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風卷平沙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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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重重燈稀索,月冷照寒鴉。古道單馬,風卷平沙,望盡欲歸途。
    長安虛緲似幻境,不如早還家。金榜題名,高頭大馬,折青梅插發。
    ————《少年遊》
    【冷紫舒】∕文
    風聲起的時候,冷紫舒執韁的手微微一抖,隨即勒轉了馬頭,後麵跟隨的幾人見她如此,也是反應極快的勒轉馬頭,但由於來時速度太快,險些收不住那力道,馬匹揚蹄長嘶,馬上之人立身而起。
    等到受驚的馬匹穩住之後,幾人中才有個灰衣青年開口問道:“紫舒,有什麼情況?”冷紫舒聞言卻並未開口說話,隻是伸手安撫著受驚的馬匹,神色如常,一時間幾是皆是無語,青年顯然受不了這沉靜的氣氛,打馬上前準備探察情況,馬蹄剛一動,就聽身後有一同伴急喚一聲:“龍蝦,小心!”
    他還不知是何狀況,眼角餘光卻見冷紫舒動了,袖中絕塵刀雷霆出手,紅影一閃,白光乍現,接著一個黑影貼著自己的眉梢險險劃過,他下意識地就朝那影子飛過地方向看去,見三丈開外的黃土地上插了一支箭。那箭足有兩指寬,比平常的箭大了一倍,且通體烏黑,黑羽尤長。箭已有半截陷進了土,但那餘下的一截箭尾仍是一陣亂顫。
    墨羽箭!他心下不由一陣發涼,深知若不是冷紫舒方才那出手一刀,此刻自己怕已是被一箭射0爆了腦袋,望向冷紫舒的眼神,不免一陣感激。
    冷紫舒收刀入袖,仍覺虎口一陣發麻,那一箭的力道便可想而知。她一手握韁,仰首望向前方叢林,揚聲道:“‘箭鬼’有本事就衝我來,要是再敢對付我身邊的人,就休怪我不客氣!”
    她這方一說完,就聽前方飄來一陣笑聲,那聲音飄忽不定,其人便是行蹤難尋。
    “哈哈哈…,女娃子,你這話說來就怪了,打起架來,誰還讓你客氣了,那不是傻子嗎?”話音方落地,忽聽弦音顫動,接著又是“咻咻”幾聲破空之聲,五支墨羽箭自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同時射0向冷紫舒一行五人。
    冷紫舒心下震驚,沒想到他出手會如此之快,功夫手法俱到了絕佳。眼看那幾支箭飛速而來,她借馬蹬之力而起,全然不顧射向自己的那支箭,抽刀出袖,向著其它幾支箭便撲了過去,在空中一聲怒吼:“歸海子軒,你若是想攔我等人上山參加七脈會武,休想!”
