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外一篇 情化飛煙之鬼客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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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隨著那道下墜的鐵索滑落深穀,血衫酷影已經在她們的眼前消逆,空氣倏然凝固——
幾隻巨猿黑幽幽巨大的身影似魔鬼一般在張牙狂舞,那一聲聲淒厲驚魂的怪吼隨著蕭殺的冷風回旋在幽暗寒遂的一線崖上空。
駱洪熙突然一聲大叫:“誰也不要吵!小葉子一定會沒事的!——”
但是沒有人吵,隻有他一個人在發瘋一般吼著,片刻,耳邊靜下來,呼吸幾乎不在,心跳也幾乎停止——
雲煙突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她極力自製著情緒,眼前的一切她又怎能相信是真的?但是讓她牽魂縈夢的身影真的已經不見了,不相信又能如何?
一邊的情柔和情雪已經痛哭失聲,而封三少就在駱洪熙抱著情雪回來時,便已經不知去向。
白曉鳳慢慢搖頭喃道:“姓莫的不會死!他一定會回來的,你說呢雲煙妹妹?姓莫的一定會回來是不是?
”她突然泣語幽咽,一把抱住雲煙柔弱微顫的嬌軀,雲煙癡呆呆望著灰蒙蒙的深穀,此時眼中無淚,此時泣血如河,她幽幽的喃道:“姓莫的不會有事的,他跳進了那萬丈旋流都沒有死,現在就更不會,他會回來的。”
白曉鳳緊緊握著雲煙的玉手,雲煙的手和她的心一樣涼,她聲細若蚊音:“雲煙妹妹!我明明知道姓莫的心裏沒有我,可我還是管不了自己,還是一門心思放不下他,雖然我不知道他的來曆,不知道他到底生的什麼摸樣,但當我看見他的眼神時,我這個人徹底就被捆住了手腳,捆住了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雲煙妹妹!你能明白姐姐的苦衷嗎?”
雲煙咽聲點點頭道:“我明白——”
白曉鳳輕歎一聲幽怨自責的道:“其實我就是一個被鬼迷了心竅的傻女人,我明明知道他心裏沒我,我知道他看重的隻有妹妹你,我有時真的希望你是他妹妹,但你不是,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你就是他心愛的女人,他對我從來就沒有過那種眼神,雲煙妹妹!你看見過他看你時的眼神嗎?”
雲煙美眸倏然迸出淚花,她緊咬朱唇,呆呆的搖頭道:“我從沒見過,他從來都不看我一眼,怎麼會?——”白曉鳳拭去腮邊珠淚顫聲說道:“雲煙妹妹!我真的不想失去他!我——”
雲煙突然打斷道:“白姐姐!答應我一件事。”
白曉鳳點點頭:“你說!”
雲煙輕輕理了一下香額前的長發,截然道:“如果姓莫的真的回不來,你們就自顧出穀去,就不要等我了——”
白曉鳳愕然叫出:“雲煙妹妹——”
雲煙淺笑出聲接著道:“如果姓莫的平安的回來,那麼我就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麵前,我會徹底忘了他——”
白曉鳳垂頭輕輕歎出:“雲煙妹妹!我——”
雲煙再也沒說話,她慢慢的走到崖邊,坐在那道鐵索旁,冷風吹著她的長發,淚水滴浸如雪的白衣,一聲癡癡心喚,那霧影風蹤中的心上人可曾聽到:“姓莫的!我再等等你,然後,你再等等我——”
淒怨的柔聲可否被風送到深穀絕地?
駱洪熙突然大聲恨道:“是我害死了小葉子!是我殺了他!我真是該死,居然害死自己的好兄弟——”他說著說著竟然放聲大哭起來,男人的哭聲一起,女人們又怎能不亂了方寸?絕望悲傷的氣氛愈加濃烈。
絕穀之地,漸漸的黑暗下來,一線天光早已經不見,星月之輝都懶得路過此地,夜風徒然間愈加淒冷,冷透了心弦。
就這樣在痛苦的時間中痛苦的企盼,還有那痛苦欲碎的芳心。
雲煙慢慢的站起,她的白衣在夜風中飄飄慢舞,她的長發泛著幽香,她的淚已幹,心又在何方?
