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千年遺愛流年換 第貳拾柒話 女怨·血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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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女人慢慢靠上來,春色後背死死抵著門。女人那張原本模糊不清的臉忽然變得清晰,慢慢露出一張秀氣的臉來。她步步逼近,清秀的臉上滿是哀怨之色,嘴裏不停喃喃道:“救救我,為什麼不肯救救我?”
她衣袍上濃鬱的血腥之氣讓春色心頭一陣翻湧,“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她的話說了一半就哽在了喉嚨裏——呼吸間,那女人的臉色忽然變得猙獰起來,清秀的臉扭曲到了極致之後,口中不停發出含糊的類似野獸般的哀嚎聲,最後驀地變作了另一張臉!
春色倒吸了口涼氣,但身後已無處可退,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的臉不停地變換著,瞬息間已經換了七八張臉,或清純或嫵媚,無一例外都是美人胚子。
換臉的過程無疑是萬分的痛苦的,淒厲的哀嚎聲讓春色不得不捂住耳朵。
過了片刻,哀嚎聲終於停止。春色小心翼翼地望向低垂著頭的女人,女人似乎有些茫然,靜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來,在看到她的臉時,春色忙捂住嘴巴不讓驚叫聲逸出——這張臉的眼眶裏空蕩蕩的,兩行血水順著臉龐滑下,遮去了她本來的容顏,這女子竟是生生被人剜去了眼珠!
女人伸出手朝著春色摸過來,那雙手上沒有半分血肉,森森的白骨就那般呈現在春色麵前。春色僵直著身體任那雙骨手在她身上摸索,最後女人摸上春色握著紙傘的手,慢慢掰開她僵硬的手指,把紙傘拿了過去。
她把紙傘貼上自己滿是血痕的臉,臉龐輕輕摩挲著傘麵,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那天,大雨傾盆,他就是撐著這把傘為我擋去一身風雨。
他是富家公子,家境殷實,而我,不過是尋常繡坊的女子。我自知我與他身份天差地別,也從未奢望過他能愛我憐我,我隻想他成親之日可以穿上我一針一線為他繡的禮服。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般待我?剜眼、剝骨,哈哈哈,我的傾心相待就換來這般下場麼?”
“你……”春色想不到這女子竟有這般慘烈的遭遇,心中百轉千回卻說不出話來,女人的臉又開始變換起來,一張張美麗的臉龐上都帶著無盡的怨毒,春色心驚,是不是這些女子都和繡娘有著相仿的遭遇,被自己所愛之人虐殺,所以,才會有著這般強烈的怨恨之意?
最終麵對著春色的還是那張被剜去眼睛的臉,她那雙隻剩白骨的手緊緊握著紙傘,生生將傘柄折斷,聲音裏也隻剩下無限的怨毒,“我恨哪!”無數的聲音回應著她。
春色定了定心神,說道:“你告訴我,今天的那個女子現在何處,我或許可以救她。”
“哈哈哈。”女人發出詭譎的笑聲,“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她愛著的人要替她作幅畫,用其皮作紙,其骨當筆,其血為墨替她作畫,哈哈哈,比我還要慘!!”
“天哪……”
女人的身形漸漸模糊了起來,“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女人慘死,我們等了那麼久,祈禱著有人可以來救我們與水火。可事到如今,我們終是明白,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我們誰都救不了,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既然誰都救不了,那麼,就讓我們去毀掉一切吧……”
“不要,帶我去找花未眠,也許還來得及,不要走……”
不顧春色的哀求,女人的身形還是消散在房間裏,徒留滿室的血腥之氣。春色抵著門的身體失去了力氣,沿著們門慢慢滑下去,無意識地低喃道:“大師,覺塵大師,救救她們!”
“桀桀,你們沒有時間了,小花妖,乖乖交出你的元丹,免得遭受皮肉之苦。”陰沉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伴著手心傳來的劇痛,密密實實地將春色包圍。春色隻覺得身體慢慢漂浮起來,手心被劃開了一個口子,全身的妖力沿著經脈朝缺口湧去,身體的生機也被一並帶走了。
就在春色的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那道士忽然悶聲了一聲,春色奔流而出的妖力瞬間重新回到身體之內,耳邊傳來陣法破裂的聲音,旋即一個微涼的懷抱攬住春色落下的身體。
本還是書房布置的屋子忽然變了模樣,化作陰冷潮濕的刑房一般模樣,那道士居然一直就在屋子的角落裏,此刻陰惻惻地望著闖進來的覺塵和白問竹,“高僧好手段,居然可以破了本道布下的兩重幻境,還能在這小花妖身上種下光明咒,是你棋高一著,本道失算了。”
原來,那把傘雖將春色帶出了第一重幻境,但在春色進屋子之時,便落進了第二重幻境中。
春色恢複了些意識,想著自己方才在屋內的一舉一動都落在這道士的眼裏,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就如同貓捉老鼠一般氣定神閑地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玩膩了之後一出手便是殺招。
覺塵站在春色和白問竹麵前,低聲誦了一句阿彌陀佛,眼底竟是慈悲之色,“不過我們到底是晚了一步,又有一道生靈折損於施主之手,施主的罪孽又加深了一重。”
“到底是本道大功告成了。”那道士在抽取春色的元丹時,被光明咒打傷,此時麵色有些蒼白,眼神卻依舊陰鷙,“如今你們破了本道的陣法,本道又受了重創,自然是打不過你們,看來,本道也隻有逃命了。”
“那要看你逃不逃得脫了?”白問竹攬著春色,怒意已是積聚到了極點。
“哈哈哈,這裏是在我的結界內,如今這些女人的怨氣又皆為我所用,就算我殺不了你們,你們又能奈我何?”道士隨手揮了揮,一道符便飛入他手中,那股之前還一直被壓抑著的怨氣此時沒了任何束縛,迅速在天地間彌漫開來。
無數被困在屋子裏的怨靈也紛紛冒了出來,失去神智的她們喉嚨間發出無意識地低吼聲,猩紅的眼睛裏透出噬人的光芒。
片刻之間,角落的道士已經不見了身影。
“該死。”白問竹低低地咒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