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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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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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自我安慰了自己的心,他終於到了王梓俊的書房門口。
二樓的裝潢像一條單純的長長走廊,走廊盡頭的兩邊分別是王梓俊的睡房和書房。
走廊上沒有什麼裝飾,有些冷清。
站在門口,就在他抬起手想敲門的時候,便聽到王梓俊的驚呼聲。
“什麼?你說清楚點?夏亦怎麼了?”
夏亦!!!
他霍地睜大眼睛,心驟然抽緊。
“自殺?!你說,夏亦自殺了?!”
“啪——!!”手上無力地一鬆,托盤,瓷杯摔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咖啡灑滿一地。
破裂的杯子滾到牧零允腳邊。
他直直地僵站在原地,睜大著雙眸,心不停地顫抖,顫到發疼,疼得撕心裂肺。
無法呼吸。
他的血液冰封一樣凝固,逐漸寒冷。
夏亦自殺了……夏亦自殺了……
耳畔可怕地重複回響著這句話,好可怕,這句話瘋狂地在他腦海裏打轉,腦袋轟隆隆地像要爆開一樣。
怔怔地……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門突然打開……
他怔怔地看著王梓俊滿臉震驚地站在他麵前……
“牧零允……”王梓俊手裏緊握著仍沒掛線的電話,驚痛地低喚他的名字。
心像快要崩潰一樣地劇痛,他抬眸,眼淚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淌滿臉頰,晶瑩脆弱地一顆顆往下掉。
他的臉有種令人心驚地慘白。
“牧零允……”
“夏亦……夏亦……”他怔怔地喚著夏亦的名字,癡癡地看著王梓俊的雙眸,澄淨的眸底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你沒事吧?”他心痛地輕問。
眼前的牧零允,脆弱得就像一個在默默哭泣的木偶,令人心疼得全身發顫。
牧零允咬緊下唇,咬到出血,濃濃的血腥味自齒縫滲入腔內,鑽心的疼痛感隨著血腥湧上他的腦門,他才恍然從悲痛中清醒過來。
緊緊地抓起王梓俊胸前的衣衫,攥在手心中仿佛要將它們撕裂一樣,他痛苦地看著他,哽咽地問:“夏亦怎麼了?他怎麼了?”
王梓俊的雙眸定定地看著眼前滿臉淚痕的男孩,心痛著,所有的話語硬生生地哽在喉嚨裏,無法逸出半句。
見王梓俊不說話,牧零允崩潰地大喊:“你說啊!!你說啊!!夏亦他到底怎麼了?”
眼淚嘩嘩地流出來。
他的胸膛急促起伏。
“我的下屬說……夏亦……自殺了……”王梓俊僵硬地站著,任憑他胸口翻湧著的疼痛,低啞地說出這一句。
心上被什麼沉痛地一擊。
牧零允發了瘋一樣轉身衝下樓梯。
王梓俊一把將他拉住,不顧他的掙紮反抗,他從背後將他緊箍在懷裏。
“放開我!我要去找夏亦!我要去找夏亦!”牧零允歇斯底裏地哭喊著,拚命想從王梓俊的懷裏逃脫出來。
他的夏亦……不可以就這樣離他而去……
不可以……!!
不可以……!!
“你冷靜一點!牧零允!”王梓俊第一次覺得牧零允的力氣之大,兩隻手臂間的力量似乎再也無法將他穩住,他竭製不住地低吼,“牧零允,夏亦他沒事……”
如同一道閃電驟然劈下……
牧零允不由得身體一僵。
王梓俊用力地擁著他,聲音在他耳邊低啞輕柔:“牧零允,別哭了……好嗎?”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牧零允的眼淚還是拚命往下掉。
“夏亦……真的沒事嗎?”他轉身看著王梓俊,蕩漾著水氣的眼底重新恢複了點點微光。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一時間難以接受。心髒抽痛得快要窒息,他的神經繃得緊緊地,也是脆弱地,無法再承受任何刺激。任何微弱的刺激都好像一把小小的利刃,會將他僅存地一根理智的弦割斷,到時候他不知道會崩潰成什麼樣子,會瘋成什麼樣子。
“嗯……進了醫院,病情不是很清楚,不過人總算是平安地活了下來。”見牧零允稍微平複了下來,王梓俊再次抱住了他,溫柔地在他耳邊低語。
明亮的陽光自窗欞傾瀉而入,映照在牧零允的眸裏卻刺眼得令人暈眩。
臉上的淚痕閃著脆弱的白光。
下巴抵在王梓俊的肩上,唇邊滲著鮮血,他的聲音輕得仿佛連自己都聽不見:“我要去找夏亦……”
王梓俊手臂下意識地收緊,冷凜地低喃道:“不準去。”
像個冰冷的木偶被他擁在懷裏,牧零允抽泣著哀求:“讓我去找他……我想見他……”
“不準去,不準你離開我……”王梓俊的心即將碎裂般絞痛著,連聲音也不由輕顫。
“求你……”牧零允的聲音益發虛弱輕緩,眼底淒惶的光芒隨著眼淚逐漸淌下,“我求你……讓我去找夏亦……”
王梓俊的眼底閃耀著藍色的眸光,卻如霜一樣冰涼刺骨,深不見底。
為什麼,他的心會如此劇痛?他不要牧零允離開他,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許牧零允離開他。
可是牧零允哀求的話語,滾燙的眼淚卻徹底地令他陷入崩潰的深淵,把他不顧一切想將他留在身邊的想法一刀砍斷,鮮血淋漓。
眸底顫著心碎的微光,他將牧零允抱得更緊,受傷地低吟:“我該拿你怎麼辦?牧零允……”
“求你……”
啜泣的話語輕渺地飄進王梓俊的耳畔。
不管什麼理由,也無法將他留下了嗎?
