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無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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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有再說話,她也沒有了說話的興趣,他在前麵沉默地走著,她默默跟在身後。周圍不時有那種怪物兔子跑過,它們要麼步履匆忙;要麼悠閑地在樹叢間的草地上啃食暗藏著黑色的火焰草。她轉過頭,看向另一邊,她心裏酸酸的,說不出的滋味。一群怪物兔子慌慌張張從兩人前後竄過,在空中劃過一組一組粉色的粗線,有一隻還撞到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子晃了好幾下才站穩。那隻怪物兔子在撞上她被彈了一下後,又迅速撲向對麵的草叢,她有些不解,不知它們遇到什麼情況才會這麼慌亂。不等她思考,一隻與成年黃牛一般高大的粉色中帶灰的長得有幾分想狼的不知名的怪物出現在她的眼前。隻見它長著五條腿,四條比較粗壯,第五條長在右後腿前麵,離右後腿不過五寸左右,也要稍微短上一截,狼爪剛剛能夠挨著地麵,怎麼看怎麼怪異。
那怪物齜著滿口白生生的長長的尖牙,滿嘴的貪婪的口水不停往下流,啪啪,不一會兒地上就集了一灘口水。“雖然樣子很怪,不過看著它貪婪的目光,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它把我們當作自己嘴裏的一塊兒香噴噴的肥肉了。你猜它想先吃你呢,還是我呢?”她笑著說,說得太急還咳嗽了兩聲。“閉嘴,再吵就把你扔給它填肚子。”男人戒備地盯著那個怪物,聽到她如此的風涼話不由青筋乍起,又怕驚動那個怪物隻得低聲吼到。她弓著身子,右手捂著嘴呼哧呼哧地笑,身子不停地顫抖,男人聽到她的動靜拳握得更緊,看起來如不是不可以他一定會真的把她扔給那個怪物的。看著周身憤怒氣息不斷加劇的男人,她終於站直身子,一本正經地現在男人的旁邊,男人見此滿身的憤怒才收斂了一點。
男人的腳慢慢移成八字馬,全身緊繃。怪物大吼一聲,衝著男人撲過來,龐大的身子不僅沒有讓它身形笨拙,反而讓它撲殺獵物更加容易。看怪物的動作,男人反手抓住她的右肩將她穩穩地扔出幾十步的距離,身子隨著這個動作右躍出幾步,怪物的左爪恰恰貼近他的右半邊臉向下劃出五道森冷的白光,落在地上。不等身子站穩,又調轉頭張大嘴撲向男人,男人登登使勁後退,攪起厚厚的灰塵;眼睛緊緊盯著怪物,以防怪物的一雙利爪。怪物撲來之時,一雙腳掌已經打開露出五個尖尖的爪子,在空中劃出道道白光,男人身體憑空翻轉了兩圈,麵向右臥摔在地,右腳衝著怪物的粉嫩的肚皮就是狠狠一腳,怪物嗷的叫著被掀翻在地。它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又爬起來,男人趁著時機右手拍在地上,身體借勢變成了半蹲,左腳微屈雙掌著地,半眯著眼睛關注著怪物的一舉一動。
怪物眼睛盯著男人,在原地不停地來回走動著,一邊走一邊發出糝人低吼,看起來十分煩躁的樣子。大約是男人讓它感覺到了威脅,不再急於捕食,可是麵對可口的食物也舍不得放棄,隻能先守著再等時機。一人一怪物相互提防,誰也不敢放鬆警惕。時間過得很快,男人見怪物已經有些疲憊的樣子,從地上慢慢地慢慢地站起來,不著痕跡地活動了一下雙腳和雙手,他的手心全被汗水浸濕了。怪物看男人動了一下,嗷的大叫一聲,抖了抖全身的毛發,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男人,男人停下動作,怪物用左前爪不停地刨著地麵,鼻子裏不時傳出呼呼的聲音,不一會兒怪物腳下就有了一個很深的土坑。男人輕輕地將握緊的拳頭緩緩放回身側。驀地,怪物撲向男人的臉,男人已有防備身子向右側躍去半步躲過怪物的襲擊,怪物借落在地上的力道又向男人撲去,男人向左邊躲開了。如此這般有個百十回合,怪物累得不時喘著粗氣,站在那裏不動了。