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陸卷 第三十六章、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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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學校的路上,白石和小石川剛好巧遇個正著。
「健二郎,早啊!」他舉高左臂,用開朗的聲音朝對方打招呼。
副部長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突然回以一記恭敬至極的合掌拜禮。
「你在搞什麼?為什麼忽然拜我?」
「隻是想稍微學一下阿銀。順便祛除一下晦氣。」小石川笑著回答。
「真是的,有什麼好學的啊。還祛除晦氣。」白石從後方趕上來,兩人並肩而行。「怎麼樣?身體狀況還好吧。」他邊問,邊往隊友臉上探視。
「呃……是有點肌肉酸痛的症狀,練球反而不會這麼辛苦的說。」小石川轉轉肩膀、摸了摸自己臉上已經結痂的輕微擦傷,望向對方的右肩處。「你才是吧。傷口如何?要不要我幫你背網球袋?」
愈接近四天寶寺中學,學生的數量也愈來愈多。
「不用了、不需要,這點重量不算什麼。」白石微笑著回答。「雖然麻醉退了以後偶爾會痛起來,不過楓醫師的藥很有效,吃下去後就沒什麼感覺了。」
小石川又觀察了部長的整體外觀幾眼;但是沒看見昨天看得到的東西。「你沒纏繃帶,這樣可以嗎?」
「嗯,一個人的話果然很不好弄。」白石麵露些許認份的無奈。
「要是老師在的話,就可以去找她幫你吧。」小石川苦笑幾下。「隻不過,不知道她會不會去學校就是了。」
「要是隨便缺席的話,校長先生應該也會覺得很困擾吧。說不定還會被其它教職員追究責任,批評他老人家大小眼、公私不分。」
小石川點頭表示認同。「說的也是。老師應該也不會希望看到校長先生為了她被為難和操勞身心吧。」
「畢竟要是真照她之前所說的,校長先生應該也幫了她不少忙。」
「感覺校長先生好像很滿意老師,之前還拍了她的照片……」話一出口,小石川隨即遮了遮嘴巴,小心留意著對方的反應。「呃、那個……」
白石報以沒所謂的一笑。「我沒怎樣的,放心。不過就隻是些照片罷了。而且還是都已經刪掉的照片。」
「呃……是嗎。」
正副部長兩個人就這麼邊走邊抬杠。過沒多久,耍寶正門很快便近在眼前。照往例,老師和學生們莫不絞盡腦汁,努力想出最有創意的進校門方式。
「白石,你現在不方便搞怪,還是用正常的姿勢走進去吧。」
「沒想到我也會有這麼一天……」部長細細體會著皮肉留有縫線的滋味、自言自語,正要往前踏步時,身旁卻倏地掠過一陣狂風。
那一瞬間,他還錯以為是黑河守從自己旁邊衝了過去;就像昨晚她意圖去教訓對女導師動粗的年輕男子一樣。思及此,不知道渡邊哲有沒有好好將那酒醉的豐臣秀子平安送回家。否則某脾氣火爆的長發黑衣女應該會殺去找對方算帳才是。
渡邊哲應該不至於是個壞人;然而不知怎地,他就是對那男人沒什麼好印象。
「——白石、你在發什麼呆!是站著昏睡過去了不成?」
回過神來,他才發現剛才衝過自己身畔的、原來是部裏兼班上的好友浪速小子。
「謙也,你昨天被踹了那麼一腳,還可以吧?」
「還可以什麼啊!講到這個就生氣!害我到剛剛都還吃不太下早餐、已經吃下去的也都快要吐出來了!真是豈有此理!」填不飽肚子的忍足謙也因著對食物的怨念而火冒三丈,額頭上浮現數條青筋。「就算我揍不了也踹不了那家夥,也一定要她補償我們!」
