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陸點伍卷【私生活片段】  第三十三章、當個笨蛋也無所謂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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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即便之前不小心拍過靈異照片、發生過靈異事件也無所謂。那點微不足道的怪異體驗、虛幻之夢裏的恐怖遭遇,全都被此刻這種「相知相惜」的珍貴心情抹煞殆盡了。白石連帶想起了前陣子那些伴隨著無邊遐想的夢境,以及黑色曼陀羅的精靈。
    像個娃娃一樣,小得能坐在花朵中;體積袖珍的人兒,看起來挺可愛……他看著自己的手,想象著曼陀羅精靈的約略大小。
    忍足謙也故意發出響亮的嘔吐聲,然後抓起房內的一張坐墊、朝好友扔過去。「嗚哇——你這家夥,還真敢說!你的臉皮真的愈來愈厚了!如果拿西瓜刀來削一削,搞不好能削下比水泥牆更厚的一層皮!」不過,坐墊被反應敏捷的對方給接個正著,又被反丟了回來。
    險些遭受波及的小石川連忙「哇啊」地驚喊一聲。「你們兩個,這裏已經夠窄了、不要玩起枕頭大戰啊!嗚噗!」在結束這句話的同時,他的臉也正麵吃下了一記坐墊攻擊。他高大的身形往旁邊傾倒,結果不慎碾到了一氏。
    「健二郎,你當心一點啊!」、「哎!我不是故意的……」
    「討厭!小守守竟然——怎麼可以!人家好不甘心、真嫉妒!」金色小春憑空變出一條蕾絲手絹,開始胡亂嘶咬。
    「哼哼哼、小春,這下子你可以完全死心了吧!嗚哦、我的腰和背……」一氏倒在榻榻米上滾動哀號。但是沒人去對他表達關懷之意。
    「阿守是為了我才學網球的,又不是為了白石。她的個性本來就是既重視基礎又認真,和白石一點關係都沒有!」遠山金太郎猛皺眉頭又鼓起雙腮;小朋友看起來非常不高興,也的確非常不高興。千歲苦笑著搓搓他的頭頂。「小金,你乖你乖、不要生氣啦。這隻是巧合而已嘛、巧合。」
    「與其說她認真什麼的,用『古板』和『冥頑不靈』和『不知變通』這些詞彙來形容應該更恰當吧……」財前光對著手機屏幕自言自語。
    「不過,你還能真把黑河說過的話記得很清楚呢、小金。」千歲不曉得該不該稱讚小少年的確十分看重某女的這份心意。倘若他能將這種專注力與記憶力用在課業上的話,學期考試想過關絕對不是問題、分數必定能突飛猛進,說不定還能拿書卷獎。
    「這是當然的啊!因為阿守常常說、常常說,每次見麵她就會說類似的話;她說如果不這麼做,我很快就會忘掉的。我聽久了,就不知不覺記住了。而且,因為是她講的,所以我會比較專心的聽、也會一直回想。」言迄,金太郎還對部長吐了個大舌頭。白石也對他扯扯嘴角,露出既嘲弄又得意似的表情。
    哎呀哎呀……看樣子,今後有得熱鬧了。不對,應該是「吵鬧」。千歲千裏見狀,沒轍地暗忖。
    「可是,小守守之前不是打得出那什麼……外旋發球?她是從哪裏學來的?那可不應該是初學者使得出的球技啊。」小春無聊地在腦海中搜尋著過往記憶,驀然找出了這則不知道算不算重要的問題。「小金,是你偷偷教她的嗎?」
    一夥人隻聽說黑河守不知何故認識東京都立青春學園國中部的網球部監督龍崎堇、並且去拜訪過,同時見過那裏的校隊選手河村隆會打祖師爺的絕招波動球,這些無謂的瑣事;除此之外,更詳細的情形就一概不知了。
    「我不會打那種球,也許是阿守自學的。她很認真又聰明,每項科目都很拿手、學什麼都很快。尤其是體育。」
    遠山金太郎持續朝部長大扮鬼臉;直到對方祭出毒手威脅後,小少年才總算收斂了些。
    「哼!白石你記住,我一定要向阿守告狀!說你總是嚇我!」金太郎用手指勾住兩邊嘴角、把舌頭吐得比吊死鬼還長。
