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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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鄱陽出發後,我便越發難得見上宿遷一麵。吃飯時,他總是讓人將飯菜直接送到他房裏。趕路時,他也一直呆在馬車裏。半個月下來,我同他竟連一麵也未能見上。我心中又氣又惱,倔脾氣上來,也暗暗想:你就躲吧,看你能躲到何時,你既然刻意回避我,就說明你心虛,我不搞清楚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心裏還有沒有我,我絕對不放手。
    這樣想著,我的戰鬥意誌便高昂了起來。我仔細分析了與宿遷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知道他待人雖溫和,卻是個外柔內剛的主兒。越是逼他,他便越不會就範。於是,我決定又想到了顧秋朝。
    我先做了一大桌子菜,再備上了美酒,熱情款款的將顧秋朝請了過來。顧秋朝自是受寵若驚,欣然赴約。酒過三巡,我才笑吟吟的將我的目的說了出來。
    顧秋朝還未聽完我的問話,便如炸毛的貓兒,猛的從酒桌前跳了起來,嚷嚷著,“不行,絕對不行,我就知道,你突然對我這麼好,準沒好事兒。為上次的事兒,我便被木頭臉狠狠修理了一頓,要是再幫你,他非將我生吞了不可。”
    “不行,不行。”他邊擺手,邊準備開溜。
    “哎哎哎。”我見他要溜,猛地扯住他頭發,說道,“你別走啊,你看,你飯也吃了,酒了喝了,你就幫幫我吧?”
    “這忙我可不敢幫,也幫不了。”
    “你就幫幫我吧。拜托了?”我故意撒起嬌來,身子扭成了一股麻花,連自己都覺著惡心。
    “真幫不了,惜情,我的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你們兩個的事情,非要將我摻合上幹嘛?我冤不冤啊?”
    我見軟的不行,便拉下臉來,陰深深的一笑,道:“唉呀哦,最近木娜可以一直念叨著,重椿大人可想她了。著酒裏,其實…”我“嘿嘿”兩聲,“我剛才吧,放了半包‘麻藥’,等會兒等你倒了,我就將你往親親木娜美人床上一扔…”
    話還未說完,便被顧秋朝慘叫著打斷了,“你這女人,好狠的心那。平時我是怎麼對你的?你竟恩將仇抱,這樣對我,還是不是朋友了?”
    “這可不能怪我,誰叫你自個兒風流,非要去惹人家,這會兒要想將人甩掉,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就是個男人,才躲的好吧?我要不是為了那木頭臉和你,怎麼會惹上那妞兒。你是不知道,那妞兒有多纏人?!”
    “為了宿遷和我?”我抓住了這話頭,用手指著他,笑道,“所以你其實什麼都知道,還在這兒裝,你實話告訴我,宿遷到底怎麼了?”
    我這麼一問,他忙慌亂的擺手,“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啊。”
    “你還想誆我!”我死死將他扯住,表情嚴肅了起來,“說,宿遷到底怎麼?!”
    顧秋朝的臉立時苦成了朵菊花,“你就知道欺負我。”他哭喪著臉,忽然撫額,搖搖欲墜的往地上倒,“我的頭,好暈好暈,都怪你這…這丫頭。”他晃了幾晃,便裝死,不動了。
    “你少裝了,”我踢他幾腳,“我方才是騙你的,那飯裏根本沒放什麼麻藥。”
    “喂,你醒醒,醒醒。”我又輕輕踢他幾腳,他終於睜眼坐了起來,拉了拉被我扯壞的發帶,神情頗有些無奈。
    “惜情,”他忽然嚴肅了起來,話語頗語重心長,“宿遷對你的心,你對他的心。我在吐蕃時,便看得清清楚楚。我也知道,他那樣的男人,曾經又同你有過一段兒,你必是放不下的。隻是,他有他的苦衷,感情的事,何必強求?路還長著呢,你總能找著一個合適的。你就當你們兩個,有緣無份,情深緣淺…”他‘哎喲’一聲,正是被我狠狠揍了一拳,“你這個女人,怎麼越來越暴力了呢?你…”他還要說下去,卻突然閉了嘴,因為,我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這些話,我記得我自己也對耶律齊說過。我如今才知道,這些話聽在耳裏,竟是這樣的讓人如刀割般的疼痛。
    “哎,你別哭,別哭呀,”他一時慌了神,“我同你說過,我這人,最怕看見女人哭了。你怎麼老喜歡在我麵前掉眼淚啊。不哭,不哭啊。”他邊安慰著我,邊小心翼翼的單手將我肩膀摟過去拍拍。
    我隻覺心中酸楚,將他按在椅子上,也在他身邊頹然抱膝坐下,“你知道嗎?他過去總是那麼溫柔,總是那麼為我著想。他同我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還同我說,我的幸福,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他告訴我,他隻有我。他冒著生命危險,帶著我逃亡。過去幾年,我們相互扶持,相互愛惜,我怎麼都不相信,他會就這樣變了。”
    “是,他是故意冷淡我,故意對我不好。他還讓無憂把我關起來,他曾經還幫他爹和他師兄間接害過我。可你知道嗎?我想起這些,我竟恨不起他。我想到的,更多的是他的好,他對我的嗬護,對我的理解。在吐蕃時,他身子就不好,無憂將我關起來的那一夜,他還咳了血。如今,他連看都看不見了。你以為我是還想纏著他,你錯了,我有這種預感,若是我真的放手不管他,他的魂便真會散了。我心疼他,我舍不得扔下他。過去是他一直對我好,如今,我要對他好。我就想和他在一起,做他的眼睛,陪著他,慢慢到老。我就是死心眼兒,我就放不下他,也永遠都放不下。”我邊哭得稀裏嘩啦,邊將心裏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顧秋朝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半晌,才緩緩抬手,沉默的死命揉了揉我的頭發,方澀澀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一個女人,將自己的感情,這樣直接的表白…”
    我抬起紅腫的淚眼,狠瞪他,他忙擺手,說,“你別誤會,別誤會,我這是佩服你敢愛敢恨!”
    我往他額頭重重敲了一下,道:“這個忙,你倒是幫,還是不幫啊?”
    他的臉又苦成了一朵更小的菊花,悶聲道,“木頭臉倔,你也倔。其實吧,他一直都在乎你,隻是…”
    “隻是什麼?”我見事情有了轉機,猛的捏住了他的手,止住了哭泣,眨巴著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他又撓了撓頭皮,才緩緩一字一句的答,“真相總是殘酷的,你確定,你想知道?”
    “想!”我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停止了眨眼,隻目光堅定的看著他。
    他拉著我站了起來,將桌上的酒壺舉起,灌了一大口酒,放道,“你們倆這苦兮兮的樣子,我真看不下去了。就算木頭真要殺了我,這忙我也幫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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