那萬丈旋流的瞬間又在她眼前浮現,被鬼迷了心竅的人又何止是白曉鳳?
一雙輕柔的玉臂緊緊的從後麵抱住了雲煙。
“雲煙妹妹!你要做什麼?”
雲煙輕聲道:“我要下去找他——”
白曉鳳的身軀竟在顫抖,就似雲煙如同一個冰美人一般,凍得她全身顫栗不止。
“雲煙妹妹!我知道姓莫的為什麼會那麼看重你了,姐姐輸了——”白曉鳳說出最後一句話時,聲音小的幾乎連她自己都無法聽到,堂堂“九天劍魂宮”的宮主,“五劍魂”白曉鳳的大名威震武林,那是一個鐵女,什麼時候在別人麵前認過輸?
雲煙緊抓住白曉鳳的手,眼淚滴滴的落在她的手上,無聲的幽咽,是不是就隻為那一個眼神?那一個背影?
駱洪熙突然止住哭聲,大聲道:“要下去找他就應該老子去,如果找不到他,老子就不回來了,雲煙姑娘!小葉子說如果他不回來就讓我送你回‘比劍山莊’,我雖然沒有答應他,但現在我倒想幫他了卻這樁心願,可是我不能,你還是讓那個小妖精送你回去吧!我去不了了,我下去了!”說罷俯身拉住鐵索便欲滑下身子。
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隨風飄進他的耳底“不要踩到我的頭,麻煩你,七哥!拉我一下——”
駱洪熙猛然怔住,突然大叫:“是小葉子的聲音,小葉子!你在哪兒?——”
雲飛的聲音欲近:“我就在下麵,七哥!你哭的聲音好難聽——”
雲煙和白曉鳳也聽得真切,白曉鳳驚喜過望,躍起抱著雲煙叫道:“你聽!是他!他真的沒事,他真的回來了——”
雲煙長舒口氣點頭笑出,無語的笑伴著無聲的淚。
駱洪熙激動萬分,大笑道:“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他一俯身便已經看到雲飛的身影,探手拉住雲飛,雲飛借著他的力量在白曉鳳和情柔情雪的歡呼聲中一躍而上,那個讓雲煙牽顫芳心的身影又出現在她麵前,雲煙竟然轉過身去,她心裏莫名的升起一絲傷憾,如果永遠不能在眼前看到,那就把他深藏在心裏,那麼,深藏在心裏的,到底是幸福還是痛苦?
雲飛癱坐在地,似是已經虛脫無力,如果不是因為心裏有一絲牽掛,他恐怕真的會放棄,就在他閉上眼睛墜入深穀的一瞬間,他似是被一個聲音喚醒,那個揪顫他心魂的聲音回響在耳邊“——等過了多年後,你還能記得我這個人嗎?——等過了多年後,你還能記得我這個人嗎?——”
雲飛突然睜開雙目,他仿佛看見了她的身影,調皮的,可愛的,天真的,活潑的,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那時的感覺中?人的思緒為什麼會變得越來越複雜?人為什麼要長大?
雲飛不會放棄,哪怕有一線生機,哪怕這崖壁再高再陡,他放不下,已經深烙在心裏,又怎能放下?除非看著她開開心心的嫁了人,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偷偷的看著她,聽聽她的聲音,默默地祝福她,那時,他的心或許會真的能放下,就算放不下又能怎樣?
雲飛躍到崖頂,就被駱洪熙抱住,駱洪熙帶著哭腔道:“小葉子!我他娘的真的害怕了,我親爹死我也沒那樣哭過,小葉子!你小子真他娘的命大!”
雲飛勉強笑出:“七哥!我的手好痛!你要不要輕些!”
