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門在眼前關上了。陳念還沒回過神似的盯著大門不放。
     “別看了。”杜則從身後環住陳念的肩膀，一隻手捂住他的眼睛，仿佛是擁抱的姿勢。
     陳念沒動。但是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刷在手心裏有點癢。
     “我們坐在這邊等，相信我一定會沒事的。”杜則攬住陳念在長椅上坐下，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陳念初時還是僵硬的，慢慢轉動身子，額頭抵在杜則肩上，一隻手扯著杜則的袖子，抓得死緊。
     “陳念你不要緊張。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杜則隻能不斷地重複無力的語言。
     “杜則，”陳念輕聲道，“你說的對，如果外婆……不在了的話，我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那麼說，我是被氣暈了……”杜則緊張起來。
     “不關你的事。我這幾天都很焦慮，才會口不擇言。該說對不起的其實是我。”
     “陳念，你不必壓抑自己，傷心的話衝我發脾氣也沒關心。”這樣冷靜的陳念更加讓人擔心。
     “杜則你真是……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們認識也不是很久的。”
     “我當然是……我本來就是對朋友超級好的那種人啊！”
     陳念似乎是笑了一下，肩膀有微微的抖動。
     “杜則，我可不可以握住你的手，”陳念的聲音平緩而溫和，“就像那天一樣。”
     “當然。”杜則幾乎是立刻伸出手去，握住冰涼的手指。
     “謝謝你杜則。”陳念閉了閉眼，我一直都以為這天到來的時候會是自己一個人麵對。
     “這種小事沒什麼好謝的！”
     “嗯。”
     兩人靜靜地靠在一起，誰也沒有去看那扇緊閉的門。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神經無法控製的越來越緊張，越來越緊張。
     “杜則？”想不停的說話，仿佛停下來就會被安靜吞噬。
     “嗯？”
     “杜則。”
     “嗯，我在呢。”杜則用力握了握陳念的手。
     “杜則……”陳念的聲音有點發顫，“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好準備了？”
     “陳念！”杜則側頭去看他，臉頰擦過柔軟的頭發，卻發現對方頭垂得更低。
     “其實我清楚地知道，希望是很小的……”
     “不會的。”杜則下意識的說，但是不會什麼呢？他也想不清楚。
     手術室的門開了。聲音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刺耳。
     而學校這邊，章厘和羅原在課間不約而同的在老地方碰到，就像以前很多次四個人聚在一起一樣。
     “其實小原也沒那麼討厭我們嘛。”
     “我隻是隨便出來走走。”羅原還是老樣子，趴在窗台上看也不看章厘一眼。
     “原來不是來見我的啊……”章厘拉長聲音，“我本來還想找你一起去看看陳念的說……”
     “我中午就有時間。”羅原故意忽略了部分字眼。
     “小原還真是傷我的心啊！”章厘拿出手機，沒有短信也沒有來電，不由得皺起眉。
     “怎麼了？”章厘半晌不說話，羅原隻好看過去。
     “杜則一直都沒消息。”章厘抬起頭，看向羅原的眼睛充滿擔心，“陳念就算了……杜則不應該不來個信息的……莫非出了什麼事？”
     “你烏鴉嘴！不要亂說！打電話問問就好了啊！”羅原也不由得著急起來，章厘還是第一次真麼正經嚴肅。
     “小原說得對！我怎麼給忘了這茬。”章厘露出個傻笑，趕緊撥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冰冷的女聲不斷重複，好像單曲循環。
     “有沒有搞錯？”章厘恨不得一把摔了手機。
     “怎，怎麼了？”
     “也關機了……”章厘無力的看向羅原，兩個人瞬間都感覺到事情嚴重了。
     “杜則會不會還在陳念的外婆家？”
     “完蛋了……我把杜則給弄丟了……他爸媽一定會殺了我的！”
     “你腦筋壞掉了？現在是杜則和陳念的安危比較重要！”
     “我的安危也很重要啊！我肯定會死的很慘的……”
     羅原一拳過去，世界安靜了。
     “你再不閉嘴，我現在就讓你死的很慘！”羅原瞪著眼睛，示威的揚揚拳頭。
     “小原你好偏心啊……我敢打賭杜則的電話十有八九是沒電了。”章厘想起昨天借杜則的手機玩遊戲時已經隻剩三分之一的電量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確定他們倆現在在哪裏。”羅原果斷的說道，隨即又懊惱起來，“早知道，昨天我就應該跟杜則一起去。”
     “小原啊……不是想去就去得了啊……你忘了我們還在上學麼？以及我昨天才見過班主任……”
     “那要怎麼辦？”羅原煩躁的抓著頭發，“我實在很擔心他們兩個。”尤其是……
     “冷靜冷靜。”章厘把手搭在羅原肩膀上，微低著頭，“讓我想一想……”
     羅原也努力的想還有什麼辦法。頭也漸漸往下垂，不知不覺與章厘的頭輕抵在一起。卻誰也沒注意。
     “有了。”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抬起頭來，各自的腦袋都狠狠疼了一下。
     “你的腦袋怎麼這麼硬？”羅原瞪的大大的眼睛瞬間溢滿了水氣。
     “小原怎麼這麼說？我也很疼的啊？”章厘捂著腦袋，“誰知道你會把頭靠在我頭上？”
     “我才沒有！”羅原的第一反應永遠是先反駁了再說。
     “小原喜歡我的頭的話以後再借你靠哈。”章厘嘿嘿一笑，“現在先說正事要緊啊！”
     “誰喜歡你了！”羅原不甘心，還是不情不願的說出自己想的辦法，“我想的是，中午一放學我們就坐汽車先去陳念外婆家，確定他們都沒什麼事的話就立刻趕回來。順利的話總共隻需要3個小時左右。”
     “即使這樣算，下午上課還是遲了半個小時。”
     “……”羅原抿著唇不說話，一臉鬱悶。
     “不過再加上我的想法就是個完美的辦法了！”章厘笑得一臉奸詐，“既然都會遲到，那我們就光明正大的遲到吧！”
     羅原疑惑的看向章厘，什麼意思？
     “反正上學遲到也是學生會發生的事啊！”章厘得意的豎起手指，“倒時候我們就一臉懺悔的樣子跟老師說‘老師對不起我不小心午睡睡過頭了所以遲到了以後我一定會注意’之類的話就行了！”
     “……”羅原雖然很難接受，還是點了點頭，一臉的不甘願。
     “那就這樣。中午放學樓梯口見。奔快點啊！”
     “不用你提醒！你才要奔快點！”羅原扭頭就走。
     “連句再見之類的話也不說啊真是！”章厘不死心的掏出手機再打了一次電話，果然還是關機。杜則你這個豬！沒電了不會用公用電話麼？你最好祈禱你自己還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