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傳)、轉世之緣  第五章、救援與回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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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不久之後,年輕少主請求城主,給他機會表現、親自前往某同盟國與其進行戰時相關交涉,簽訂互保條約;內容是當其中一方受到敵國攻擊時,另一方就必須出兵協同作戰。在條約簽定完畢,正返回城池的途中時,他和隨行人員遭到了埋伏。由於事出突然,毫無防備的他們死傷無數,年輕少主自己也受到了刀劍傷。他按住鮮血淋漓的傷口,眼睜睜看著敵人逼近自己。對方一行人全數蒙麵、武藝高強,轉瞬間就擺平了他所帶去的侍衛。
    「可惡……該怎麼辦?」年輕少主忍受著傷勢疼痛,喃喃自語。「難道……我就要這樣命喪於此嗎?」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利刃即將揮砍向他的脖頸之際,傳來了一陣利器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音。緊接著發出金屬與金屬碰撞的鏗鏘一響,刀片被改變了原先的軌跡、應聲彈開。而彈開那麵刀刃的攔截物,是一把苦無。
    「混帳東西!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來礙事!」
    年輕少主循著苦無飛來的路線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倒是頓覺眼前閃過幾絲金屬般的光芒;下一秒,便見得敵方數人頭身分離。白森森的頸骨裸露在外,鮮血猛烈地噴湧出來。從未實際親臨此種血腥場景的年輕少主受到不小的驚嚇,一時之間隻能呆在原地。
    不過他至少明白一件事——取下對方首級的凶器,大概是像鋼絲那類的物品,強韌鋒利。然而,那種可作遠距離攻擊的武器,並非那麼容易差使。以他身邊的人物為例,能得心應手地使用鋼絲的對象,也隻有少數兩三個人。一名是隸屬他們城的忍者部隊頭頭,那位長者也兼任訓練新進後輩的工作。他底下有兩個能把鋼絲這種難以控製的特殊兵器耍弄自如的得意門生,各為一男一女。其中那名女性,就是他這陣子來總遍尋不著的她。
    年輕少主一麵錯愕地目視麵前的敵人一個個若非身首異處、就是支離破碎地四散開來,一麵分神思考。他還記得,在找不到她之前,曾經親眼看過她用鋼絲將一塊體積龐大的石頭利落地攔腰切割成兩半,還淩空分成好幾塊。
    「妳好厲害!果然本領高強,真不愧讓父親大人和猿飛老爺子讚不絕口。」他當時就坐在一旁興奮地用力鼓掌叫好。她收回鋼線,又是恭敬地單膝跪在年輕少主跟前。他們城池的忍者部隊的頭頭兼負責人,是名姓猿飛的中老年人;更是撿拾到流離失所、將孤苦無依的她撫養長大的恩人。對她來說,長者既為師更為父。凡對方所效忠的對象,便是她即使付出生命、也必須要誓死效忠的主人。
    「妳是怎麼辦到的?」年輕少主躍躍欲試、向她借去藏有鋼線的臂套,想依樣畫葫蘆。不過他卻連如何克服發出鋼線的機關都辦不到。「這個要怎麼用啊?好難喔。」
    她仍跪在離年輕少主一段距離以外的地方,不曉得該不該移動上前。剛才,她是先解開手上的臂套後,以雙手奉上;再退回原本的位置。
    年輕少主笨拙地翻弄了臂套半天,除了證明她的手臂的確比他纖細許多之外,就再也玩不出任何花樣了。他放下臂套,對她發出充滿孩子氣的命令:「妳不要隻是在那邊看著、趕快過來,幫我弄這個啊。」
