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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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白晃晃的醫院裏,空氣陰涼冰冷。
牧零允的手指是冰冷的,麵對著那道白色的門,也是冰冷的。
門的另外一邊,他懼怕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夏亦。
他的心激動地顫抖。
回想著,王梓俊陪他一同進了醫院,而王梓俊特意找到某個機會支開了站在夏亦病房門口一臉凶神惡煞的保鏢。而如今,他就站在門口,和夏亦,隻有一門之隔。
這時,王梓俊疾步走到他身邊。
“確認過了,病房裏應該隻有夏亦一個人,我們進去吧。”
話剛落音,王梓俊就打開了房門,一步跨了進去。
“乓——!”
一道沉悶地撞擊聲。
王梓俊的後腦勺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慘叫了聲撲倒摔到了地上。
一陣驚呼聲繼而響起:“怎麼是你?!”
夏亦穿著一套單薄的淺藍色病服,僵停在半空中的手抓著拐杖,詫異地望著被他打倒摔在地上的人。
王梓俊吃痛地捂著後腦勺,恨恨地瞪著他。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夏亦十分抱歉地幹笑了兩聲,走上前去伸手欲將他扶起。
手臂驀地停在王梓俊的身體上方。
他眼角餘光落到門外,一個纖弱的身影上。
他怔怔地側首。
黑色的絨帽下俊秀清逸的臉龐,澄澈如鏡的雙眸,左耳上,一顆閃耀著璀璨炫目光芒的白色水晶耳釘……
“零……零允……”
“夏亦……”
牧零允癡癡地叫著他的名字,仿佛置身於夢境之中,白晃晃的光芒裏,夏亦就出現在他麵前。這是他夢到過多少次的夢境,如今終於實現了。
丟下拐杖,夏亦撲過去將牧零允深切地摟在懷裏,聲音難以自製地激動哽咽起來:“牧零允!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緊緊地環著夏亦的腰,牧零允完完全全地崩潰大哭出聲。
他的夏亦……安然無事地出現在他麵前……他沒事……
夏亦深情地將他抱得很緊很緊,似乎牧零允就是這世界上唯一珍貴的珍寶,他要緊緊地抱著他,將幾日不見的思念愛戀的情緒全部靠著體溫傳遞到牧零允的心間。
“夏亦……”牧零允已然說不出話來,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說,明明想過見到夏亦要如何責怪他為什麼不來找他。可是一見到麵,所有所有的言語卻都被拋之腦後。
此刻,他隻想抱緊夏亦,再也不要夏亦離開他。
閉上眼睛,牧零允肆意地享受著夏亦帶來的擁抱。
紐約的陽光異常清冷,眩目地充斥在整間病房內,亮堂堂的仿佛沒有一絲陰影的存在。
美麗而又虛幻。
兩人在門口處相擁的身影,在陽光下堆疊出一道如彩虹般絢麗的光芒。
突然——
夏亦的後腦勺被人猛敲了一記——
磕碰聲和夏亦的悶吭聲打斷了一副感動又溫馨的畫麵,他吃驚地放開牧零允回頭看那個毆打他的家夥。
王梓俊冷然地在夏亦身後看著他們深情款款地相擁,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身上的光芒竟比陽光還要刺目耀眼,越是注意著,胸腔內那股頓時泛起的憤怒便越是洶湧。
腦袋還因為剛才入門的那一擊而隱隱作痛。
他忍不住用手指狠狠地在夏亦的頭砸了一個爆栗。
報仇是其次,重要的是再讓他們在他麵前這樣卿卿我我下去,他可能會發瘋地把夏亦按到地上活活打死。
“你打我幹什麼?!”夏亦邊揉著腦袋邊薄怒地責問王梓俊。
他冷冷地打量著眼前的兩人:“看到你們就覺得惡心!”
“你不爽可以出去啊,少在這妨礙我和牧零允。”夏亦一臉敵意地瞪著王梓俊,下意識地將牧零允護到身後。
小小的舉動惹得王梓俊大笑了起來:“夏亦,你把我的零允藏到身後去做什麼?我又不會傷害他。”
牧零允的瞳孔瞬間抽緊。
夏亦皺起眉,拔高音量質問:“什麼你的零允?”
“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問他,當你離棄他的時候我對他……”他刻意地挑眉睨了躲在夏亦身後的男生一眼,語氣陡然冷了下來,“做了什麼……!”
夏亦猛地回過頭,抓起牧零允的手啞聲問:“他對你做了什麼?”
太陽被雲遮住了,陽光黯淡了好多。
窗欞上的積雪厚厚的,散發著沁入心間的涼意。
“零允……你怎麼不說話?”
牧零允呆呆地站在他麵前,麵孔晶瑩,澄澈的眼波害怕地顫抖。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從何說起?該如何在不傷害夏亦的情況下將這幾天和王梓俊之間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
望著他的沉默,夏亦的心瓣涼涼的。
牧零允有事瞞著他,而王梓俊,玩意深邃的眼眸正一動不動地瞅著他們,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凝固。
夏亦繃緊麵容,試圖將心裏牧零允對他有所隱瞞的不快全部壓下,語氣變得輕柔溫暖:“算了,零允,沒關係,你不想說我就不問。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那麼難看?”
他的臉容幹淨白皙得反而一點血色也沒有,夏亦抬手用手背貼在他的額頭上:“有點涼啊,零允,你是不是生病了?”
牧零允笑容輕輕暖暖的:“不是,我剛從外麵進來,身體涼是很正常的嘛。”
“外麵在下雪,氣溫接近零下10度,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哦,別給我生病了。”夏亦壞壞地笑了起來,用指腹拭去牧零允臉上的淚痕,“要是生病了我可要懲罰你哦!”