    【龍蝦】∕文
    五支勁箭帶著破風銳嘯,從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分別襲向了林間的五人。冷紫舒一馬當先,彎刀橫握,麵對射向自己的一箭,竟然全然不顧,反倒縱刀轉向,以劈山之力,成斷金之勢,狠狠斬向了射向龍蝦的那一支勁箭。
    而當冷紫舒霸道絕倫的一刀,遇上角度刁鑽、勢成破竹的一箭,隻聞一聲金鐵相交的鳴響,那一支勁箭竟然突的變成了兩支,而它的箭身,也竟然並非實木所製,而是精鐵所築。刀與箭兩兩相觸下,隻見冷紫舒手中的彎刀被震得反向而上,而那以一化二的勁箭,亦被震得墜落地上。
    就在冷紫舒為龍蝦解圍的同時,龍蝦也沒有閑著,隻見龍蝦提臂一揮,已然長劍出鞘,隨後劍光一閃,龍蝦手中的長劍劍尖已不偏不倚,點在了射向冷紫舒的勁箭的箭頭之上,隨後龍蝦運力一撥間,這支勁箭便轉向飛往了它處,沒了影蹤。自己危機已解,冷紫舒急忙轉頭,看了一眼眾人,見盡皆無事,方才鬆了口氣,道:“看來這次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了,這個歸海子軒,不僅武功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許多,而且,更比我想象中的要陰險許多。”
    說話間,冷紫舒的目光已落在了之前被她斬落的那兩支勁箭身上,其他四人亦是順勢望去,隻一眼,大家便都已明白,先前那支能以一化二的羽箭,自然是歸海子軒的傑作,他將他射出的箭,完美的隱匿在另一人的箭下,而他那支箭上的力道,更是其他五支羽箭的兩倍還多,如若稍有大意,必然就將成為他的箭下亡魂。
    冷紫舒稍作停頓,又道:“這次對方至少來了六人,除去最難纏的歸海子軒,還有就是黑羽門的五行箭鬼。不過,擅遠攻者,常弱於近戰,等會龍蝦隨我纏住歸海子軒,你們三位想辦法解決掉五行箭鬼。”四人的眸中都閃爍著堅定的神彩,然後對著冷紫舒重重點頭。
    而就在此時,又是五支勁箭劃過大地,呼嘯而至,而其中一支,分明透著更加濃烈的殺氣。而這一支箭,竟又是衝著龍蝦而去,龍蝦不禁心中鬱悶,早就聽聞歸海子軒是個惜花之人,而這次前來的五人之中,卻又偏偏隻有龍蝦一人,是片爛葉子。
    不過,此時的冷紫舒也不禁皺起了眉頭,歸海紫軒竟然連續三次想要射。爆龍蝦的腦袋,這究竟是因為他憐香惜玉,還是因為他心生妒嫉,亦或者是,還有其他不為她所知曉的秘密?不過,冷紫舒已沒有時間多想,就在她發現那五支勁箭的同時,她已然提氣凝神,將手中的刀握得更緊。
    而龍蝦的眼神,也已變得冰冷,左手之上,竟已多了一把短劍,這才是龍蝦的真正殺招,左手劍,承影。隻是,讓龍蝦略感意外的是,站在他身前的冷紫舒,一瞬間她身上的氣勢竟猛然攀升,宛如火山噴發般,怒衝而起,隻震得她腳下的落葉灰塵、紛揚而起。而她手中的絕塵刀,更是泛起了淡淡紫芒。龍蝦幾人的眼中都不由的閃過一絲訝然,這把絕塵刀,當還有一個名字,紫電。
    相傳,手握這柄寶刀的人,將冷家獨門心法運至極限,刀身將由白轉紅,再由紅化紫,最終,刀身之上可見紫電繚繞,一刀斬出,足可開山。雖然,傳說僅僅隻是傳說,但此時的龍蝦,卻依舊可以斷言,此次的羽箭,依舊無需自己親接,冷紫舒,必然可以全部接下。
    龍蝦用餘光瞄了一眼身側的妃燕挽塵等三人,隻見幾人已紛紛輕然點地,掠身而起,翩翩身影在林間幾閃,便已如輕靈的飛燕,翩起的驚鴻,一瞬間便消失在了綠樹林間。
