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最討厭的話便是對不起。
     陳念跪在蒼白的手術台前，沒敢揭開蒙著的白布。
     杜則也慢慢蹲下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是用力的攬著對方的肩膀。
     陳念一直沒動，半晌抬起頭去看杜則，臉上全是淚水。
     “你騙人。你說沒事的。我相信你了。”
     “對不起……”
     “每天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的，夠了我不想聽！”陳念捂住臉，才驚覺滿臉的淚水，眼淚一時流的更凶，“大騙子……大騙子……我明明知道你說的不對……”
     “對。是我騙你，是我的錯。你恨我吧，陳念。你傷心的話恨我就夠了。”杜則把陳念抱進懷裏，直到越來越用力，仿佛要揉碎在懷裏一般。
     被緊緊的桎梏著，很疼，而且幾乎不能呼吸。卻偏偏有種輕鬆下來的感覺。
     “你現在還不會走對不對？”
     “不會。你不叫我走我一定不會走。”
     陳念終於回抱住杜則，也如杜則般用力。
     不想放手。如果能夠抓的住。
    
     章厘和羅原下了汽車，羅原站在地麵上還有點暈暈的感覺。
     “小原好點沒？”章厘扶著羅原，慢慢往出站口走。
     “過會應該就沒事了。”羅原白著臉，說話也顯無力。
     “沒想到小原居然暈車，還暈的這麼厲害。”
     “那又怎樣？”還在頭暈惡心的羅原戰鬥力瞬間下降至零，瞪人的眼神也顯得無比委屈可憐。
     “不怎樣不怎樣。我們先慢慢走著，等你好點再坐車去陳念外婆家。”
     “直接坐車吧。我們時間很緊。”羅原努力壓下惡心的感覺，不知道現在買暈車藥吃了是不是還來得及。
     “你一會在車上吐了怎麼辦？”章厘故作嫌惡的瞅了羅原一眼，“我可丟不起人啊！”
     “烏鴉嘴。我哪裏就會吐了！我現在好多了。”
     “我可不想冒被司機鄙視的風險。”章厘拍拍羅原的頭，“更不想照顧一個吐了的人。”
     “你……”羅原咬著嘴唇，“我去買暈車藥總行了吧！”
     “小朋友你不知道暈車藥要提前半個小時喝才會生效嗎？”章厘一臉鄙視，“你都已然暈車了喝一桶也沒用。”
     “廢話多！有你嘮嘮叨叨的時間我們都到陳念外婆家了！”
     “別心急啊！我還有辦法的噢！”
     羅原恨恨的看著章厘，這人的性格怎麼這麼惡劣？
     “你等著！”章厘揮揮手，人已跑遠了。
     “搞什麼。”羅原無奈，隻能乖乖站在原地。目光看過去，章厘在一個小攤前站住了，接著提了一兜什麼東西又跑回來。
     “給你這個。”章厘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橘子。
     “我不想吃。”羅原莫名其妙。
     “我又沒說給你吃。”章厘把橘子硬塞到羅原手裏，“你剝了給我吃，嘿嘿。”
     “……”羅原忍住把橘子砸在章厘臉上的衝動，“你做夢呢嗯？”
     “唉……”章厘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樣子，“暈車的人聞著橘子的香味會覺得很舒服啊笨小原！”
     羅原拿著橘子猶疑不定。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又騙人。
     “就算不信我，你媽媽或者爸爸總告訴過你這個偏方吧？”
     “沒有。”他們連我暈車都不知道。羅原別過頭，開始剝橘子。
     剝開的刹那，清甜的香味就充滿周圍的空氣，羅原深深吸了一口氣，居然真的舒服了很多。
     “是吧是吧！”章厘得意的笑，不客氣的從羅原手裏拿走剝出來的橘子瓣。全部塞進嘴裏。
     “……”羅原艱難的看著章厘，“你一下吃那麼多，不會噎到？”
     章厘搖搖頭，大力攬過羅原的肩膀，示意對方往前走。
     兩人終於在路口坐上一輛出租車。
     章厘閑得無聊就吃橘子，而羅原手裏攥著橘子皮，無聊就一點點往碎裏撕，每次撕碎都會迸發好聞的清甜香味。手指也被染得發黃。
     “你怎麼樣？不會要吐吧？”章厘終於停下吃橘子，有空問這麼一句。
     “我現在不怎麼難受了。”羅原繼續摧殘著橘子皮，“你的方法總算好用了一次。”
     “這話可不對啊小原~”章厘立刻反駁，“陳念那次就是我的主意啊，還有我們翹課的理由也是我想的，你怎麼能輕鬆一句話就抹殺我的功勞啊啊啊！我可真傷心啊~”
     羅原原還是嫌惡的表情，想到陳念，不覺低落起來，“不知道陳念現在怎樣了呢？”
     “擔心也沒用，我們馬上就到了啊小原！”章厘安慰性的拍拍羅原的肩膀，“再說有杜則在呢，他會看著陳念的。”
     “你們倆都不靠譜！”
     “小原總是口是心非，明明還是很相信依賴我的嘛~”章厘箍住羅原的脖子笑。
     “放手……我喘不過氣了……”羅原奮力把自己的頭掙出來。
     出租車慢慢停了。杜則向窗外看去，能看到一座座的兩層或三層小棟房子整齊的排在路邊。
    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