    「告狀有用的話就盡管去吧。」他想應該有很大的機率,結果是那個偶爾也會作怪的女人一起來捉弄天真單純小少年。
    「小金,難道黑河不覺得這種隻注重基礎的網球很無聊嗎?」忍足謙也斜睨向好友,卻是麵對著小少年問道。
    「呣……我不太確定耶?阿守從沒講過很無聊這種話,隻說過『很麻煩』、『學這個沒用』還有『基礎很重要』之類的。」遠山金太郎抬起頭作思考狀,用食指戳著自己的下巴。「而且她打球的時候,看起來也很全心全意……全心全意的想讓我輸掉。所以我才說她應該是有興趣的啊。」
    「竟然是全心全意的想讓你輸!你說她這樣叫做真的對你好嗎?」
    「當然是為我好啊!阿守講過,失敗是成功之母!隻有經曆過很多次的失敗,才能抵達成功的目標!成功的道路是由一堆失敗堆積而成的!她也常常輸給拳館的肌肉大叔、不對,是每次都輸!」小少年揮舞著雙拳,努力替某女辯駁。
    雖然這句話本身的寓意是正確的;不過,肯定是那女人拿來騙小孩用的謬論。也隻有像遠山金太郎這樣思想單純和無條件信任對方的小毛頭才會上當。
    盡管如此,石田銀卻也表現出認同的樣子,被一氏裕次用手刀拍擊順便吐槽「阿銀你夠了!就算尊敬那家夥也該有個限度!還有不要一直拜人家啦!就算她年紀比你大!」。
    「可能是老師太專心又太認真學習了,所以才沒意識到無不無聊這種事吧。」財前光盯著手機屏幕,表情死板、嘴巴機械式地開開闔闔。「但是,如果她真覺得練習網球沒用,那又為什麼要學呢?」
    「所以說——小守守一定是為了小金才打的嘛!」金色小春篤定又確信地說。「要不是小金,她也不會碰網球吧。」
    「阿守不僅把基本招式練到爛熟,還有速度技術和力量這些、也都厲害得比鬼還要厲害!而且,她從沒拿下過綁在腳踝上那些很重的東西喔!」金太郎舉著雙臂交迭在腦後,上半身搖來搖去、樂得眉開眼笑。「就算輸給她,我也不覺得怎樣、不覺得氣餒!」不僅不會覺得氣餒,甚至更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確實。建立在爐火純青的基礎動作上,再結合能自由變化的野性球風、以超級無敵強悍的體能施展出來,不管是什麼球都追得上、接得到、也回擊得了,都有辦法應付……簡直就是天下無敵嘛。」現場響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如果她加入校隊的話,全國冠軍肯定真的不是夢想了……」
    然而,重點是……
    為什麼她不是男的啊、為什麼她不是國中生啊、能不能更改大賽規則啊、能不能變成「無年齡限製的男女混打比賽」啊——異想天開的眾人整齊劃一地發出類似的長籲短歎。
    「對了!反正那家夥是個矮冬瓜、也沒什麼身材,穿上球衣的樣子一定和我們差不多,幹脆就來個偷天換日,蒙騙過裁判和敵人的眼睛——」
    「喂喂、大家不要再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好好把握時間、努力精進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吧。」小石川代替沒空開口吐槽的部長將夥伴們從美夢中拖出來,用數落的語氣道。「而且那種計劃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就是說啊!阿守一定不會答應的啦!她一定希望我們靠自己的力量贏球!」
    「真是的,應該要讓黑河來當你的班級導師才對。這樣你應該就會乖乖聽話了,應該也能學會懂得尊重前輩。」看著小少年對某女表現出萬般崇拜的樣子,浪速小子以玩笑似的口氣隨意瞎扯。
    盤坐著的遠山金太郎雙手握住腳踝,左右搖擺著身軀、看起來像個瘦巴巴的紅底豹紋不倒翁;兩隻琥珀大眼眨動得停不住,眼中綻放出無限期待又向往的光芒。