    藏匿行跡,分散目標,應是對付五行箭鬼最好的方法,冷紫舒感受到幾人各自離去的方向,滿意一笑,願意走上這條路的,便沒有弱者,隻是,不知為何,冷紫舒卻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此戰,竟會是敗多勝少…
    【挽塵】∕文
    紫舒的感覺沒錯,當妃燕、挽塵、洛瑾三人在樹林裏望見彼此的時候,各人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沉重。她們的輕功雖不說登封造極,卻也決非等閑,可是她們三人往三處奔走,最後竟又被五行箭鬼逼至一處…
    “噔!”一枝墨羽裂空而出,“噔!”“噔!”又是幾枝,她們三人相距極近,故目標極大。
    挽塵騰身而起,墨羽箭擦過她的裙裾,射。入她身後的大樹,竟沒入一半箭身!而妃燕攔於洛瑾身前,雙刀出袖,生生的截了兩枝墨羽。雙臂震得發麻,近乎失去知覺。抬首望向挽塵,見她立於樹身,紅衣獵獵,一絲冷笑浮於她的眼角。
    妃燕心頭一緊,便見挽塵飛身而出,右手從腰間一摔,一條銀色長鞭橫空出世,如毒蛇般襲向前方的箭鬼。
    “五行箭鬼!我今天讓你變成真正的鬼!”銀鞭迅猛如蛇,箭鬼還未及搭箭便已被纏住脖頸。一聲慘叫隻來得及發出一半,那箭鬼的脖頸已被絞斷,屍身被甩於空地,頭顱咕嚕咕嚕的滾了好遠。妃燕的“勿造殺孽”還堵在喉嚨口,身後的小洛瑾也衝了出去。
    三人之中,論輕功洛瑾最佳。隻見她如紫色閃電,在林間一閃而過,幾聲慘叫,兩個箭鬼從樹上滾落,捂著雙眼哀嚎。十指縫隙,鮮紅流出。洛瑾如蜻蜓般輕盈落地,左右指縫各夾三枚銀針,閃閃發光。
    剛才五行箭鬼步步緊逼,他們忘了,擅遠攻者,常弱於近戰,挽塵三人雖無先機,可箭鬼卻失了生機。妃燕抬眸望向餘下的兩個箭鬼,見一枝墨羽已瞄準了挽塵,立即飛身而上。
    箭鬼心已亂,箭的力道準頭都失了。妃燕一刀砍下墨羽,驀的聽到蘆管聲,回頭一望,隻見另一個箭鬼一聲蘆管未及,已被挽塵的鞭纏住脖頸。隻一眨眼,妃燕快要製住的箭鬼已逃之夭夭。洛瑾抬腿便追,卻被挽塵攔下。
    “窮寇莫追。”
    “難道他們還有同伴麼?”妃燕如燕兒輕滑落地,看著地上的蘆管蹙眉。
    腳下的蘆管烏黑澄亮,挽塵覺得有些不尋常,拾起一看,上麵刻了個小字“寧”。
    “寧…寧…寧不癲!”
    “寧不癲!那個被龍蝦的承影傷了左眼的寧不癲?”洛瑾一聲驚呼,她想起那個笑起來哢哢哢,駝背,現在還是獨龍眼的老頭,身上的雞皮疙瘩就一顆一顆的冒了出來。
    “不好!”妃燕與挽塵對望一眼,一片了然卻又不安,脫著洛瑾便往回趕。這次真正要襲擊她們的是寧不癲,他的左眼在上屆的七脈會武中毀於龍蝦之手。所以那些墨羽箭幾乎全部直指龍蝦,因為他們的目標,就是龍蝦!龍蝦,紫舒姐姐,你們千萬不能有事。三個女子在心中默念,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原地。
    【妃燕】∕文
    挽塵、妃燕、洛瑾三人疾速趕回原地。隻見距龍蝦他們與歸海子軒激戰百餘丈遠處,強烈的殺氣驚起四周百鳥,挽塵三人相視一眼,心中大歎不妙!於是屏氣凝神,再次提速前行。
    江湖行走的人對血總是敏感的。每近數丈她們在風中聞到的血腥味就越濃烈。可想而知那邊的情況有多麼激烈。
    歸海子軒再遇勁敵,他將真氣運行全身,用力一怔,去除了那身礙手礙腳的裝扮。仔細看那滿衣鮮血的歸海子軒,還看得出他曾經是個翩翩公子,唯獨缺了一顆眼珠。想來,如此俊俏的人被挖了眼珠,會多麼憎惡毀他容貌的人!
    仇恨會完完全全改變一個人。改名換姓、喬裝打扮不過是為了複仇,他要習得至陰武功隻有用那至醜模樣才能取得醜婆信任,教與他陰毒武功--散魂勾!