駱洪熙放開手,雲飛已經是半個血人。
駱洪熙叫道:“你小子傷的不輕,誰有金瘡藥?”白小鳳早已趕至忙嬌聲應道:“我有!”
駱洪熙道:“小妖精!你還不快拿出來,還有那個什麼‘雪蓮丹’也多拿出幾粒。”白小鳳近前俯身拿出“雪蓮丹”和“金瘡藥”柔聲道:“姓莫的!我幫你敷藥包紮傷口!”
雲飛接過藥瓶淡淡的道:“多謝白姑娘!我自己能行,我現在髒的很,你們最好不要過來。”
白小鳳微微一呆,聲音欲碎人心:“姓莫的!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雲飛驀地站起身來,緩慢的步子走到一邊,坐在一塊石頭上,撕開自己的左臂衣袖,他的左臂血肉模糊,饒是此時光線暗淡,但看在眼裏,亦不自禁讓人一陣心顫,駱洪熙搖頭歎道:“你小子,可真是個怪胎,有美人幫你裹傷,別人求之不得,可你卻是避而遠之,你真難得是一塊出家僧人的材料。”
雲飛不語,自顧自己擦拭著傷口,情柔和情雪這時過來俯身下拜道:“奴婢多謝莫大爺的救命之恩,莫大爺因為救賤奴們的命傷了貴體,賤奴們真是該死,求莫大爺讓奴婢們為您敷藥包裹傷口吧!”
雲飛歎了口氣道:“這裏沒有什麼大爺和奴婢,此事你們也不用放在心上,這點皮外傷,算不了什麼?
”
情柔泫然淚落淒聲道:“莫大爺——”
雲飛單手扶起她們輕聲道:“兩位妹妹!不要叫我什麼大爺!以後就叫我莫大哥吧!”
情柔情雪站起身搖搖頭道:“奴婢不敢!”
雲飛無奈一笑:“隨你們吧!”
駱洪熙突然大笑道:“小葉子!你是不是太想你的妹妹了,怎麼見到誰都要認妹妹?”
雲飛脫口說道:“我才不想那個死丫頭——”
“死丫頭——”雲煙芳心一跳,這一句死丫頭好生熟悉!
雲飛突然一咬嘴唇,他怎能不知道雲煙就在身旁,雖然自己變了容貌,改了聲音,但這句死丫頭雲煙最熟悉不過,他恨自己一時語失,希望那個丫頭不要認出自己,他不想讓她知道眼前受傷的姓莫的就是她的大傻瓜雲飛哥哥,他發誓這個秘密永遠都不會讓她知道。
雲飛右手拿過白曉鳳的金瘡藥,慢慢的散在左手臂的傷口上,這時一個人已經走到他近前,嬌聲喚出:“姓莫的!”
雲飛一怔,是那丫頭!
雲煙白衣輕颭在夜霧中暗暈光眩,雲飛不敢看她,他的心不免有些緊張起來,雲煙話語柔柔切切:“姓莫的!讓我來幫你好不好?”
雲飛突然沉聲道:“不好!”雲煙竟然飄然俯下身玉手輕揮一下奪過雲飛手中的瓷瓶,拉過雲飛的手,雲飛竟然不能躲,雲煙望著雲飛血肉模糊的手臂玉手不住地顫著。
“很痛嗎?——”雲煙的心也在顫。
雲飛搖頭。
白曉鳳幽幽的輕歎一聲——
雲煙細心的為雲飛敷藥,她突然問道:“姓莫的!你也叫你妹妹死丫頭嗎?”
雲飛心頭暗跳。
雲煙又道:“我哥也這樣叫我,他叫我死丫頭!我叫他大傻瓜!”說罷竟咯咯地笑出聲。
雲飛心下暗笑,這個死丫頭,害我虛驚一場。
雲煙又道:“我哥和你一樣都是死心眼兒的大傻瓜,其實白姐姐真的很擔心你,你怎麼對她那樣不近人情?”
雲飛心裏又暗罵一聲:死丫頭!
