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千年遺愛流年換  第貳拾話 傍竹·故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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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迎王爺回府。”
    李君濯一腳邁進王府的大門,府中的嚇人就黑壓壓地跪了一片,齊聲問安。
    四下望了望,沒尋到想見的人,李君濯對著恭立一旁的管家挑眉問:“人呢?”
    管家冷汗涔涔,身體前傾便是跪伏在李君濯跟前。
    “小人罪該萬死。”
    聽得管家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李君濯微眯著眼睛,“這是不怨你,你且起來吧。”
    管家爬起來,看著主子不辨喜怒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道:“春色姑娘前腳離開,小人後腳就派人跟上了,不知王爺……作何打算?”
    李君濯勾起薄唇,似笑非笑:“探到她在何處落腳後再來稟報。”
    李君濯慢慢踱回書房,離開了些時日,但府裏的下人每日都會將書房打掃一遍,未見什麼積塵。
    推開窗戶,窗前的山茶花開得正好,和著春風輕輕搖曳,倒像是在和李君濯問安一般。
    李君濯有些訝然,對於春色不肯從側門進王府這事,他竟是不惱的,甚至覺得春色應當這麼做。
    她與以前的那些女人,一點都不一樣。
    傍晚時分,那派出去的人才來稟報。
    “聽花榭。”李君濯擱下手裏的筆,將寫好的書信折好放在信封裏,輕輕扣了扣桌台,下一秒不知從何處跳出來一名暗衛,接過李君濯手裏的信,悄然地隱了身形。
    李君濯不緊不慢地淨了手,“吩咐下去,今晚不用備晚膳了。”
    “是。”
    *
    聽花榭。
    但聞琴音渺,誰聽繁花落。
    春色牽著竺傾走進去,輕柔的步子落在竹子製成的地板上,安靜無聲。
    屋下潺潺流水聲,和著不知從何處出來的渺渺琴音,說不出的清幽雅致。
    竹屋裏四處坐著書生模樣的人,皆是騷人雅客的做派,或聽琴品茗,或低聲交談,融融恰恰。此時春色和竺傾走進來,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春色美豔不可方物,竺傾青澀含苞待放,四處投來的目光裏皆是驚豔。
    春色和竺傾自是見多了這般的目光,也不甚在意,要往更裏一些走時,方被如夢初醒的小廝攔住,“二位姑娘,我們這裏不接待女客,多有得罪,還請包涵。”說完對著門彎腰做了個請的動作。
    “不接待女客,難道這裏是和尚廟不成?”竺傾蹙起柳眉,頗有些誇張地轉過身去,“和尚,這裏有座和尚廟唷……咦,大和尚怎麼不見了?”
    “小姑娘說笑了,這不待女客是聽花榭的規矩,向來如此,從未破例。”小廝隻當竺傾是在打趣,卻又念及她年幼,仍好聲好氣地解釋。
    春色回頭未見覺塵,思量了片刻,心中暗道一聲不妙,麵上卻不見波瀾,“小女子是白問竹的故人,路遇長安,特來拜訪,還請小哥行個方便替小女子通傳一聲。”
    聽春色道出了聽花榭主人的名字,小廝複又上下打量了春色,有些遲疑,“主人向來行蹤不定,小人也不知此時他在不在這聽花榭內。”
    “他在的。”春色露出一抹淺笑,“有勞小哥了。”
    小廝去找自家主人時,腦袋裏猶是暈乎乎的,想著方才那姑娘笑起來真是好看。
    白問竹果然在,隔著門對小廝說了一句請她過來便再無下文,小廝又恍恍惚惚地走出去請人,聞得一陣香風嫋嫋,眼前已不見佳人,徒留滿屋夢醒的才子們輕咳了兩聲,“王兄,方才在下說到哪裏了?”
    出了前廳,春色一拂袖,竺傾便軟綿綿地到了下去,春色攬著她掠進白問竹的房裏,前前後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屋子裏有些暗,一層又一層垂下來的輕紗無風自動,空氣中氤氳著清雅的香氣。挑開垂簾,春色見那人安安穩穩地躺在椅子上看書,鬆了一口氣。
    躺在椅子上的年輕公子看上去二十又四五的年紀,長相清秀,垂眸看書時一派安然,細看時又覺得眉眼間總有幾分懨懨之色,不大有精神的樣子。
    春色把竺傾在屋內的床上安置妥當,撿了條薄被給白問竹蓋上,又把臨水的窗戶關上,這才尋了張椅子在白問竹跟前坐下,“你身子向來不好,卻偏要住在這臨水的地方,濕氣這麼重,你身子怎麼受得了?”
    白問竹懶懶地抬起眼,“受得了受不了都是我的事。”
    “是是是,反正受苦的是你,不是我。”
    “受些苦,才讓我有種活著的感覺。”白問竹似是有些不耐,合上手裏的書看著春色,“你來找我作甚?”
    “沒事就不許我來看你?”
    “沒事出門右拐好走不送。”
    春色啞然,“多少年不見,你的性子愈發清冷了。”
    白問竹挑眉,春色在他開口之前,軟聲道:“我這不是無處容身投奔你來了麼,你當真狠心要趕我走?”
    “無處容身?靳鈺舍得?”
    “咳,別亂說。”春色有些惱了,她與靳玨的關係,在旁人眼裏,向來是曖昧不清的,從前也就容著別人打趣兩句,可現在,她尋著了滿堂,再聽著旁人說些不清不楚的話,心中忍不住惱怒,“若是一間房都不可借與我的話,我走便是了,省的在這裏讓你不痛快。”
    春色作勢抱著竺傾要走,邁出門的時候聽得白問竹涼涼的聲音,“隔壁房間空著,你愛住多久便住多久。”
    春色這才喜笑顏開。
    推開隔壁的房門,剛把竺傾放在床上,猛一回頭就看到覺塵坐在房間裏,淡淡地看著自己,春色嚇了一跳,“大師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好生嚇人。”
    忽又想起隔壁的白問竹,忍不住心頭跳了兩下,“大師……”
    直到春色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了,覺塵才收回目光,抖了抖念珠,“施主放心,那隻竹妖雖曾誤入歧途,但心地不壞,後也修得功德彌補前錯,貧僧自不會收他。”
    春色在心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便是兩廂無言,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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