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夕收拾了行李，本來我就沒有幾件衣服，鍋碗瓢盆的一律不要，到最後連行李箱也省去。
    我坐在床邊，一點點吃力的抬起手臂，拉動窗簾的一角，呼啦，刺眼的陽光被遮住。
    白色的包裏隻有日後康複的藥物。
    坐在輪椅上，那人推著我出了醫院的門。
    終於看見陽光，抬頭，火辣辣的熱度，白色的開衫開始緊貼身體，是一層薄薄的汗水，可惜右腿被打了石膏。
    我撐起在輪椅旁邊，想站起。
    隻是想下來走走。
    那人將行李放在地上，果然是受傷的身體，車禍之後我沒有想到會這般的病弱。
    一頭倒去，卻被接住。
    “還是等好了之後在走吧，到時候你要走多久我都陪著。”
    男人的微笑，正對著我。
    我點了點頭：“到時候你別嫌我煩就行。”
    那人隻是微笑，笑我的這點胡思亂想：“怎麼會，不會的，就怕你不煩我。”
    這幅身體如今卻要靠他抱起我放進車裏，收緊折疊好的輪椅放進後備的車廂。
    小美從醫院裏跑出來，紮染的淡棕色的頭發揉成發髻盤在最頂上，白色的珍珠小花插在發髻上。
    撞上正要走的我，匆匆跑來。
    “小飛，這個給你，你拿著。”
    白色的玻璃瓶裏都是亮閃閃的星星，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如果哪天小飛想我了，一定不要忘記來看我。”
    “傻丫頭，怎麼會……。”
    “我知道你不會的，不會忘記我。”
    “小美，這個珍珠花很適合你。”
    女孩低下頭，泛著紅暈，“小飛就會取笑我，隻要你過得好就行。”
    一路一路，我都在想，日後我要和這個男人在那裏過日子了，直到我好了康複了，能動了。
    那該是多久，多久的事情。
    看著窗外，這一路我偶爾瞥過頭看著他的側臉，然後又避開，看著窗外。
    反反複複，他撲哧一笑。
    他知道我在看他，一路卻沒有回頭看我，現在終於笑我了。
    “有話說？”
    回過頭，那人停下車靠在路邊。
    握緊的方向盤離開。
    “沒……沒什麼。”
    慌張，心虛，我倒像個女人，考慮了一段時間要跟他住的日子。
    他人卻還是一副笑容，趴在方向盤上自顧自的笑了半天，突然那句精辟讓我緩過神來。
    “不會是因為我好看，你就看入神了。”
    眼見我被他這句精辟被弄得如同找不著北的女人，卻還在笑。
    “我可沒女人那股狂熱勁，你別……你別亂想。”
    “是啊你怎麼會對我有那股狂熱勁，我真的希望你有對我的狂熱勁。”
    前半段話我倒是聽的見聲音，下麵那句話我湊著耳朵都沒有聽到，被他壓嗓子裏。
    “我沒聽見……後半段。”
    樊夕看著我，慢慢吞吞將話遮掩過去。
    輪椅被推進房門，我總是自顧自的盯著他的背影，忙碌，倒是沒有幾樣東西卻還問我行李擺在哪裏。
    我高揚著頭，看著門邊的櫃子：“就放那裏吧。”
    他的客廳裏堆滿了外科手術的圖和書籍，牆邊的書台上放著外科的手術工具，針線，鑷子，心髒的模型。
    “那些都是你用來練習的嗎？你已經是一名很好的外科醫生了。”
    “那隻是用來練習和掌握精準度，畢竟在心髒上動刀需要很大的注意力，外科醫生這工作不容易，靠這雙手和技術來工作，哪天我的手要是不行了，我想我也該停業了。”
    “小飛，這些東西我還是收拾起來吧，或許你不太喜歡這些東西。”
    我連忙說：“不……不是的，你怎麼會這麼想。”
    男人看著書桌台上的那些工具和書籍，搖頭，低歎。
    白色的棉質的襯衣，勾畫出男人的姣好身材。
    眉目，緊鎖的勾出躊躇的記憶。
    轉過側著的身體，走過來，隻是站在我麵前，很久才說。
    “小飛，我以前有過一個戀人，那人卻不喜歡這些東西，我們分手的願意也是這個，看著那人日漸冷淡的態度，說出分手的那刻我倒是驚訝一番。”
    “樊夕，當時你愛過他？他是個怎麼樣的男人？”
    “愛過，不過都已經過去了，他是個很帥的男人，喜歡自在的生活，他說上班族很無趣，也沒有固定的工作，所以我就養著他，每次隻要他不高興，我就買東西給他。”
    “然後呢？”
    “然後……，無論我怎麼買高檔的東西，那人卻還是說，我為什麼不能空出多點時間陪他，為什麼老是對著這些乏味到他看不懂也不想看的書籍，他膩了疲倦了，就跟我分了。”
    “我不會這麼對你，我不會像那個男人一樣。”
    “真的？”他蹲下，頭部與我齊平，靠在我的肩膀。
    “真的，當然，難道要我發誓。”信誓旦旦，就差發誓。
    “不是，我不要發誓那些東西。”
    他坐在地上，頭趴在我的雙腿上。
    突然他抬起眼睛，看著我。
    “有沒有說過你的眼睛很美，就像星辰。”
    “你怎麼突然文藝起來了。”
    “沒有，我從來都是實話實說。”
    外麵的風刮得玻璃呼啦的響，我們都知道，卻一直看著窗外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