雲煙又道:“等出了這個地方,我就會回比劍山莊,我們恐怕以後永遠都不會見麵,我也會很快就忘了你,你也會忘了我,人怎會永遠都記著一個人,那樣豈不是很痛苦?”
雲飛突然說道:“我也會很快把你忘了的。”
雲煙輕笑出聲:“好呀!”
雲飛傷臂已經包好,雲煙將自己貼身的絲帕係在雲飛的腕上,玉手輕移,笑聲未絕,淚水已經滴落雲飛的手心。
雲飛一定要這樣說,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人不能永遠都想著一個人,但人可能那麼快就忘記一個人嗎?尤其是那個想忘而忘不掉的人。
雲煙站起身,沒有人能看見她已經淚噙美眸,如果她真能忘掉眼前這個姓莫的,那她又為何要淚落潸然?
白曉鳳突然說道:“姓莫的!你為了救我的手下竟可以不惜一死,怎麼看你也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你可曾知道,剛才你沒有回來,雲煙妹妹她——”
“白姐姐!——”雲煙突然打斷道:“你不要說了——”
雲飛心裏一陣酸痛,暗道:難道這丫頭又犯傻不成?死丫頭!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禁不住脫口道:“我答應過你,一定會活著回來,你為何還要去做傻事?”聲音不大,但雲煙已經聽得真切,她芳心一顫,不禁淚染香腮,哭出聲來。
白曉鳳又一聲歎息。
雲飛咬牙暗恨自己,明明已經狠下心來,又為何要偏偏冒出這樣一句話來?聽見雲煙的哭聲,他的心已揉碎,但他又不能不狠下心腸。
雲飛的聲音含著苦澀:“是呀!人怎麼會永遠想著一個人?真正忘記了就再也不會有痛苦,你就當姓莫的根本就不曾來過——”
雲煙靨含苦笑,既然能走進人的心裏,又為何不能翛然的走出去?究竟是誰牽絆著誰?
白曉鳳淒然說道:“姓莫的,你可以忘了雲煙妹妹,可以忘了我,但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再想起我這個人!”
雲飛心裏暗歎一聲,他想起的人太多,但究竟會有幾個能讓他忘掉?
駱洪熙突然長歎一聲道:“小葉子!這次幸虧你了,不然我又害死了幾個無辜的性命。”
雲飛笑道:“七哥不是殺神嗎?怎麼會提起無辜二字?”
駱洪熙歎道:“其實我砍斷鐵索是有苦衷的,因為教主有令,‘幽冥穀’地界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違者格殺勿論,我此次帶你們到此就已經犯了死罪,軒轅老怪的徒弟不說,單說這位雲煙姑娘,她是‘比劍山莊’的人,我們教主和仇龍客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教主知道我帶著‘比劍山莊’的人進了‘幽冥穀’,恐怕我會被教主五馬分屍。”
雲煙接道:“駱前輩不要為難,等小女子出了此境就會立刻離開,絕不會連累前輩的。”
雲飛也聲含歉意道:“七哥!難為你了!“
駱洪熙歎口氣道:“算了,我又不是怕死之人,小葉子!你出了這裏將作何打算?”
雲飛搖搖頭不答。
駱洪熙氣道:“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是沒什麼打算還是根本就不想告訴我?”
雲飛仍就不答,他現在真的無法回答他。
他站起身來,一襲冷風疾裹麵門,夜空中悶雷滾滾,倏然間有閃光劃過一線天際,幾滴冰冷的雨滴激透薄衫。
“天要下雨了,七哥!我們應該盡早離開此地。”
駱洪熙點點頭:“深穀絕地如遇大雨來襲,山洪爆發,泥石淤陷,我們就沒辦法走出去了,我們需盡快翻過這處山崖,出了一線崖,登上摩雲嶺的後山,那裏地勢平坦,我們就安全多了,隻是要辛苦一些,兄弟!你的傷可無大礙?”
雲飛搖頭道:“我沒事!”