    「你還當真呢!怎麼可能啦!她絕對不可能會答應接下你這燙手山芋的!」他的前輩們實在被這寶貝新星給徹底打敗。
    「怎麼不可能!阿守對我很好的!對我爸爸媽媽也很好!」
    在金太郎的記憶中,黑河守從來沒在遠山一家人麵前真正情緒失控、激動地大吼大叫過。除了相處的時間不夠長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對象不適合;不適合在這些善良的人們麵前胡亂發脾氣和爆粗口。因此,小少年才會對她首次向小春等人扯嗓怒吼這種撒潑行為感到詫異。
    隻要是人類,無論受到外在或內在影響、心裏會產生黑暗的一麵是不可避免的狀況;甚至有時候或多或少也會表現出來。不過在遠山金太郎的心目中,黑河守向來是冷靜的、聰明的、性格淡漠又鎮定的長輩;是個可靠又值得依賴的英雄。尤其對老弱婦孺這些人種相當禮遇和友善;包括動物在內。隻不過,要看對方是什麼人,並且偶爾會小小抓狂一下就是;以她的脾氣而言,無可厚非。
    「她很好什麼的隻有你自己這麼認為吧。」忍足謙也不以為然地回答。或許還要再包含進他的部長好友。
    「不管大家怎麼想,阿守就是很好、對我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精力旺盛小少年連口氣都不必換,飽滿強大的肺活量委實教眾人自歎弗如。
    「哎、行了行了,你不要吵啦!這裏窄得要命,回音很響亮的啊!」
    跳上跳下又跑來跑去兼吵嚷不休的遠山金太郎完全被無法製止,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為了整棟學生宿舍的安寧以及網球部的名聲著想,以及更擔心自己這些寶貝的古早數據會遭殃的祖師爺隻好拜托部長出麵「協助處理」。
    「小金,快給我停下來、你想死嗎?」白石一手抓住東逃西竄的小關西新星的衣領,湊近一張布滿陰霾的俊顏。
    「嗚哇!我不要、我不要死啦——放開我——」金太郎一邊慘呼、一邊在部長的魔爪中扭動掙紮。
    「要是你再不乖乖的,小心我會告訴黑河,說你都不聽我們的話、還吵得要命。讓她來修理你。」部長冷聲脅迫道。
    小少年陡然一驚,立刻坐定在千歲身旁。「我、我會乖乖的,不要跟阿守說我不聽話……」
    遠山金太郎小朋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河守板著冷臉或端出怒顏的樣子。
    白石挑起單邊眉毛、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把精神放回那堆雜七雜八的文獻資料裏頭。
    「我們部長還真是熱衷啊……對於『某人』的事情。」特別是當更明了對方的球風養成緣由之後,他的神情看起來就更顯愉悅了;類似覓尋到「知音」般的愉悅貌。千歲小小揶揄完對方,接著低下頭。「小金,為什麼你總是要坐在我旁邊呢?」
    終於安分下來的金太郎仰望對方,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因為千歲會請我吃章魚燒!以後也要拜托你囉!」
    「啊呃……是這樣嗎?不要講什麼以後也拜托這種話啊……」瞧瞧看,這是多麼理所當然的態度。千歲苦笑著摸摸少年長滿紅發的頭頂,往部長的方向偷瞄。「小聲一點,不要被發現了。不然你以後就不能在回家的路上吃東西囉。」肆意妄為卻讓人討厭不起來的類型,大概就是指遠山金太郎這樣的孩子吧——性子開朗活潑可愛,總會既傷腦筋卻又心軟地想去寵他。貌似鐵石心腸的黑河守就是一個最佳例子。
    「該怎麼說呢?那種重視基礎的觀念和對小金友善又會管教他的態度是不錯啦……」小石川和石田銀麵麵相覷;前者歎氣,後者點頭。「如果老師的脾氣要不是那麼差的話,就更理想了點呢。」