他絕望悲痛地放開他。
逆著光,他眼底的光芒逐漸消失,黑色的陰影刻畫在他臉上,有種令人心悸的冰冷。
“好……我帶你去找……夏亦……”
******
懷著不安難耐的思念,牧零允和王梓俊一同登上了飛往美國紐約的航空飛機。
安靜的頭等艙內,一個個身份高貴穿著華麗的陌生人靜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沒有任何閑情逸致去感受第一次坐飛機的感覺,牧零允的心一直忐忑不安,腦袋卻空空一片。
茫然地望著窗外的景色,一片白皚皚的雲海掩蓋住湛藍澄澈的天空。雲裏霧裏,棉花般的雲朵掠過窗外,飄渺蒸騰著近在眼前,仿佛一觸即到。倘若真得觸到白雲,也隻會像空氣一樣從指縫中流走,就像抓不住的幸福一樣。
牧零允的眼淚已經停下,心空蕩蕩地卻高懸著落不下來,精致動人的臉上自聽到關於夏亦的噩耗時便褪得毫無血色。
“紐約正在下雪,下飛機的時候把外套穿好。”王梓俊將蓋在牧零允腿上的厚外套拉了拉高,蓋到他的胸膛下,關心地輕說。
牧零允像聽不到一樣,他目光落在窗外。
“謝謝你。”像掙紮了很久才逸出唇縫的聲音一般,低柔如絲。
王梓俊微怔,目光隨之落寞下來,定定地凝視著牧零允的側臉,說:“謝我肯讓你到美國找你的夏亦嗎?”
牧零允回過頭,明亮的眼眸像還沒退去的水氣一樣粼光顫動,表情哀傷默然,還是重複了剛才那句:“謝謝你。”
王梓俊倔強地抿緊雙唇,不讓脆弱的心痛溢出眼底,冷聲回答道:“我隻是偶爾大發慈悲做做好事罷了,隻準你見夏亦一麵,見完了就必須馬上跟我走。”
牧零允好不容易提起力氣露出一抹微笑,誠懇地對他輕聲道:“不管怎麼樣,能到美國找他,這一切我都要謝謝你。”他謝謝他肯讓他去美國,謝謝他幫他出機票錢,謝謝他願意陪著自己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見夏亦。
王梓俊冷嗤一聲:“別高興得太早,見不見得到夏亦還是個未知數。”
他下午在電話裏聽了下屬的彙報,夏亦是被人軟禁了三天才選擇跳樓自殺。雖然性命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夏家的人既然能夠軟禁他,自然在醫院也會嚴加看管,要接近看望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非是他親自帶著牧零允去醫院,以他的身份,量誰也不敢對他輕舉妄動。但是,他能做到嗎?能做到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相見,能忍受著折磨看著他們在他麵前相親相愛嗎?
“夏亦不可能自殺,對吧?”
沉默許久,牧零允苦澀一笑,聲音顫抖地問。
王梓俊斂眉抿唇,沒有作答。
“他還有我,他知道我在等他,所以他不可能自殺,對吧?”
……
機艙內仿佛寂靜得隻有他們兩個人,彼此的心跳呼吸在這時仿佛聽得一清二楚。
心髒撕裂般疼痛。
王梓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去看牧零允,不去想牧零允說的話,就讓他的心,好好休息一下吧。
******
飛機在紐約約翰·菲茨傑拉德·肯尼迪國際機場降落。
人來人往,喧鬧繁華。
一出機場門口,一陣陣鑽心刺骨的風撲麵而來。
天空飄著鵝毛大雪,四處都是一片雪白。典雅又不失時尚的建築物被蓋上了層層厚重的積雪,放眼望去,猶如置身於童話世界裏的冰雪帝國。
王梓俊為牧零允的脖頸上圍上一條黑色的圍巾,再將他的大衣上紐扣扣好,溫柔地說:“現在紐約的氣溫是零下10度,注意一下身體,別再生病了。”
還沒等牧零允回應,他又從外套內取出一對黑色絨毛手套,嫻熟地戴上牧零允的手。
牧零允怔怔地看著他的動作,簡直就像一位貼心的保姆一樣細心地為他打點一切。精心的嗬護愛護,偶爾溢於言表的溫柔都能令人為之動容和著迷。被他愛著的人,應該會很幸福吧?!
牧零允複雜地凝望著王梓俊小心翼翼地幫他戴上絨帽,希望那個被王梓俊愛著的人,不要是他。
“在看什麼?”王梓俊終於將牧零允一身的保暖行頭裝扮好,淡淡一笑,柔聲問。
牧零允倏地別開臉,尷尬含糊地回答:“沒看什麼!”
王梓俊寵溺地揉了揉他戴著帽子的腦袋:“要是你的眼中永遠隻看著我一人,那該有多好。”
聲音裏有掩飾不住淡淡的憂傷,他的目光似是帶著某種脆弱的奢望。
牧零允一怔,繼而迅速地打破這種曖昧局促的氣氛,轉了另外的話題問:“那個,你知道夏亦在哪家醫院嗎?”
王梓俊麵色一沉:“開口閉口盡是夏亦這兩個字,你煩不煩啊?”
“什麼?”牧零允莫名其妙一愣,“我是為了夏……”
話剛說出一半,一輛加長林肯躍入他們眼簾,突然駛到他們麵前停下。
司機連忙下車開了後車門,王梓俊將行李交給司機,便冷著臉坐上車,對仍傻傻站在原地的牧零允漠然喚道:“想見他就快點上車。”
牧零允一急,不敢多遲疑半秒便迅速地鑽進了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