駱洪熙道:“那事不宜遲,我們加緊趕路。”
雲飛問道:“封三少去哪兒了?”
白曉鳳道:“不要理會那個人,他——”她話說到一半,便又止住。
駱洪熙道:“他比兔子都奸,死不了。”
雲飛道:“那就請七哥領路,我斷後,大家動身吧。”
駱洪熙點頭,他辨別了一下方向,率先登上一處陡坡,後麵白曉鳳、雲煙以及情柔情雪緊緊跟上,雲飛等他們順利過去,他才隨後跟至,山路時而陡峭,時而緩平,天際雷鳴電閃,山路坎坷難行,幾人輕功都不俗,翻崖越嶺如履平地。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大約過了兩個時辰,他們終於翻過一線崖,登上摩雲嶺的後山,攀上一處高坡,閃電光籠射四野,眼前廓然一片平坦無垠,駱洪熙大笑道:“他娘的!我們終於走出了‘鬼客棧’!哈哈前麵不遠就是幽冥穀口了!”
雲飛仰望雷閃交集的陰暗夜空,終於又可以走在這片天底下,雖然沒有星月,雖然山雨欲來,但這片天卻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連風的味道都不一樣,雖然同樣的冷,但卻冷得有些溫柔,冷得說不出的愜意欣然,他知道出了“鬼客棧”,姓莫的就會永遠消失在世間,他會從新做回自己,“紫玉青虹”新劍主——葉雲飛。
駱洪熙又道:“出了幽冥穀口我們就分道揚鑣了,小葉子——”他有些黯然神傷,戀戀不舍之意:“咱們兄弟什麼時候還能見麵?”
雲飛笑道:“同天共地,相見何難?”
駱洪熙大笑道:“說的好!不過,你難道沒有和她們同天共地?既使同天共地,也會咫尺如天涯!”
雲飛捶了他一下:“趕路要緊!”
駱洪熙歎了一聲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兄弟!咱們各自珍重吧!”
雲飛點點頭沒有說話,如此道一聲珍重,如此訴一句離別,那無語的人兒此時的心境是否也如此時的天際一般難以平靜?
路很平坦,雷閃追的愈急,行路的人居然慢了腳步,是要分別的原因嗎?
人若有情又為何一定要離別?人若無情又為何傷離別?
沒有人說話,不知不覺間已經行出了數裏外,風依然蕭寒襲骨,稀疏有力的雨滴擊破塵囂,陣陣雷聲就似鬼域打開了釋放惡鬼的大門,慘白的閃電光耀映著荒涼四野,氣氛猶顯恐怖陰森,這樣的環境下最不想看到什麼?
最不想看到什麼往往就會來什麼,就在一片閃光倏然起落之間,駱洪熙突然叫了一聲,愕然呆住。
一邊的情柔情雪已經驚叫出聲——
“那是什麼?——”駱洪熙已經叫出:“怎麼會是——棺材!”
雲飛早已經看到,那的的確確是棺材,而且不是一口,一排四口朱漆大棺槨就擺在不遠的路正中,這樣的恐怖的環境中突然看見四口棺槨,你會怎麼想?
“壞了!”駱洪熙黯然道:“這下遇到勁敵了!”
雲飛問道:“七哥!他們是什麼來曆?”
駱洪熙沒有說話,閃光映著他青湛發寒的臉,雲飛覺得他握劍的手都在發抖,究竟是什麼厲害的對頭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挽狂瀾”駱洪熙緊張成這樣?
駱洪熙突然歎了口氣道:“兄弟!你的功力幾時能恢複?我恐怕抵擋不了多久!”
