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泣血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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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紅俏放平魏芸娘的屍體,緩緩站起身,但見她雙目如一汪不見底的深潭,散發出刺骨的冰寒,一步步堅定的朝阮文淵逼去,那樣子,真正與索命小鬼無二。
突然之間,從暗處躥出百十個護衛個個手握大刀,擋在了阮文淵的前麵。
跟出來的阮家的幾個沒受傷的兒子戰戰兢兢的望了阮紅俏一眼,扯著阮文淵勸道:“爹,快退下了,這裏交給護衛吧。”
“你們給我讓開,她今日不死,他日必是我阮文淵的絆腳石!”阮文淵早已下定決心將阮紅俏除去,哪裏肯退下?推開牽著他袍袖的兒子,再次張弓搭箭,射向阮紅俏。
阮紅俏並沒有躲,弓箭稍稍偏過心脈,穿過她纖薄的身體,鮮血四濺,強勁的力道讓她微微退了一小步,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阮紅俏穩住身體,袖中匕首滑落出來,穩穩的接住後,她甩開匕首的盒鞘,一下削斷身上羽箭,依舊一步步向阮文淵逼近,薄唇發出清泠的聲音:“阮文淵,這一箭我領受了,就當我還了你造命之恩。你且記住了,今日我如若有幸不死,五年,最多五年之後,我定要讓阮家一步步瓦解,我要用阮家人的血來慰籍娘親的在天之靈!”
“魔鬼,真是魔鬼!給我殺了她,殺了她。”阮文淵再不如剛才那般鎮定,顫巍巍的在幾個兒子的攙扶下,向身後的的屋子退去。
“殺!”護衛頭領一聲令下,欺著阮紅俏身受重傷,身先士卒的揮著大刀朝她砍去。
阮紅俏手上匕首一擋,但見那護衛手上大刀頓時斷為兩截,稍一愣神,阮紅俏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匕首刺進他的心髒,末了還不忘將刃鋒在他身體中一劃拉,那護衛想不死都難。這一招是阮紅俏過去在組織中慣用的伎倆,為的就是減低對方在受傷後存活的幾率。在這個冷兵器時代,這種小伎倆無疑是最該具備的。
其他護衛見頭領兩招便斃命,卻也並未想著要逃走,而是一窩蜂的向阮紅俏襲來。他們打定主意,阮紅俏身受重傷,遲早會流血過多而亡,這麼多人,拖也能拖死她。
若在平時,阮紅俏是不會將這群烏合之眾放在眼裏的,隻是現在,自己若要活命,必定得全力以赴。是以一把匕首在手,舞得虎虎生風。一寸短一寸險的說法,在她身上完全無用。隻見她招式奇異,殺伐果決,不多時便刺死了二三十人。隻是她的後背也挨了重重的一刀,血流如注。頭上簪子也在混戰時被砍斷,如瀑青絲霎時披泄下來,有的附在後背,與鮮血凝在一起。
血,越流越多,漸漸的,身體有些不支,還是強打精神,再次刺倒了十多人。
嗬,就要死了麼?難得老天爺可憐我,再獲重生,卻是讓我再經曆一次生離死別之痛啊!娘親,寧兒就來陪你了,不過,寧兒定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戰到生命枯竭。
此時的她,猶如一隻泣血鳳凰,似乎在等著涅槃重生。
曉風微微,吹起青絲飄舞,衣袂翻飛。
我不得好死,你們,也休想好活!
血,將阮紅俏的前胸後背的衣衫打濕了一大片,除卻兩處重傷,雙臂上也有幾處被刀刃劃破。
傷口上帝痛早已經麻木,可流血過多,讓阮紅俏幾近墜倒,卻還是強打起精神迎上向她砍來的一刀。手上毫不手軟,匕首滑過對方的脖子,鮮血四濺,濺了她滿臉,燭光之下,原本秀美的麵孔在此刻看來別樣的猙獰。
就在一群護衛欣喜阮紅俏體力不支,絕對能在亂刀之下將她砍死之時,一抹黑色的影子直朝包圍圈掠去。而在眾護衛發愣的瞬間,黑影輕鬆跳進一群護衛的包圍圈裏,輕輕摟過阮紅俏的腰,將她帶出圈子。
眾人這才看清,一張銀質素麵麵具覆在他的臉上,耀出清冷的藍光,整張臉上,徒留兩個黑黑的洞孔,黑洞之中,一雙犀利無比的眼睛在燭火的映照下,發出一片森冷的寒芒,似利劍一般刺在他們身上,直射得一群司馬府護衛冷汗涔涔。
男子手上微一示意,對著跟來的一群黑巾覆麵的黑衣人,淡淡的下令:“一個不留!”
那聲音之清淡,猶如在問候別人“你吃了嗎”那麼簡單,仿佛他下達的命令,隻是一句囈語而已。
麵具男子手下二十來個黑衣人手上武器皆是清一色的長劍,個個訓練有素,手段狠辣,劍到之處必定見血。
阮紅俏依附在男子身上,吸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竟是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的神經到現在才慢慢的放鬆下來。
看著她滿身是血,心口還插著一隻削斷的箭,男子擔憂的問:“你怎麼樣了?”