男人也沒有比它好多少,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麵具上下順著臉龐落在地上。男人不等怪物恢複撲向前,抓住怪物的雙耳,怪物不停搖晃腦袋,五條腿在地上蹦來跳去,企圖將男人甩開。手中的雙耳越來越滑,在怪物的一個甩頭動作時男人借機向後躍去,不等著地,在空中翻了半個跟頭跳上怪物的背。怪物的毛很淺根本抓不住,而怪物還不停上下左右跳動,男人身體仰到怪物背上,用雙腳緊緊勾住怪物的脖子,身體隨著怪物上竄下跳而不斷起伏。等到怪物累了,力道沒有那麼大速度也沒有那麼快時,男人快速直起身子,抓住怪物的耳朵伏在怪物身上。怪物受到驚嚇,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地上轉圈,想將背上的男人甩落,男人感到手中的耳朵慢慢滑出,左手放開耳朵迅速地摟著怪物的脖子,右手握拳狠狠地打在怪物身上。每一拳落下,怪物就會身子劇烈顫抖,發出痛苦的嚎叫,拳頭如雨點般落下,怪物的嚎叫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動作也是蹣跚如老人。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怪物龐大的身體向右傾斜,男人又打了一拳才跳下來,怪物哄的倒在地上,五條腿不停蹬著,想要爬起來。男人爬上它的身體,跨坐在它的身上,又狠狠地補了幾拳,怪物的腿不蹬了,隻是偶爾抽搐幾下,嚎叫聲越來越低,幾近聽不到了,男人才從怪物的身上下來。他的雙手已經發紫,還不時有鮮血滴下,他也沒有在意,隨意用手抹了幾下就放在身側。而怪物的身體鮮血淋漓,出的氣多進的氣少。她見怪物不能爬起來才從遠處慢慢走近,瞥了瞥男人雙手,一步不停地從男人身邊走過,來到怪物的背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怪物,怪物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中透露出哀傷和對生的渴望,如果不是它的胸膛還有一點起伏的話,她都會以為怪物已經死亡。鮮血染紅了怪物身體周圍的土地。她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放到怪物鼻子前,冰冷的氣息打到她的手上,怪物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艱難地轉動,眼睛看著她慢慢失去呼吸,隻剩下空洞的眼珠盯著她,又像透過她看向其他地方。
“看來確實是把你們鎖在這片土地上了,這家夥不會就是狼吧?”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疑惑地看著男人,男人點點頭,她收回目光看著怪物的屍體,扯了扯嘴角,眼中充滿惡心,慢吞吞地說:“我可是很喜歡朗的,喜歡它們的皮毛,更喜歡它們的習性,偶爾還要嚐嚐鮮吃吃它們的肉幹。今天看過它後我絕對不要再吃它們的肉了,太惡心了。”站直身子她的目光放在即使陽光明媚也灰色的天空:“你們被鎖在這裏,但是它也賦予了你們超凡的能力,也許你們不需要,但不能否認吧。”聽著她有些飄乎的聲音,他不能抑製地激動起來,大吼:“這種惡心的東西我們才不想要,如果不是那種惡心的東西我們早就離開了,這樣的被詛咒的地方我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聽著男人的咆哮,她收回目光什麼話也沒有說。也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像你看到的一樣,全部受到了神的懲罰,變成了怪物。特別是近二十年出生的嬰兒和幼崽,嬰兒嚇壞了他們的父母和族人,被全部流放到了一個山穀,山穀的出口被我們用巨石封住了。而幼崽一出生也被拋棄了,是生是死就看各自的造化了。沒有人在意他們的生死,甚至隱隱期盼著他們能夠快點死去以洗刷他們的降生所帶來的屈辱。成了親的夫妻為了防止生出被人嘲笑的怪物一懷孕就喝藥小產,這兒已經很久沒有嬰兒降生,也沒有哪對夫妻能夠享受嬰兒出生的喜悅,嬰兒已經變成一場噩夢了。在我的記憶中距離上一個嬰兒出生至少有十年了,我還記得那對夫妻焦灼擔憂中飽含期望的神情,雖然嬰兒沒有聽從他們的祈禱,嚇得那個婦人和接生婆都暈了過去,但那個婦人不願放棄她的孩子,她要將那個嬰兒撫養長大。可惜,族中的人和她的丈夫都說那個孩子是被詛咒的,是惡魔,不能留。不顧她的哭鬧祈求,她的丈夫還是將他們的剛剛出生不到一天的孩子扔進了那個山穀,婦人投繯自盡,她的丈夫已經另結新歡。”