雲飛沒有回答,他畢竟不是鐵打的人,在一線崖經過一番折騰,恐怕就是真的鐵人也經受不起,不過他的心裏依然很平靜,有“鬼客棧”一劫後,已經沒有什麼事能讓他產生恐懼,即便是再次經曆死亡,一顆心早已經無所畏懼。
白曉鳳突然近前小聲說道:“這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鬼域堂十四懸棺’,他們應該是我師父請來的幫手。”
駱洪熙恨道:“看來軒轅老怪已經派高手把‘幽冥穀’方圓百裏的區域都圍成鐵桶,鬼教向來戒備森嚴,幽冥穀百裏內外敵根本不可能侵入,莫非是教裏發生什麼事?或許是鬼教裏有內鬼?”
白曉鳳道:“據我所知,我師父此次大兵壓境幽冥穀,是想借著這次鬼教的蕭浪和程一德的衝突對付一個人。”
駱洪熙問道:“老怪到底要對付誰?要他這樣興師動眾?那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白曉鳳道:“這個人的確不簡單,他就是‘紫玉青虹’新劍主,自從大鬧狄侯府後已經名震江湖。”
駱洪熙“哦!”了一聲,雲飛歎了口氣。
白曉鳳接著道:“因為我師父想奪到他手中的‘紫玉青虹’寶劍,所以已經暗中在黑道上重金懸賞,所以黑道上的眾多好手都是為他而來的。”
駱洪熙道:“我也聽說過這個新劍主,不知他叫什麼名字?”
白曉鳳道:“他叫葉雲飛!”
駱洪熙問雲飛道:“小葉子!你可曾聽說過這個人?”
雲飛淡淡的道:“這個人沒什麼了不起,也不是太出名!”
雲煙突然道:“他很了不起,不然我師父怎會把‘紫玉青虹’傳給他?他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
駱洪熙點點頭:“我想起來了,他——”他頓住話沒有往下說,好像還在回想斷柳林中那刻骨銘心的一刹那,雲飛暗笑道:這死丫頭!我怎麼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
白曉鳳道:“姓莫的,你說那個葉雲飛沒什麼了不起,莫非你比他還要厲害?那麼眼前的‘十四懸棺’你可有信心打敗他們?”
雲飛望著不遠的四個棺槨突然道:“十四懸棺就隻是四個嗎?”
駱洪熙道:“當然不是,‘十四懸棺’還有十個沒到。”
雲飛點點頭歎道:“恐怕現在就要到了。”
他話音剛落,隨著一陣霹雷靂閃,從空中傳來一陣桀桀怪笑,從前麵半空倏然又懸浮飛出四個棺槨,棺槨竟能在半空懸飛?這豈不是驚人?
四個懸棺飛近,一個人正坐在最前麵的一個棺槨上,桀桀怪笑不止,那聲音竟是那樣熟悉,那樣討厭!駱洪熙咬牙恨罵道:“他娘的!是那該死的封三少!”
那人果然是封三少。
等那四個懸棺穩穩落在幾人麵前,封三少已經輕靈的躍下棺槨,得意忘形的邁著方步走近幾步獰笑道:“駱洪熙!你的死期到了!”
駱洪熙罵道:“你他娘的,怎麼不叫駱大爺竟敢直呼其名了?你真他娘的是當狗的材料!”說罷回身對雲飛道:“兄弟!你記住了,日後似這樣的人就是讓他變成鳥屎也不要救他的命。”
封三少哼道:“死到臨頭你還嘴硬!‘鬼域堂’的‘十四懸棺’你不是沒聽說過!等你死後我會賞你一口棺槨,封某對你該夠仁慈了吧!”
白曉鳳厲聲嬌叱道:“封三少!你想怎樣?”
封三少居然敢青著臉擺出一副師兄的架勢斥道:“師妹!你居然為了一個臭男人背叛師門,以後你還有什麼臉去見師父?還不快快過來,留在那裏等死不成?”
白曉鳳冷笑道:“你知道我已經自立了‘九天劍魂宮’,所以我從來就不在師門,何為背叛?哼哼!即便是背叛師門你又能把我怎樣?”
