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陸卷 第二十章、天賦異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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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認識新的一年級導師豐臣秀子,嘴裏喃喃自語:「這些老師們,該不會是在搞什麼同歡會還是聯誼會之類的吧……」
「既然如此,你怎麼沒加入?」渡邊哲停頓半晌,忽地擊掌大叫:「啊!一定是沒被受邀吧?哎哎哎!沒想到我弟弟的人緣竟然會差成這樣,都沒人關心沒人理、真可憐……實在害我這個當哥哥的顏麵無光……」
「原老師好像有試著聯絡我過,但是我沒興趣,就沒響應了。」渡邊修看也不想看正在假裝哭哭啼啼的幼稚兄長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去邀黑河、而她竟然也會赴約,到底為什麼……」
「不管那個了。喂喂、阿修。」渡邊哲抓住弟弟的肩膀,伸手往黑河頻頻望去的方向一指。「那個極品美女也是你們學校的人嗎?」
黑河吃完了白飯配烤秋刀魚和炸豆腐,也喝完了味噌湯,店員過來替空掉的玻璃杯加滿開水。她邊喝水邊考慮要不要再弄杯果汁還是什麼甜飲料來、眼神專心盯住女導師,舉止看起來像個在執行監督任務的警察。女導師正在無止盡地瘋狂豪飲,黑河完全遏止不了自己臉上持續擺著驚恐的神色。
不遠處的包廂內,某兄弟檔仍然咬耳朵咬個沒完。
「啊?我不知道她是誰、沒看過,也許問小春會比較清楚……」
「搞什麼東西啊!身邊就有個這麼不錯的尤物,你一點都不關心,卻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那個沒臉蛋又沒身材又不會打扮粗魯野蠻的黑衣女身上,你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
「我腦子所想的、絕對和你腦子裏裝的完全不一樣,阿哲。」
「啊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喜歡那種野蠻人對不對?難道你想效法那部叫做野蠻女友的電影裏的憨厚男主角嗎?以為隻要順著那女的意思、當她不爽時的出氣包、痛毆痛踹個幾下,她就會對你全心全意?嘖嘖嘖……沒想到才幾個月沒好好溝通交流,我的寶貝好弟弟就成了被虐狂……真是太糟糕了,家鄉的父親和母親大人一定會很難過……」
渡邊哲抓起自己的襯衫衣襬蓋住臉、露出底下肌理分明的腹肌,發出幾聲疑似擤鼻涕的聲音。渡邊修還是懶得理會對方。
「就是說啊。所以,你就快去娶個溫良恭謙讓的良家婦女,好完成老家那些長輩們的期望吧。」
「阿修!你這個負心漢!怎麼可以把責任都推給我?!」
「不要叫我負心漢。這也是沒辦法的,誰叫你是長子呢。長子就應該負起長子的責任,乖乖去傳宗接代。」
「還傳宗接代!是把我當成種馬還是種豬了?!我不管!我不依啦——」
「阿哲,你不要把那種東西喊得這麼大聲、很丟臉的。小聲一點,不然會被她發現……」
黑河完全沒察覺到斜後方不遠處的包廂裏有兩名行跡可疑的男子正在竊竊私語,因為她整副心神都移去了麵前那幅奇妙至極的景象。
除了豐臣秀子以外的所有人,全都不分男女地倒成了一片。她大小姐就站在那群戰敗者的中間、鶴立雞群,雙手還都拎著酒瓶。
「咦?奇怪?發生什麼事啦?」豐臣秀子喝得雙頰都染上了櫻花色,還在仰首大笑。「啊哈哈哈哈——怎麼啦?為什麼大家都躺著呢?是睡著了嗎?人家還沒喝夠耶!快點起來啦!再陪人家喝啦——」
「這、這位客人,請不要這樣,會打擾到其它客人……」
「啊?什麼?」
除此之外,她的神智看似還挺清楚;起碼還認得出和記得住正以驚詫目光瞪住她、並且走向她的某長發黑衣女是哪位大老以及姓什麼叫什麼。
「黑河小姐!大家不知道怎麼搞的、全都躺在地上不動了啦!妳過來陪我繼續喝——」
