的位置熱熱的,孔策那顆不安的心奇跡般的被安撫住了。
    “我不是你的工具……他們也不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已經犧牲了那麼多人了……”
    孔策輕聲說著。
    誰知孔複卻在這個時候輕蔑地哼了出來,說:“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些的話,那不必了,你父親統統對我說過。你換一個借口吧。”
    孔策僵硬了一下,背後的腦袋支撐的意圖更加明顯了。
    孔複還盯著孔策,仿佛料定了孔策說不出什麼話來,他自信對這個由自己一手調教大的孩子是了解的。
    但是孔複忘記了,人是會變的,許多從前都不敢拿出來細想的事情,現在也許就能輕易說出口了。
    “因為我恨你,我恨你為我做的一切。”
    孔複這回是真的楞了,隨即便有種即將暴怒的感覺,但是孔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把他釘死在了原地。
    “我的父親也恨你,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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