封三少冷笑道:“不錯,你是大名鼎鼎的‘五劍魂’白曉鳳,師父寵你順你,我是不敢把你怎樣,但別人就不好說了,嘿嘿!”說罷一陣狂笑,閃光下他的臉已經變得鬼一般猙獰恐怖。
雲飛小聲道:“七哥!你帶著她們先走!我來應付他們!”
駱洪熙苦笑道:“現在恐怕已經難以脫身了,‘十四懸棺’現在有八個,還有六個沒出現,我看這回難免要有一場血戰,封三少要殺的是我,就讓我先抵擋他一陣,你且恢複一下功力,找機會帶著她們逃出此劫。”說罷抽出“狂瀾劍”穩步上前,迎著風雷疾閃下的八個棺槨,震懾著封三少鼠膽賊心。
封三少突然瞪著鬼眼叫道:“駱洪熙!你還真敢來?你可知道‘十四懸棺’的本事?”
駱洪熙搖頭:“幾口爛木棺槨有什麼本事好說?”
話音未落,便聽一個棺槨中傳出一聲鬼吼:“可惱!駱洪熙!你敢口吐狂言大言不慚,這次讓你見識一下‘鬼域堂十四懸棺’的厲害!”
話音落地,前麵四口懸棺倏然一起懸飛而起,“哢哢!哢哢!”詭異煞人的聲響和雷鳴電閃交織一起,四個棺蓋同時一張,霎時便傳出一陣刺耳的啾鳴聲,萬點流星般的飛花藍火,齊向駱洪熙周身罩去。
緊接著便是不絕耳的炸聲,毒煙鬼火刺鼻炫目,白曉鳳忙叫道:“這煙火有毒,大家後退!”幾人應聲後躍而出,駱洪熙的身前已經變成一片火海——
閃光火影交相互映著八個朱漆大棺槨,棺槨內怪笑桀桀不斷,駱洪熙大罵一聲,倏然縱起半空,揮劍便向一個棺槨砍去。
憑他的功力要把普通的木棺砍成兩半不是件什麼難事,他已經運足十成功力,“狂瀾劍”在火影中化成一道靂閃,氣勢驚人,眼看長劍便要砍在那個棺槨上,突然那棺槨一個倒轉,疾退出數丈,緊接著另三個棺槨棺蓋一張之間,就似惡鬼眥睚欲裂,從裏麵飛射出萬點青芒之光,而且尖嘯音不斷。
駱洪熙忙運劍如風,長劍盤旋起一麵刃壁,霎時“叮叮當當!”青芒撞上刃壁,火星四射間,淩亂飛濺,接著棺槨裏怪笑聲中又傳出一陣如雷般炸響。
駱洪熙突然沉哼一聲,身子似斷線的風箏,急跌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的身上已經燃起藍幽幽的火蛇,雲飛幾人驚呼大駭。
雲飛忙飛奔近前叫道:“七哥!你沒事吧?”
駱洪熙倏然翻身躍起,撲滅身上的火舌,又從身上拔出數隻青芒暗器,口中大罵著忿忿丟在地上:“這等宵小之徒的鬼伎倆害不了我,我還死不了,小葉子!快帶她們走!”
雲飛搖頭道:“七哥!還是你先走!”
風中傳來封三少陰測測的笑聲:“駱洪熙!你們誰也別想走!你已經中了‘鬼域堂’的‘飛天奪魂青蛇弩’,你還死命硬撐什麼?若再運用功力,毒氣就會攻心,那時你離死可就不遠了!哈哈!——”
駱洪熙“呸!”了一聲罵道:“他娘的!老子就是死也要非拉上你這個龜孫不可!”
封三少獰笑道:“鬼域堂的諸位仁兄!要想多得賞金,就抓個活的來,那個小美人是‘比劍山莊’的人,你們若真的活捉來,我保證你們下半生榮華富貴,再也不用過刀頭舔血的日子了。”
此話一出便聽得怪笑連連,後麵的另四個棺槨倏然疾懸而起,從雲飛和駱洪熙的頭頂掠過,雲飛在閃光下看得分明,棺槨怎會懸飛而起?他們又不是神魔,會施法力?