「那也要等能見到她再說吧。」小石川伸手按住同樣耐不太住性子的浪速之星的肩膀。「你還是先冷靜一點,小不忍則亂大謀。要是你表現得太死硬的話,下場可能會更慘。」
忍足謙也皺眉鼓腮,滿心不甘願。
學生和師長彷佛源源不絕的水流一般、陸陸續續進入耍寶正門。他們三人還待在鳥居下方閑聊。
白石抬頭張望了校門口幾下,「剛開學的時候,我們就是在這裏邂逅她的。」
沒經曆過這段的小石川麵露疑惑。「你們……就是你和謙也、還有阿銀遇到老師的最一開始的時候?」
部長和浪速小子臉上都顯露著緬懷的神情;隻不過後者硬是多了幾分無奈與不以為然。
「她還在扮成僧侶的阿銀的缽裏丟了幾枚銅板。」忍足謙也往石田銀曾經站過的位置指去。「就在那裏。她從耍寶正門的正前方走來,原本越過了我們、就要進入校門的時候,卻又忽然折回來,拿出幾個硬幣丟在阿銀的缽裏。那時候覺得這個陌生人似乎個性應該挺不錯的……」
「誰曉得後來會演變成這樣。」小石川接口道出對方後續的下文。浪速小子又露出忿忿不平的樣子。
「直到現在,阿銀都還記在心裏呢。」白石不由得歎了聲息。「不知道阿銀還好不好。他是我們當中身子骨最強壯的,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他現在應該已經從宿舍出發、抵達部室了吧。宿舍就在學校旁邊而已。」小石川拍拍兩人的肩。「走吧!我們也趕快去晨練了,明天就要比賽了!」
「好!我要第一個抵達——」浪速小子還沒啟步,隨即彎腰哀鳴了幾聲。「嗚哦……還是不行……而且我現在好餓,沒力氣……」
三人的笑聲一路延續到網球場。
×
練習的時候,副部長和祖師爺、浪速小子,很明顯都有所保留、沒拿出全力;而部長更是連球拍都沒碰。暖身操還是由副部長來代理完成的。
「府大會預賽就快要結束了、即將要迎來最後關頭。就算隻是地區比賽,大家也一定要堅持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鬆懈。勝者為王!」
「哦——」
向隊員及部員們精神喊話完後,白石就被渡邊修叫下場待在旁邊。
「今天是怎麼了?連常常不見的阿修都在。」遠山金太郎眨了眨兩隻盈滿好奇意味的琥珀大眼。「白石不上場打球嗎?」
「啊……」麵無表情的財前光用不冷不熱的語調出聲解釋。「因為部長沒吃早餐,所以沒力氣打球。」
一聽就知道是隨便瞎掰的借口。而且還是個爛到穀底的借口。
然而,所幸聽者是一名滿腦子網球和漫畫與食物的單純少年。
「哦……原來如此,沒吃早餐真的會很餓很餓、完全沒有力氣,連走都走不動、手臂也會抬不起來……我可以了解。」金太郎看了看周遭笑得東倒西歪的前輩們。「你們大家在笑什麼啊?」
「不、沒事。」忍足謙也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紅棕色亂發。「雖然這麼說有點惡心,不過你真是太可愛了,小金。」
「也好險他是這麼天真可愛呢。不愧是我們部裏的吉祥物!」金色小春心花朵朵開、幫著敲邊鼓,還撲過去將小少年整個人抱起來、用臉去磨蹭他的臉頰,打翻旁邊好搭檔的幾缸醋壇子。
「什麼意思啊?」
校隊前輩們沒回答滿腹困惑的小少年,隻是在輪流經過旁邊時揉亂他的紅發、拍過肩膀和頭頂之後,結夥去繞著球場跑步。
「到底怎麼了嘛!你們大家快告訴我啊——」
望著隊友們跑圈的身影,白石失笑了下。
「……財前這家夥歪打正著,我是真的什麼都還沒吃。現在有種快要餓死的感覺。」他舉起左手覆上被衣袖遮。」
擋住的右臂傷處。「沒想到我也會有沒按時進餐的一天……真是太不健康了。