“不太好。”阮紅俏虛弱的開口,臉上少了先前的冰冷。不管他是誰,他救了自己,就不會是自己的敵人。
聽見阮紅俏如是說,男子朝著手下不耐的低吼道:“你們動作快些,婆婆媽媽的做什麼?招呼這幾個蝦兵蟹將須得這許多時間麼?”
阮紅俏一陣惡寒,這人要求也太高了吧?緩緩側頭朝那混戰的人群望去,那些個黑衣人個個可以以一敵十,手段之狠絕,比起自己來,並沒有遜色多少。
黑衣人聽了男子的話,手上更加賣力,不過眨眼之間,司馬府護衛已無一人站立著,偶有聽見苟延殘喘的聲息,便有人上去補上一劍。
“點把火,將這院子燒了。”男子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似是頗為厭惡這地方。
有人領命而去,打翻燭台,摔碎油燈,點燃幔帳,木質的建築霎時便燃了起來。
阮紅俏見一切已經平息,終於虛脫在男子懷中,握著匕首的手指著前方的魏芸娘的屍身,再指向竹苑的方向,氣虛的道:“娘親吳媽小玲兒”
“鐺——”匕首掉落在青石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看著懷中昏死過去的人兒,男子的眼中,是一抹掩不住的痛。井然有序的安排好一切,男子打橫抱起懷中人兒施了輕功,向黑暗中掠去。
夜,漸漸歸於寧靜,隻餘身後大司馬家的膳堂火光衝天。
曉風微微,吹起青絲飄舞,衣袂翻飛。
阮紅俏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有些舊的青色幔帳,再次是有些破敗的黑漆雕花床。側頭看向外側,屋子不大,屋裏陳設簡單,一隻衣櫥,一張方桌,四隻圓凳。一應家什都半舊的,不過屋子裏很整潔。
阮紅俏動了動身,準備爬起來,卻牽扯到傷口,不由得叫出聲來。
有人許是聽見聲音,急急忙忙的推門進來,卻是那個麵具男子。他身形修長,換了身帶銀絲暗花的的白色袍子,一看就是上等的大楚雲絲;腰上束著一條銀色腰帶,腰帶上係著一塊翠綠的鷹形玉佩。還真沒見過以鷹為原型來雕玉佩的,這倒是獨樹一幟。
男子衝到床前,小心的扶她靠坐好,問道:“你終於醒了,是不是很痛?”
阮紅俏努力扯了抹笑,道:“能感覺到痛就證明我還活著,活著就是好事。”
“嗬,好特別的論調。”見她有心情說笑,已經是無礙了,男子的心情也不由好起來。
“謝謝你救了我,我阮紅俏欠你一條命,他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當全力以赴。”
“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想著報恩,隻要我願意做,這世上,還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事。”男子狂傲的說。
阮紅俏一陣惡寒,不由翻了個白眼,他當自己是上帝不成?
看著阮紅俏的表情,男子颯爽的大笑起來。[]“還真是個孩子。”
“誒,我不是孩子,我可是一口氣殺了司馬府五十多個護衛,你有見過我這麼厲害的孩子麼?”阮紅俏嘟著嘴抗議。
她不提這還好,一提起來,男子麵具之下已是怒火翻騰。“是哦,你厲害,厲害得差點把小命也交待在那了。”
“哼,憑他們怎麼能傷我分毫?我是不想再與阮家有任何瓜葛,有意中的那一箭,就當還了阮文淵的造命之恩。”阮紅俏說著,眼中寒意畢露,“遲早,我會親自砍下他的人頭,來告慰我娘親的在天之靈。”
“我要是沒趕去那,你還有機會砍下阮文淵的人頭?”男子將臉別向一邊,不再看阮紅俏。
雖是看不見他的表情,阮紅俏卻能感覺到他在生氣。他是誰?為何會如此關心自己?為何聽見自己是故意受傷會如此生氣?在這裏,自己隻有燕藜這一個朋友而已,難道是燕藜?阮紅俏搖了搖頭,摒棄了這個想法。他除了身形和燕藜相似以外,氣質,聲音都不像,不可能是他。
想到這,阮紅俏不由得伸手想去摘男子的麵具,男子卻迅捷跌開,雙手抱臂,顛著一條腿,挑釁的看著她。
“我隻是想看看我的恩人長什麼樣而已。”阮紅俏吐了吐舌頭,混不在意他的不屑。
“不好意思,我現在還不方便給人見到我的真容,收起你的好奇心吧。”男子揶揄道。
“肯定是個醜八怪,不然怎麼會不給人看?”阮紅俏賭氣的將臉別向一邊。
“嗬,就算是吧。公子我見不得人,不得不帶個麵具來遮醜。”男子走近她,躬身問道:“你三天沒吃東西了,肚子餓不餓?”
阮紅俏本不想理他,肚子卻應景的“咕咕”叫了起來。
真是糗死了!阮紅俏頓時小臉通紅。
“哈哈哈——”見著她原本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小臉上,此刻卻紅霞飄飛,男子好心情的大笑著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