「……繼續喝個屁,妳已經喝夠了,我們回去!」
「咦?不要啦!人家要繼續喝!繼續——給我拿酒來——」豐臣秀子抓起兩隻筷子,開始敲打滿桌子的鍋碗瓢盆、唱起五音不全的調子。黑河臉色愈來愈氣惱陰沉,牙關愈咬愈緊,太陽穴和頸子以及手背與手臂等部位開始青筋爆露。
從包廂門口探出頭的渡邊兄弟也不禁看呆了眼。
「……喂、阿哲,現在該是你表現的時候了,快把那位正在引吭高歌的『極品美女』撿回家吧。她的歌聲聽起來也挺不錯的哦。有沒有覺得像人魚的歌聲那樣會魅惑人心?」
「怎麼回事啊?嚇死人了,那女的、比我還要會喝……她是『酒桶』嗎?果然真是人不可貌相……」渡邊哲冒著冷汗、猛啃指甲。
在眾目睽睽之中,豐臣秀子手腳並用笨拙地爬到桌上,不顧自己可能春光外泄的危機、開始大跳祈雨舞。「天空下吧、下吧!快下起酒雨——人家想要喝不完的酒雨——現在不是梅雨季嗎?為什麼、都沒下什麼雨呢……我要酒雨——」
脆弱的四支桌腳發出駭人的嘰嘰嘎嘎聲。幾名服務生和經理等人的麵色也愈來愈綠。
「混帳東西!這裏是室內、下個屁酒雨!話說酒雨又是什麼鬼東西啊?愛喝也該有個限度!妳給我下來!快滾下來!」
接收到服務生店員加上店長一群人的求助眼光,現場唯一清醒的相關人員黑河守莫可奈何、隻好擔起責任,試圖把那個外型美麗高雅卻行徑離譜脫序的女人逮捕歸案。幸好還沒完全痊愈的左手已經沒什麼疼痛感,即便使力拉下女導師也無所謂。
「不要、不要嘛!人家還要喝!」豐臣秀子整個人趴在她身上,像個孩子一樣邊哭邊求:「黑河小姐,人家還要喝啦——」
「不準再喝了!還有妳不要哭!否則我就把妳丟在這裏!」黑河險些被突然撲過來的女人壓倒在地,氣得一邊怒罵、一邊試著扶穩對方。「不要搖搖晃晃的,自己站好!」
「妳不要丟下我……我不哭了、自己站好……」女導師用衣袖擦擦紅腫的眼睛和鼻子,然後作出精神奕奕的標準立正站姿,還朝對方行了個有模有樣的舉手禮。「大頭兵一號、豐臣秀子,我已經準備完畢了!請下達命令,黑河長官!」
她的嗓門出奇地響亮、響亮到隔著一條街都聽得見。姑且算是填飽了肚子的網球部校隊隊員麵麵相覷。
「奇怪,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大頭兵?長官?是不是還有聽見黑河的名字?」
「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是在軍隊操演不成?那不是居酒屋嗎?」
「小守守不要緊吧……?」
部長的表情愈來愈擔憂。等不到幾秒鍾,他就背起網球袋和書包、邁開長腿,大步橫越過街道。
「啊?白石,你等等啊!」
渡邊兄弟同時掩嘴噴笑,店裏所有人也都爆出了笑聲。
「他媽的,丟臉死了……」替對方感到萬分羞恥的黑河用雙手掩住臉龐。隱約還聽見有人感歎「真是可惜了那樣的美女……」。
無論如何,她倒勉強算是陰錯陽差地逗得眾人樂開懷——成功達到『搞笑』的冀望。
「黑河小姐,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呢——」豐臣秀子挨近一張紅通通的臉蛋,巧笑倩兮,嫣紅小嘴吐出一股股難以忍受的酒氣。
「妳家在哪裏,我帶妳回家!」
「啊啊——我還不想回家啦!人家還想要再喝——」
「喝個屁!去打開水龍頭,想要多少都有得喝!混蛋家夥、脹死成浮屍算了!」黑河守捏住嗚嗚噎噎發出啜泣哭音的豐臣秀子的臉皮,氣得破口大罵。
要是放任這個不知道神智清不清楚的大小姐在路上亂晃,不曉得到時候會捅出什麼婁子。在把豐臣秀子拖出居酒屋之前,黑河用既訝異又傷腦筋的目光環顧著那堆滿地的「酒醉屍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酒果然真是害人不淺的東西。特別是那些自製力薄弱的人類。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我隻有一個人,怎麼可能把這些家夥都弄回去啊?話說我又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們各自住在什麼地方……根本連他們是什麼鬼都不知道。還是丟著算了……」