原來竟是那棺槨底部開個大洞,一雙腿伸在外麵,“十四懸棺”可以馭棺飛懸,全憑一身超絕的輕功和天生的神力,那棺槨中暗藏機括,不知還會發出什麼厲害的暗器?
那四個棺槨飛懸過他們的頭頂擋住了退路,雲飛知道他們要對雲煙下手,忙回身疾掠擋在雲煙身前,封三少狠狠地說道:“先收拾掉這個姓莫的小子!”
四個懸棺突然發難,就地一個陀螺旋轉,突然棺蓋一張各從裏麵飛出一道飛索,四道飛索如盤空赤練,向雲飛卷來,雲飛疾呼一聲道:“白姑娘!你們快走!”說罷揮動軟劍迎著飛索欺身而上——
白曉鳳急忙應道:“姓莫的!他們不敢對我怎樣,我會照顧雲煙妹妹!你要小心——”
雲飛身子已經飛踏著鐵索淩空弛出十幾丈外,他欲將他們從雲煙她們身邊引開,然後伺機各個擊破,懸棺當然有死穴,那就是棺底大洞伸出的一雙腳,如果那雙腳被劍齊齊隔斷,那麼懸棺如何再懸?
雲飛輕靈如燕,迅似飄風,那四個懸棺飛索交錯盤旋竟傷他不得!
白曉鳳挽著雲煙的手急道:“雲煙妹妹!封三少早就對你不壞好意,千萬不要落在他手,我們先走,你跟在我身邊,他不敢對我怎樣!”
雲煙望著正在和四個懸棺激戰的雲飛,竟遲疑未動。
白曉鳳道:“姓莫的武功高強,你不要替他擔心!”
雲煙突然回身便走:“我哪裏替他擔心?我和他又沒什麼關係!”
白曉鳳也回眸望了雲飛一眼,輕歎一聲,帶著情柔情雪,急忙沿路順下。
身後傳來封三少的冷笑聲:“師妹!別多管閑事了,她走不了!”
隨著封三少聲音剛落,麵前傳出一片陰測測的怪笑,閃電光下,六個朱漆大棺槨分兩個品字形向她們飛懸而來,白曉鳳嬌叱一聲道:“‘五劍魂’白曉鳳再在此,爾等休要放肆!”
那六個棺槨竟倏然停在遠處,似是已經被白曉鳳的名聲嚇到。
白曉鳳輕舒口氣拉起雲煙道:“我們走!”
後麵封三少的聲音越來越近,似已經在她們身後:“師妹!你的迷魂香根本毒不到他們,他們也用不著害怕你,隻是看在師父他老人家的金麵,不想難為你而已,你若想救她,何不與他們較量一番?‘五劍魂’如果戰勝了‘十四懸棺’,日後在江湖上一定會傳為一段佳話。哈哈!”
白曉鳳恨道:“封三少!你日後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封三少冷笑道:“師妹!知道師父為何要派十四懸棺到此嗎?因為師父就是想要那些與他老人家作對的人都死得更難看!”他突然叫道:“各位仁兄!對付幾個女子不用那麼麻煩吧!”
突然從那六個懸棺中飛懸出一個雕有虎頭怪麵的黑漆懸棺,從裏麵傳出一聲竦骨驚魂的笑聲道:“哈哈哈——封三少!這裏哪個是你說的‘比劍山莊’的丫頭?”
封三少鬼笑道:“虎頭鬼老大,請看仔細了,那個手中沒有劍的就是仇龍客的徒弟,你可千萬不要傷了那個小美人兒。”
懸棺內傳出一陣鬼笑:“好極!”
聲未落,那虎頭鬼老大的懸棺突然懸起,棺蓋一動,漫天鈴聲亂響,從裏麵撒出一張大網,網上係著無數七彩玄鈴,隨著雷電之光,泛著瞬間即逝即起的炫目光闌,鈴音刺耳煩心,大網鋪天蓋地的向雲煙當頭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