「還好嗎?」渡邊修叼著牙簽,麵向球場,對身旁的部長道。「明天的比賽,你暫時不要上場。沒必要為了小小的地區預賽,冒著折損你這份戰力的風險。」
「嗯,我知道。」
「楓醫師有說什麼時候能完全複原嗎?」
「沒有。昨天……」白石穿著隊服夾克,左手下意識捏緊右邊袖子。「她自己也很難過。全程替我處理傷口的是裏村醫師。」
渡邊修點點頭,「要記得去問一下大概多久會好起來。」
「我知道。」白石稍稍抬起下巴,偏著頭斜望向監督。「話說回來,渡邊哲醫師有把豐臣老師好好送回家嗎?」
「詳細情況他沒交代……隻講了有看著她進家門。然後他就閃人了。」渡邊修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輕描淡寫,一如既往。「放心,阿哲那家夥放蕩歸放蕩,還是會看對象的。他不會對判斷為不可行的目標出手。」
「要是他出手的話,下場應該會很慘吧。」
「不,這很難說。畢竟是那個阿哲……」
「什麼意思?」
「沒什麼、沒什麼,啊哈哈哈哈——」
白石仍然偏著頭盯住傻笑個不停的監督。
「怎麼啦?為什麼要用那種狐疑的眼神看著我。」
「阿修,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什麼?」
「哲醫師……是個怎樣的人?」猶豫了半晌,部長用緩慢的語氣開口。
渡邊修舉起一手調整帽子的角度、儼然已成了習慣,接著頓了頓,「怎麼了?突然這麼問。」
「也沒什麼……隻是有點好奇而已。」他想起了黑河守對於那名男子表現出極度厭惡的態度,覺得有些掛念。
「就像你們昨天看到的那樣。平常穿著醫師袍的時候,他是個親切和善的好好醫生,在診療病人這方麵心思細膩、有問必答,相關的醫學知識也挺豐富;不過一旦脫掉那件袍子,整個人就會搖身一變成了個浪蕩子,活像個街頭小混混。和他比起來,我是不是好多了?啊哈哈哈哈——」
渡邊修貌似隨口提提,朗聲而笑。「這是個怎樣的重大轉變、契機又是什麼,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就隻是單純想放鬆吧。總之,我們各自從學校畢業以後,除了過大節回家之外,平常就很少往來連絡了。我們並不是那種關係密切、黏稠稠到分不開的兄弟。關於他的很多私事、腦子裏又在想些什麼,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
白石沉默下來。總還是認為事有蹊翹。
帽沿底下那隻露出淡色前發的右綠眼瞳稍稍溜轉,渡邊修不著痕跡地觀察著部長的反應;想必渡邊哲並沒透露出自己擔任月宮家家庭醫師一事,否則應該在這種時機就會問出口了。身為弟弟,他也不覺得有特別告知這種事情的必要和義務。
「我們兄弟兩人平常各過各的生活、彼此互不幹涉,隻要別搞到上新聞就行了。雖說我常常擔心他會不會因為不小心染指到哪位良家婦女而被告被關之類的……」渡邊修一麵補充,放下了擺在帽頂的手,插進風衣口袋。「怎麼啦?你在想什麼,表情這麼凝重。阿哲怎麼了嗎?」
又靜默了一會兒,部長才緩緩搖頭。「不,沒事。」
「不要操太多無謂的心。」渡邊修麵向球場,叼在嘴上的牙簽因著言談而上下晃動。「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該留意未來的大賽們。」
今年是三年級生們的最後一年。錯過了今年,就再也沒有機會。
即便是和網球毫無瓜葛的黑河守,心底也非常清楚。
白石緊抓住右邊衣袖的左手稍微鬆了開。
「……我知道,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