    「啟稟少主,我隻是個下人……」她還沒將自己的難處回答完,就被對方急切地打斷:「誰管妳是什麼人啊,反正快過來幫我處理這個就是了啦!我也想象妳那樣很帥地切開岩石!」
    想練成這種功夫並非一朝一夕……於是,她隻得邊暗忖邊無奈地走到對方麵前,替他解除藏匿鋼線的機關。「少主請當心,這種特殊鋼線的材質非常堅固和強韌,隻要稍微擦過皮膚便會即刻見血。因此為了避免不慎傷人,師父才特別設計了這種安全措施。同時也是為了鍛練我們的心智。唯有在保持著冷靜平常的心理狀態下,才有辦法順利以鋼絲進行攻擊……」
    由於臉上蒙了一層麵罩的關係,導致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她概略解說完鋼絲的用途和攻擊方式後,才察覺對方似乎安靜了許久。她抬起頭,發現年輕少主正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
    她不由得小吃一驚,也才注意到自己同對方的距離過近、甚至還能嗅得到他身上獨有的清新味道;連忙呼地一聲迅速跳開。「萬分抱歉!少主,我不應該……冒犯……」
    年輕少主翻起眼皮睞向她,隨興地把玩著手上的鋼線。「妳為什麼總戴著麵罩?感覺不會很悶嗎?」
    「……啟稟少主,這是由於……工作需要。若非必要的話,我們本來就應該隱藏真實麵目。這也算是一種禮節。」她指的「我們」,自然就是那些和她相同職業的使者們。她將頭低到不能再低、前額貼住地麵,腦後的馬尾跟著甩到胸前。「而且,我的臉上有很多……醜陋的疤痕,很難看……不方便示人。恐怕會讓少主看了心情不佳……請恕罪……」
    然後,她聽見腳步聲逐漸接近;半晌,低垂著的視野中出現一雙腳。
    「頭抬起來。」
    她下意識循著這聲命令抬首;臉麵卻落入一雙大手裏。接著,原本附蓋在臉上的遮蔽物不見了,呼吸也變得順暢不少。有那麼幾秒鍾的時間,她隻能詫異地瞪住對方拿在手中的麵罩布料。
    「哼哼、這不是拿掉了嗎。」年輕少主揚起惡作劇成功般的得逞笑容。即使如此,卻不影響其陽光爽朗的氣質。「妳說的疤痕,就是這些啊。」他朝她的臉伸出手,但是不僅被火速閃避還被退開得更遠。她驚慌地用前臂擋住自己的眼睛以下部位,整個人緊張得幾乎要趴伏於地麵。
    「少主!請把麵罩……交還給我……」此刻她一點都不像驍勇善戰、冷酷無情的諜報人員,反而更像隻受到極大驚嚇的小黑兔。
    「有什麼關係呢!」她退幾步,他便往前逼近幾步。「要是妳想就這樣走掉的話,我會去告訴父親大人和猿飛老爺子、說妳『擅離崗位』。如果妳真的走掉了,那我才會心情不佳。想要我寬恕妳的罪,就乖乖聽我的。」
    那幾句威脅成功地阻住她的行動。她不知所措地半跪在當場,任憑對方宰割……走到自己麵前、蹲下,並且被輕輕移開遮擋住臉的手臂。
    「這些疤痕……」她垂下眼瞼,無法直視年輕少主的臉龐。對方的低沉嗓音在頭頂上隆隆作響。
    除了刀痕以外,其它還有被暗器刺傷和劃過的痕跡;以及測試施放火藥量時所造成的爆炸燒傷與撕裂傷。一條最明顯的傷疤自右臉下方往斜上方橫越過鼻梁,終點落在左前額。然而因為長期帶著麵罩與在黑暗中活動的緣故,大大減少讓肌膚曝曬於陽光下的機會;在滿布累累傷痕之下,是一張白皙麵皮。
    「也沒什麼難看的啊。」
    聞言,她驚愕地仰首。
    「疤痕是一個人成長的記錄,我向來是這麼覺得。」年輕少主的微笑媲美朝陽。隻要看著他的笑臉,就彷佛會覺得一切生機無限,未來之途光明無量。「倒是妳看看……」
