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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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得太急,竟沒注意到橫在身前的大石頭,被石頭一絆,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我匍匐在砂石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我忽然想起,在石牢中時,我給段紅雪講‘紅樓’故事,講到林黛玉,便被他嘲笑說,“你還說別人整日哭哭涕涕,我看你也是個愛哭的,同那‘淚缸子’一樣。”
想到這裏,我便哭得愈加厲害,我還真是個‘淚缸子’,至少在這個世界,我哭過的次數加起來,早已是淚成河。
身體被山地上的砂石刮得生疼,膝蓋好像也破了,我卻顧不得理這些,隻是任由自己哭泣。胸中的痛苦太過令人窒息,即使哭泣,也是這樣疼痛不堪。
忽覺背後有人將我攔腰抱起,他用手試探了半天,方在路邊找到了一塊較為平滑的石板,他摸摸我的膝蓋,發現正在流血,悶聲道,“你受傷了。”
來人正是宿遷!他不知何時,從後麵趕上了我。
我拚命要掙開他,他卻從袖子上撕下一塊布條,不顧我的反抗,摸索著將布條纏在了我受傷的膝蓋上。
他將我扶起,我剛試著走了一步,便一個踉蹌,腳踝一陣鑽心的疼,看來這一跤,將腳踝也崴了。
“你等著,我去找人來抬你。”他邊說,邊將我按回石板上。
“不用你管我。”我推開他,掙紮著要站起來。
他卻又將我按了回去,聲音愈加溫柔,“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寶藏。你若有個什麼閃失,寶藏的大門可就開不了了。”
我立時語塞,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掏出玉蕭,吹了幾個單音,那紅衣大漢便出現在我們眼前。原來,這大漢方才就一直在我們附近跟著。
“巴赤,你幫我照顧她。”宿遷吩咐著這大漢,抬腳便走了。他施展輕功,一會兒便沒了影兒。
我仔細觀察這大漢,覺得很是蹊蹺,怎麼他之前傷過宿遷,仿佛是敵對勢力,如今卻又成了個忠心護衛?
算了,我抹了抹臉上未幹的淚痕。心都被他傷成這樣,他的事情,與我還有何關係?這這樣想著,心卻疼痛非常。
很快,便有士兵抬著擔架過來。
回到車隊時,早過了原先約定的半個時辰。我一被擔架抬上馬車,車隊立刻出發。木娜湊上前來,見著我膝蓋受傷,便客氣的關心了幾句。我也忙說,小傷小傷,不妨事。她便趴到車窗邊,望著窗外發呆。重椿沒有告別便走了,木娜看樣子頗為苦悶。
關於重椿的突然離去,宿遷對外宣稱,重椿在我們才停留過的吉州稍做停留,幫助當地守將暫時處理些公務,隨後再跟來。
傍晚休息下來,紅衣大漢來給我送傷藥。
我將傷藥遠遠扔了出去,隻說,“你回去告訴瑾淵大人,‘既是再無幹係的兩個人,便請撩開手,斷個幹淨罷。’”
紅衣大漢也不惱,隻撿起藥瓶子,點頭離去。
之後數日,宿遷再沒出現在我麵前過。
我的心如掏空了一般,每日就是坐著發呆,有時是趕路時,坐在馬車裏發呆,有時是住在驛館或客棧時,坐在房間裏發呆。
我仿佛瘦了許多,我舉起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自嘲的笑笑,這便是失戀麼?失戀便是這樣痛苦麼?茶不思,飯不想。每日隻盼著夜晚能快些來臨,因為睡著了,便能暫時忘卻那鑽心的痛楚。隻是醒來時,新一天的痛苦便又要來臨。有時便是在夢裏,也會在噩夢中哭著醒來。
怎麼會這麼苦,既然這樣苦,還要戀愛做什麼?有時候發著呆,我又自嘲的想想,我雖然追著宿遷的前世到了這裏,但那不算失戀,前世的他還深深的愛著我。今生,他倒讓我體會了一把真正失戀,被人甩掉的味道。真真正正體會了一把失戀,其實也算是一種必需的人生經曆?
有時候,我想起自己那苦兮兮的前幾世,心想我過去是不是得罪過天帝,所以他將我按到六道輪回裏,給我苦得不能再苦的七世,自己舒服的坐在天庭,得意洋洋的看我被虐得死去活來?
有一次,正這麼想著,閻王爺的大臉竟然一下子近距離出現在了我眼前。我被他唬了一跳,本來趴在馬車裏的矮幾邊,被他這一嚇,立馬坐得筆直。我偷眼看向坐在我身邊無所事事繡花的玩兒的木娜,她好像看不見閻王,隻認真的繡著她手中的花兒。
閻王嚴肅的看著我,突然‘嗬嗬’一笑,道:“你心裏想到,是正確的,玉帝老兒就是那麼缺德。”
我心裏一個‘咯噔’,隻能愣愣的瞪著他,在心裏問,“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微微一笑,道,“我當然知道。”
竟然會讀心術!我沮喪的看著他,又在心中問道,“閻王大人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他遞給我那張早已被我丟失的羊皮卷,認真的看著我。
我疑惑的將羊皮卷接過,上麵除了消失的那首關於小玉的,其它五首詩都還在那在上麵,閃著金光。
“另外五星已聚集。”閻王說。
我一拍腦袋,這才想起承諾過閻王尋找七星的事情,他已經帶我看來我的前幾世,幫我確認了宇便是宿遷,宿遷便是宇,我倒將承諾過他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在心中說,“對不起,除了小玉,剩下的五星我…我沒有找過。”
閻王卻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找,七星早已被你吸引。”
“你說另外五星已聚集,那麼,另外五星,已被我吸引了麼?”我有些不可置信的問他。
他點點頭,說,“他們,你都認識。”
“都是我認識的人?”
他又點了點頭。
我心中一淩,忽然想起,直到小玉去世,那羊皮卷中才現出她的真正身份,那麼…
我心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升起,剩下的五個人,都會像小玉一般,死去麼…
閻王知道我在想什麼,隻拍拍我的頭輕聲道,“蓮兒,這都是命數,該來的總會來,多想無益。”
我想起,他曾告訴我,七世前,我是他一手養大的蓮花。蓮花化成了人形,便被喚作蓮兒。
於是,帶著心中滿腹的疑慮,我連珠炮般的問出了一串問題,“那蓮兒,與這七星,到底有著什麼聯係?為什麼是我?我果真有七世?七世前,果真是朵蓮花。。。”
還未待將這一大堆問題全說完,他卻瞬間消失不見了。
我手裏握著羊皮卷又發了一會子呆,這才將它收到袖中。
在我身旁一無所知繡著花兒的木娜,突然湊了過來,將花兒舉到我眼前,羞答答的問,“姑娘看看,這花兒重椿大人會喜歡麼?”我隻訥訥的敷衍著,口中誇著“好看,好看”,心卻飄到了遠處。
五星聚集,便可能有人會死去。會是那樣麼?我將手伸到袖中摸了摸羊皮卷,羊皮卷微微熱了一熱,便在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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