「妳不用擔心這些教職員,交給我們吧。」
黑河錯愕地扭頭瞪住瑞氣千條颯爽登場、外加襯著閃亮亮背景的渡邊兄弟。
英雄就是要在民眾遭遇困難的時候現身……諸如此類。
「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裏?」居酒屋內的空氣和人氣都太過混濁,以致她完全沒發現。然後黑河很快地皺起眉頭。「喂!你、那是什麼樣子?銀項鏈?骷髏戒指?穿那什麼花襯衫和迷彩褲啊?襯衫扣子還沒扣好。都已經幾歲了還這麼不三不四,醜不啦嘰。財前光的耳環都穿得比你有品味多了。」千歲隻在左耳上戴著一隻耳環,經常不會被注意到。
「不三不四」指的應該是渡邊哲那身相當不符合而立之年者的打扮,因為她已經看習慣渡邊修的頹廢樣。
「隻是偶然罷了。妳教訓人的口氣跟我家老媽和學校的歐巴桑老師還真像,少年老成的黑衣女。我還真有點懷念妳用稍微尊敬的語氣稱呼我的那一聲『渡邊醫師』呢。」渡邊哲滿不在乎地聳聳雙肩,一臉痞笑,「話說,雖然這個穿著雪紡紗服裝的女人極品歸極品,酒量還真不容小覷呢。」
黑河守隨即將還在自得其樂兼手舞足蹈的酒醉女導師護到身後。
「別用那麼警戒的表情瞪著我嘛!放心啦、我才不會怎樣,某方麵而言,這種女人也挺難吃下肚的……」
「黑河,我們會替這些老師叫出租車……當然,我不會忘記要向學校呈報詳情的。」渡邊修一手按住帽子頂端,另一手將不知分寸的兄長抓到旁邊去。「妳就護送這位……小姐,回家去吧。」
黑河這才發覺身邊的女人終於安靜下來。她疑惑地看了看女導師。
在目擊渡邊修現身的那一瞬間,豐臣秀子就已經完全陷入了「癡迷」狀態;雙眼發直地注視著對方。
「渡、渡邊監督……」
「啊?什麼?」渡邊修也滿臉困惑。「妳認識我?呃、廢話,我是網球部的監督……」他摸了摸帽頂,自問自答。
「啊、那、那個……」豐臣秀子扭著十根指頭和身子。「我、我……」
「搞什麼鬼啊!人家都知道你、為什麼你會不知道人家!真是太沒用了!虧你還是我弟弟!」
渡邊修還沒出聲,毫不相幹的渡邊哲便開口代替支支吾吾的女導師抱不平,還指住弟弟的鼻子大罵。被指責的那位則是滿臉的無知又無辜。
「什麼啊?我真的沒見過她啊……」
「不要狡辯了!你這小子一定是個同性戀!啊啊——我弟弟竟然是同性戀!這麼一表人才的弟弟——」
「阿哲,你冷靜點,大庭廣眾下這樣呼天搶地的很丟臉啊。你瞧瞧大家都在看我們這邊……」
「我一定要盡快稟報家鄉的父母親,請他們把你抓回去相親!嗯、就這麼辦!一定要這麼辦!趁你還沒完全『墮入魔道』之前!」
「什麼魔道啊?我這種樣子,是能跟什麼人相親?空氣嗎?」
「笨蛋!當然在相親前要用心打扮打扮了!」
「哎唷、相親那種場所,要麵對根本就不認識的長輩和女人、很拘謹麻煩的,我不想要……」
「管你的!誰叫你是同性戀!這實在太不可饒恕、天理不容、罪無可赦!」哀號完的渡邊哲又指著弟弟的鼻子嘰哩瓜啦痛罵個不停。
「所以說我才不是同性戀……」
「——這對白癡兄弟!統統閉嘴!又煩又吵!」黑河頭痛萬分地怒斥。此刻她隻想盡快結束這場荒唐可笑的鬧劇,好趕快回去休息。「總之,我帶豐臣老師回她家,這些該死的醉鬼就麻煩你了。渡邊修。」
「沒問題。」
「喂喂!妳這女的竟然把我這個風流倜儻的大帥哥美男子晾在一旁啊!當心會遭天譴的!小心妳會一輩子嫁不出去!」
黑河守沒閑工夫搭理大呼小叫著詛咒她的渡邊哲,徑自撈起自己的家當和豐臣秀子的提包、將她連拖帶拉地走向居酒屋門口。而女導師一雙盈滿戀慕的視線隻停留在正抓著後腦頭皮、對著滿地屍首露出傷腦筋表情的渡邊修身上。
「啊、黑河,」渡邊修搔了搔下巴的胡渣們,用心不在焉的鬆散語氣開口。「妳——妳們,路上小心。」
黑河稍稍偏過臉、算是向對方致意。她肩上背著自己和女導師的東西,一手抓著女導師、另一手伸出去;才推開拉門到了一半、表情就變得更加驚愕,下巴幾乎拖在地麵。
「你、你們,怎麼會都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