    「有什麼辦法?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啊。」金色小春捧著臉頰喟歎。「就拿上帝來舉例好了,上帝也曾經作過以水災和大火這種行為來毀滅人類文明;不管原因是什麼。希臘神話、日本的神明也都一個個比人類還要情緒化,會感到憤怒悲傷憂愁忌妒。連身分地位高於人的神祇都這樣了,我們能期望自己多麼高風亮節。」他用一種彷佛看破了紅塵般的怨歎語氣沉吟。
    「慈悲為懷的佛祖才是人們的依歸……」祖師爺闔起雙掌念念有詞。但是因為音量太低,不小心被當成了耳邊風。
    「不管怎樣,就算脾氣再怎麼差、再怎麼生氣、再怎麼失控,也用不著破壞手機吧……」財前光一麵聽音樂,一麵瀏覽顯示於手機屏幕上的部落格網站。「而且還破壞得那麼徹底,連sim卡都折了、儲存在裏麵的數據百分之一千萬都報銷了,根本就是不給它半點生存的機會。是有這麼不想讓我們幹涉啊……」
    每當他們一回想當時的場景,都還會不由自主地猛打寒顫。並且還會在腦中自動將那支可憐慘死的黑殼銀紋手機代換成「人體」。
    在那隻強而有力的腳掌踩碎手機的一瞬間,就彷佛被按下了慢動作播放鈕一樣——無論是她那頭飛揚起來的長發、狠狠踩下去的那隻腳、或是反彈起來的手機碎片,都好像停滯在了空中,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落下和落回地麵。
    「如果那不是手機,而是人類軀體的話……」一群人抱著頭、縮起肩膀,不敢繼續聯想下去。
    一氏裕次一麵思考、一手摸著額前的頭帶。「說到黑河的母親,是不是就是……那個在她年幼時拋棄她的……之前在三船拳館裏時聽過……」
    小春替某女感到哀戚似地接續道:「如果是的話,那也難怪小守守的排斥反應會那麼大……」
    肯定……會是恨著對方吧。就算對象是親生母親。
    應該說,正因為是有血緣關係的家人、應該要比任何人都更來得親密的親生母親,才更無法原諒。
    所謂「由愛生恨」。愛的程度愈深,憎恨的程度就愈深。很簡單也很容易理解的情感變化。
    即使可能還不至於討厭到憎恨的地步,也絕對說不上喜歡。特別是對於她那種過度壓抑、但是情緒波動起伏卻異常強烈的人類性格而言。
    中學生們雖然不太能體會那種感情,畢竟沒真正經曆過;但是不難理解她的心境。
    「難道她們在這十幾年中,都完全沒有聯絡過嗎?應該不可能吧。」小石川問道,雙臂環抱在胸前。「說起來,老師她媽媽應該還在吧?就是、還活著……」
    「誰曉得啊?這種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了解的……」財前光雲淡風輕地悠悠感慨。
    「哦哦——阿光終於承認自己不是天才了耶!好稀奇啊!」
    「沒關係啦。在黑河老師麵前,就算當個笨蛋也無所謂;輸給她也沒關係、真的,我一點都不在意、完全不在意、真正不在意。」天才少年聳聳肩,絲毫不予計較。反正不可能贏過;應該說,不要贏反而最好。
    說來說去,天才什麼的稱號、全是周遭人強加在他身上的結果;他本人倒是不怎麼介懷,不會執著在這種空虛的名號上。總而言之,能掌握在手中、並且自由運用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偶爾拿這項設定來氣得前輩們跳腳便罷、挺有意思……這是什麼S屬性啊?難道我是虐待狂嗎?好像有點糟糕……財前光想了想,在心中吐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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