王梓俊眉心蹙起。
嗤!抄他的對白,那個沒用的家夥。
“什麼懲罰?”牧零允傻傻地偏著頭問。
“嘻嘻!”夏亦戲謔地瞅著他,眼底烏黑閃亮。
突然,他抓起牧零允的雙手,將他手上的手套快速摘下,然後一瞬間拉著他的手伸進自己薄薄的病服裏,貼上腰間滾燙火熱的肌膚。
一股鑽心的涼意在夏亦腰間迅速竄來,就算戴著手套的手還是一樣冰冷啊。
牧零允的手掌頓時一片發熱,他看著在自己放進夏亦衣服裏的手,灼熱驚愕的視線隔著衣服仿佛也能看到他的手撫在肌膚上那種曖昧煽情的形狀輪廓。
觸著他的皮膚,滾燙柔軟,他臉騰地一紅。羞澀地想將手抽回,夏亦卻緊握著他的手臂,挑逗的笑意溢出眼底,他在牧零允耳邊低聲輕輕說道:“懲罰你隻能用我的身體來幫你治愈。”
牧零允臉上的紅潮倏地蒸發到耳根上,紅彤彤地更是可愛至極。
王梓俊臉上燃起熊熊的怒意,眼前這片惹火煽情的畫麵讓他的心裏劇烈絞痛著。他一下子衝過去把夏亦扯開,然後將牧零允猛地扯進懷中,摟上他的腰,似笑非笑地冷聲對夏亦說:“你膽子大得居然敢碰我的人。”
“你!”夏亦腳步踉蹌地跌撞到牆上,瞪著王梓俊惱火地低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快給我放開牧零允!”
“憑什麼要我聽你的話,他可是我的人,我愛怎麼碰他就怎麼碰他,你管不著!”
“什麼他是你的人,你在發什麼神經?”
王梓俊劍眉一挑:“看來你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啊,那我就親口告訴你。牧零允已經和我簽下合約,他現在可是我的私人助理兼貼身管家,等於說,他把自己賣給了我,這樣你懂嗎?”
“什麼!”夏亦的身體猛地一震,他怔怔地將目光落到牧零允臉上,不可置信地問,“零允,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牧零允頓時語塞,手按在心口上抑著隱隱地疼痛,目光閃閃爍爍不知落在哪裏好。他隻想逃避這兩人灼熱尖銳的目光,不敢抬目去麵對。
王梓俊說的都是事實,可是事實一旦說出來便會令到他愛的人受傷害。
“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敢承認嗎?”
腰間被警告性地重重一捏,牧零允脊背瞬時發涼。
“零允,不用怕!你說,王梓俊對你做過什麼你可以告訴我!”
這樣的時刻終究還是來臨了……
四道目光如刀刃般鋒利地刺割著他的心,他抿緊唇,唇色發白,難受地閉上眼睛,兩片幽黑如絨的睫毛害怕地輕顫著。
“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可能到這裏來見夏亦……”王梓俊俯首挑釁地親咬著牧零允的耳朵,“你是我的,隻要是夏亦喜歡的,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它奪過來,包括你!”
這句話,王梓俊曾經對他說過,語氣是冷凜得嚇人。但此刻,卻是溫柔地像藏著無限的奢望與哀求。
沉重火熱的氣息噴吐在牧零允的耳畔間,突然,他的牙齒突然在他耳垂上狠狠地一咬。
咬到那顆白色的耳釘,發出一陣輕微地脆響。這聲脆響猶如震耳欲聾的鼓聲一般直直地敲進牧零允的心髒,轟隆隆地,仿佛就連靈魂也震得猛然間發抖……
“混蛋——!!別碰他——!!”夏亦氣炸了,雙目漲紅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
還沒等夏亦的拳頭揮上來。
牧零允鬼使神差地將揮起手掌,“啪——!”地一聲,王梓俊踉蹌地跌撞到身旁的牆上。
他的右臉,剛剛淡化的淤痕附近又添了一道火紅的掌印。
停止了……
夏亦的咆哮聲停止了……
王梓俊柔軟的神情停止了……
時間好像也停止了……
王梓俊睜大著藍眸,心碎地回眸看著牧零允。
牧零允怔怔地,心髒抽緊地發疼。他望著這隻打向王梓俊的左手,指尖火辣辣地漲紅。
“對不起……”他的聲音輕得像雪,“我……我不是故意的……”
夏亦牽起牧零允的左手,宛若在給他滾熱的掌心安慰的溫度,毫無所懼地瞪著王梓俊,他放下狠話:“如果你再敢碰牧零允一根汗毛,我絕不放過你!”
王梓俊突然狂肆地笑起來,眼底夾著淚光,他絕望地嘶吼:“牧零允,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他的心髒如同被一根根閃著寒芒的針一下一下地戳痛著,痛得快透不過氣,而他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應該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把一直在傷害他的牧零允狠狠地掐死,可是他卻做不到。
如今,他真的就像牧零允說的,他隻是一條可憐蟲,一條得不到愛卻同時被傷得淋漓盡致的可憐蟲。
不是報複了,當他發現他在想要報複夏亦的時候,他卻無可救藥地愛上了牧零允!
跌跌撞撞地,他邊狂笑著,邊失神般走出了這間病房。
目光空洞洞,心也空洞洞,好像維持心髒跳動的血液在和牧零允相處的這幾天內已經徹底地流幹流淨了。極度疼痛之後,便不覺得痛了。
牧零允,既然你要幸福,我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