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十一章 命犯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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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丹邑對上趙鑒的雙眼,眼中是韓至玄從沒見過的寒涼,薄薄的雙唇中頗為不屑的漏兩個字:“住口!”
趙鑒卻絲毫不見要放過的意思,“嗬!敢做就不敢讓我說了?”
顧丹邑剛想再說些什麼,一旁的韓至玄似乎是沉思了良久才開了的口:“這全不關丹邑的事,是我喜歡他,這所有的事情是我一廂情願做的,他絲毫不知情。壞你好事的人是我,你該記恨的人也是我,不要去為難他!”
趙鑒回頭,一臉陰笑的看著他,“敢情你韓至玄也好這一口,但是我都得不到的東西又豈能讓你占了便宜?你想都別想!”
韓至玄聽罷這話,終於也火了:“你這算什麼?明明惹你的都是我,你有種就來對付我啊!”
趙鑒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捂著肚子便放聲大笑起來:“你還真有擔當!好,今天我就成全你。”
趙鑒說完便向院外喊了一聲:“進來,給我把他拿下!”
過了良久,院外都不見有什麼動靜。趙鑒料想定是出了什麼變故,自己又不會什麼功夫,一會兒若真動起真格來,吃虧的怕多是自己了。當下這情形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趙鑒臉上是陰晴不定變幻莫測,尷尬的很。
韓至玄心想小辰還真是有些本事的,不消片刻便幫自己解決了兩個人,跟自己這麼多年了,功夫總算是有些長進了。
還想著一會兒出去定要收他為徒的,就聽到一旁沉默不語多時的顧丹邑開了口。“韓至玄,你快回去,我的事我自己有能力解決,不需要你插手。”
韓至玄原本以為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會打動到他,卻不料自己這麼奮力為他,人家卻絲毫不領情,心裏頓時涼透,連那些嘲笑趙鑒的氣力似乎也在那一刻隨著那些言語消失殆盡。
韓至玄失落的搖了搖頭,“不,我不回去。這件事不解決我一定不會回去的,你也不要逞強!”
顧丹邑冷冷的笑了一聲:“逞強?這不是逞強,是尊嚴。你懂嗎?是尊嚴,一個男人的尊嚴。”
韓至玄當然知道,眼前的顧丹邑是一個即使跌落俗世紅塵中,即便是受盡了人間百般的淩辱與折磨,也不會輸出自己心性的人。他這麼倔強,這麼在乎自尊,又怎麼會這麼心甘情願的接受自己這麼掏心掏肺的付出呢?
韓至玄直視顧丹邑的雙眼,堅定地說:“懂,我懂!可是你說過,我們是朋友,難道不應該有難同當嗎?”
顧丹邑沉默不語。
“丹邑,相信我!”
是的,丹邑,請你相信我,我韓至玄定能保護好你,還有你的那份看得比命還重的尊嚴。
趙鑒在一旁嘲笑著對韓至玄說:“你也不過如此嘛,人家不照樣不領你的情,你的囂張樣還是給我收斂點好。”韓至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看見趙鑒身後的牆頭上探出了兩個腦袋。
那兩人輕輕一躍翻身落下牆頭,穩穩地站在了地上。趙鑒聞聲回頭便看去,那兩人見到趙鑒忙跪下。
“王爺,小人來遲,請降罪。”
趙鑒見自己的救兵來了,大呼老天萬歲,哪還會有什麼怪罪。
趙鑒心情轉好了,韓至玄卻鬱悶了,這兩人居然活得好好的,那小辰呢?不會是他出了什麼事吧!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幅幅韓辰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慘象,一臉淚汪汪的看著自己,嘴裏還不忘大呼“救命”。韓至玄不經意間冷顫了一下,一股不安的感覺席卷全身。
趙鑒見韓至玄六神無主的樣子,悄悄對身後兩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會意,抽出腰間的劍直衝韓至玄殺去。
韓至玄也不是吃素的,這些小羅嘍不痛不癢的招式絲毫沒放在眼裏。
韓至玄輕輕一個側身,閃過了直衝自己而來的泛著白光寒氣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身滑到那兩人身後,雙手擒著了他們的後頸,那兩人一個激靈,反手持劍向後方的韓至玄刺去。韓至玄見人家滿一副不要命的同歸於盡的氣勢,著實不可小覷,心裏也開始認真起來。
腳尖輕輕一點地,兩手抓緊兩人的後頸,騰空躍了起來。還不等兩人反應過來,雙手便用力向後一推,借著這股推力,淩空又是一個漂亮的翻身,穩穩落在了兩人麵前。
那兩人經韓至玄剛才那一推,早向後摔去,難堪地趴在地上使勁揉著自己摔痛的屁股,嘴裏囁囁嚅嚅的,惡狠狠地瞪著眼前不以為意的韓至玄。