    他隻為複仇。而他們是為了阻止冷紫舒一行人前往七脈!
    挽塵、洛瑾、妃燕三人心情焦急。她們還不知前方七脈護法中的江阿生、折梅、白霧樓正等著她們,一場惡鬥即將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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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海子軒,不過是誤傷你一隻眼睛,今日,我還你便是,何苦為難她們,你不是向來都憐香惜玉麼?”龍蝦渾身是血卻還倜儻的說道。
    歸海子軒一臉憤恨:“我不止要你的眼,我還要你的命!看你如此憐惜她們,還是等我送你到黃泉路上慢慢憐惜吧!”說時遲那是快,歸海子軒的龍魂刀強勁出手,其後緊隨從他袖中飛出的散魂勾。
    承影接住了龍魂刀的所有招式,卻沒能接住變化無常,招式陰毒的散魂勾!散魂勾直直插入龍蝦胸膛,貫穿全身。劇痛襲遍全身,龍蝦驚怔地睜大雙眼。方才的墨羽劍以一化二就知歸海子軒不會按常理出招。是自己大意了!現在唯一要做的是,不能讓他將勾收回,倒勾如若被他強行拉出,自己必死無疑!
    冷紫舒在歸海散魂勾出袖時便已覺不妙,奈何金無望太過難纏,她脫不開身。龍蝦負傷,她心神一亂,被望月的烈焰槍劃傷左臂。
    時間有限,為救龍蝦,紫舒決定使出冷家禁忌心法--血浴絕塵、開山裂地!
    她將手掌覆於絕塵刀口,稍稍用力,就見鮮血湧出,絕塵刀不像平時排斥鮮血,而是完全吸收了她流的血。刀身頓時泛起紅紫光芒,伴隨她的運氣,風卷雲湧,絕塵刀紫光盈盈。冷紫舒大喝一聲,用盡全力揮出致命一擊!金無望閃躲不及,被震出百尺之外,當場斃命!
    不遠處的龍蝦與歸海子軒僵持不下。歸海子軒一聲口哨,冷紫舒驚覺異常立刻飛身至龍蝦周圍,狠狠接著了暗處飛來的墨羽箭!
    “箭鬼”還沒死,她們三人…來不及多想,不顧虎口疼意,反手將箭射回暗處,隻聽得暗處一聲悶哼與沉重的落地聲。冷紫舒轉身專攻歸海子軒。龍蝦早已反手將精鐵所製的散魂勾的鏈子繞與手臂上。這讓龍蝦受到很大的限製。
    歸海子軒的體力已接近極限,冷紫舒欺身近攻。刀身回旋數次,旨在削斷鐵鏈,無果。那麼,隻有砍斷他的手了!
    “咻…”銀鞭橫空閃現,攪住歸海子軒的整個手臂。“呲啦…”連衣帶肉,齊齊扯斷。
    “啊!!!”歸海子軒慘痛嚎叫。接連而來的是一根樹枝。按準他的心髒直直插入,釘在了後麵的大樹上。
    歸海子軒不相信,不相信他的複仇就這樣結束,他的生命也結束了!僅剩的一隻眼睛瞪得出奇的大,他不相信!
    冷紫舒知道她們回來了,頭也不回。直接去接住搖搖欲墜的龍蝦。
    挽塵、妃燕、洛瑾三人互相攙扶著走到他們麵前,要不是最後一刻,妃燕想通了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使出家傳毒技,那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們了!
    “真好。我這片爛葉子還能看到你們這幾朵花。真好…”龍蝦此時還不忘倜儻。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得了,你這片爛葉子,快點好起來,我們這些小女子還等著你護送我們去七脈呢。”洛瑾也不客氣的跟他倜儻著。
    “哈哈哈哈…好!等著,我送你們去七脈!”大家扶起龍蝦,朝七脈走去,夕陽拉長了他們的身影…
    …古道單馬,風卷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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