    他卷起衣袖和褲管、展現出四條幹淨無瑕疵卻肌肉結實的臂膀和腿腳,喋喋不休地開始抱怨:「都是因為父親大人老是怕我碰著傷著,總是小心翼翼地保護我,這個不讓我做那個不讓我做。好像簡直把我當成了脆弱的花朵或千金小公主在照料嗬護一樣,真讓我受不了。我真希望哪天他能放手讓我去做些重要的事情,就當是為了城裏的百姓居民也好,而不是隻準我在附近的森林騎騎小馬隨意亂逛,連射箭打獵的事情都不準我做,說什麼怕被箭頭弄傷。妳想想看,我可是堂堂一座城池的少主耶!竟然連踏出城的大門都沒有過。這講出去不是太丟臉了嗎!」
    雖然早就清楚年輕男人的話……不是普通的多,但每次總還是會教她聽得一愣一愣。和動口舌言語比起來,她更喜歡直接采取行動。
    「……如果我們都不說,有誰會知道少主沒踏出過城堡大門。」
    她難得起了點揶揄的興致。在那瞬間,她甚至忘了自己的麵罩已經被取走,不自覺掛上的微笑全被看在對方眼裏。
    「噗、妳竟然反降我一軍。不過,我想自己多少還是必須累積點經驗,好以後能幫上父親大人的忙。」年輕少主對她淺淺而笑。「妳笑的時候很好看啊。」
    然後,她感覺耳根子和麵龐愈來愈熱。
    「嗚喔!好痛!」
    年輕少主忽然驚呼一聲。兩人同時低頭望,看見他的指頭正在滲血。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不小心玩得太起勁了所以被鋼絲割到皮膚——」年輕少主傻笑一陣、放下金屬臂套,才想找東西包住傷口,手隨即被她拿了過去。
    「……少主,請不要亂動。」她從上臂的小包裏取出一截管子。「這是具有消炎止痛效果的草藥,隻要敷上幾日,很快就會痊愈。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連疤痕都不會留下?」年輕男人皺了皺眉,迅速將手從她手上抽走。換來她一臉的詫異表情。一時間她沒意識到自己臉上已經失去麵罩庇護,喜怒哀樂表露無疑。
    「我就是要留下疤痕啊。」他將手指放進嘴裏,傷口處隱隱刺痛。「從現在開始,我要讓身上的疤痕變得比妳還要多。」
    「少主,請不要做傻事……」她愣愣地張大嘴巴猛眨眼。
    「這才不是傻事。」年輕男人執拗地別過臉,忍受著疼痛、故意用牙齒啃咬傷處,企圖加重傷勢。「如果我的疤痕比妳還要多的話,妳就不會覺得和我不一樣了吧。對了,臉上也留幾道好了,這樣看起來一定會更有個性……」
    緊張和擔憂的情緒一湧而上,她連忙想奪回對方拿在手中的鋼絲臂套。「少主!請不要傷害自己!」
    不過對方的動作比她快了幾拍。他將臂套護在懷裏,幾翻滾避開她的搶奪。「妳不要輕舉妄動,鋼線還沒收進去喔。萬一又碰到的話可是會受傷的。」
    她完全顧不得自己,一心隻考慮讓危險的凶器離年輕男人愈遠愈好。「少主,請把東西還我!」
    「想要的話就來搶吧!」他們莫名奇妙玩起了捉迷藏。她因為擔心傷到對方,連一半的實力都拿不出來。兩人在草地上你追我跑,男人的笑鬧聲和女人略顯慌張的低聲阻撓交纏在清新自然的空氣中。須臾,年輕少主踉蹌了腳步一下,眼看就要直接撲倒在地麵。而在那位置剛好突出一根銳利的樹枝。
    「少主!小心!」她不假思索便伸直雙臂想撲過去接住他;但對方卻穩穩煞住搖搖欲墜的後腳、轉身。結果是把她整個人接在懷裏。
    「噗、妳才要小心點吧。」
    金屬臂套掉落在草地上。她渾身僵直。耳邊響起笑意濃厚的低沉男音——頓時間被他的氣味和淺淺的色澤等一切層層包裹。大腦徹底的一片空白,連「請放開我」之類的推卻都忘了說出。
    「放心,我沒妳想象中那麼脆弱。再怎麼說都是將來要繼承城主之位的人吧。」年輕少主將臉埋在矮了自己一顆頭的她的頸項上。「妳身上是什麼味道?聞起來像檀香……」
    她倚靠在寬大的懷抱中,完全無法思考。隻有種彷佛全身著火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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