“從此以後族中的男女要麼不成親,要麼就喝下絕孕藥,不用承擔那份擔憂和期待,徹底絕了希望。大家都以為這樣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厄運已經隨著嬰兒的不降生而消失時更大的厄運從天而降。族中開始有人患了一種懼怕太陽的病,一見陽光就像被大火灼燒般痛苦。後來有越來越多的人患上這種怪病,族中的大夫卻找不到病因,麵對病人他們是一籌莫展,隻能用一種止疼的草藥為他們緩解那種灼傷一般的痛苦,又讓大家都不要出門。後來所有人無一例外的全部患上了這種怪病,大家都絕望了,就在大家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轉機出現了,最先得病的病人在無意中發現麵對太陽時的灼熱感已經沒有那麼強烈了。大家高高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一些,看到了生的希望。果然,不到一年的時間,所有人的病都好了,除了眼睛周圍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之外好像沒有不同,大家都痊愈了,不曾病死一人。大家都很開心,族長為了表示喜悅和對於神明的感激,晚上在草坪上舉行全族的祭祀大會,全族人都跳起了祈神舞和謝神舞,既祈禱來年族人的安康和收獲的豐盛,又感激神明的仁慈讓全族人不藥而愈。那天晚上我們又唱又跳,整整跳了一晚,直到脫力倒在地上,但心中是開心的充滿希望的。
“大家都認為厄運已經過去了,幸福也不會需要很久就會到來,大家忘記了曾經的一切,又像沒有生病前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福洋溢整個村落。沒有人會想到那隻是一個錯覺,滅頂之災已經在我們誰都沒有發現的時候悄然而來。最先出現問題的是姑娘和婦人,她們的聲音慢慢變得粗嘎,身材慢慢變得高大,就連臉上的毛發都變得黑而粗;而男人上半張臉上剛開始時隻是發癢,後來居然長出那種隻能在動物身上才能夠看到的鱗片和皮毛,身上更是發生了難以啟齒的變化,讓他們既痛苦又難堪。不到半年的時間,族中的人全部變了一副樣子,就連自己都不敢認,更別說其他人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樣,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不,或者說這兒有的隻是一些表麵上具有一點女人特征的怪物,和差不多已經沒有了男人特征的怪物。全部都是怪物,都是怪物,我也是。我們的習慣都改變了,能吃生肉了,甚至具有了神才有的能力。可是我們不需要啊,神沒有問過我們是否想要就給了我們,將我們永永遠遠的禁錮在這兒。想要離開,想要變回以前的樣子,我們所有人的願望就這麼小,為什麼上天、神明就是不願意?我們真的是被詛咒的一族嗎,我們真的是被神拋棄了嗎?以後都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直到死亡嗎?所有人心裏恐慌極了。後來大家都感均到了,時光也遺忘了這裏,好多年過去了,我們也沒有變化,就連死亡也變成了一件奢侈的事。為了求得天上的神明們,為我們指點迷津,族長舉行了廢除百年的血腥祭祀,族長和參加祭祀的人都成了祭品,變成了能自由移動的幹屍,可惜他們的付出沒有感動神明,我們沒有獲得幫助,神徹底遺忘了我們,這兒是真正的地獄。先知不甘心,有付出右手的代價終於為我們探的一點轉機,可惜太少了,隻能等待,而你就在這時來到這兒。”男人的聲音是飽受痛苦之後的平靜,她聽了後也不由自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