韓至玄拍了拍手,笑著上下打量了一番被自己打趴下的兩人。“怎麼,還來麼?好久沒人和我過上一兩招了呢。”
那兩人因方才被韓至玄一推而致使自己醜態畢露早已氣得不行,現在又聽他這麼挑釁,心裏火的不得了。自己入江湖這麼多年了,也吃過許許多多的敗仗,但哪次不是輸得心服口服的,不料今天落在一個剛脫去稚氣的風流小子手裏,還耍那麼陰的招,讓自己的老臉丟得精精光光的,這口氣自是怎麼都難以心甘情願咽下去的。
緊了緊手上的長劍,一個鯉魚翻身從地上一躍而起,兩人相互使了個眼色,便一前一後向韓至玄攻去。
韓至玄不緊不慢一一側身閃過,就是不去接那些招,臉上至始至終都是笑嘻嘻的,不見絲毫的慌亂。
那兩人卻是越打越累,又氣又急,劍也使得愈不見章法。這不管什麼功夫最講究的不是氣力也不是什麼技巧口訣,而是心氣。若心氣亂了,不僅劍法使得不成章,心慌意亂之下整個人都會變得恍惚,這種情況下最是危險,一不留神間就怕是要小命嗚呼了。
韓至玄倒像是沒有要奪取那二人性命的念頭,隻是一味地閃躲著紛紛朝自己淩空馳來的劍眼。見兩人早大勢已去,便想就此收手,於是縱身一躍,跳上了牆頭。
“今天到此為止,兩位也不必再追究下去了。”
那兩人哪肯就此罷休,雖心知再打下去必是自己這方輸,但麵子上終是難以就此求全的。其中一個偏瘦的人執劍指著直立在牆頭的韓至玄,故意硬著聲音說道:“你小子有種下來,今天我不把你大卸八塊,今後爺的名字就倒著念!”
韓至玄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今日誰勝誰負,你們怕是心裏最清楚不過的吧,何必再自討苦吃。”
那兩人見韓至玄絲毫沒有要下來的意思,自己麵子又上掛不住,情急之下還不等自己主子下令便持劍改向院中的顧丹邑攻去。反正今天是破罐子破摔了,這兩個人是一個都不能放過的,誰先死還不是一樣,既然韓至玄攻不下,總得找個人當炮灰扳回自己的麵子先。
顧丹邑見狀卻沒有絲毫的驚慌,在這關鍵時刻還悠悠掐指算了算,眉頭卻不自覺地蹙了起來——有驚無險,諸事較順;隻是命犯桃花,緣分漸現。
韓至玄見兩人改向手無寸刃的顧丹邑攻去,心裏暗罵了一聲,無恥!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出什麼樣的奴才!
縱身一躍,向兩人背後急速飛去。那兩人在江湖場上摸爬打滾這麼多年早已是亡命之徒,全然不顧從後麵追來的韓至玄,悶頭直向顧丹邑刺去。
韓至玄看那兩把劍離顧丹邑越來越近,顧丹邑還不躲開,心裏真是又火又急。再管不上下手的輕重,自後一個空中飛腿,撂倒了剛才那個還理直氣壯說話的人。那人被韓至玄這一腳,踹得七葷八素的,一屁股倒在地上眼冒金星,魂都沒了大半。
另一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站不起來的兄弟,嘴裏咽了口口水,臉色白了幾分,手上的劍雖有所顫抖但終是沒停下。
韓至玄回身落地就去抓另一個人的手腕,那人顧不上什麼形象,窮凶極惡地對韓至玄狂砍一通。這刀劍畢竟不長眼,劍鋒幾次都是從韓至玄咽喉處掠過,那刀劍上散發著的寒冷的劍氣,讓從小錦衣玉食,不懂生死的韓至玄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所謂的“生死”。
韓至玄原來都不打算下手,幾次都是一味地腳跟撐地向後仰在半空中躲過的。這麼幾回合下來不見人家收手,心裏實在是被逼得火大,一把從腰間抽出自己慣用的那把紙扇,迎了上去。
一把紙扇如何抵得住這刃血長劍,兩器相接之處擦起一片火星。
韓至玄心歎,好家夥,這樣下去這把扇子非廢了不可的。立馬決定速戰速決,緊握手中已經焦了大半的扇子朝那人手腕的穴位處打去,那人來不及收手,手腕處像是受到了一股強而有力的內氣,震得自己五髒六腑一陣抽搐。
那人吃痛,急於去捂自己的心口,一下子便鬆開了手,韓至玄輕而易舉奪過他手上的長劍,改向直指他的咽喉處。
那人呆立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經剛才韓至玄那一扇,那人心中早就清楚得很,眼前這人定不能小覷,這麼小竟會有如此強大的內力,實屬少見,是個奇才!心裏竟然滑過了一絲慶幸,幸好是現在落在這小子手裏,若是換作再過幾年,自己怕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地上那人見自家兄弟刀被架在脖子上,便想爬起來再打過去,但奮力掙紮了幾下,終是沒站起來。
韓至玄轉頭向一旁臉色早已紅白了好幾輪的趙鑒看去,淩厲的眼神把趙鑒看得直嚇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我就此收手,不髒了丹邑的地了,你們好自為之。把你的人還有你自己都帶上,從這裏滾出去,以後別再讓我碰見,否則我絕不再手軟!”
趙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給我等著!”一把拖起了地上還在抽搐的人,就準備悻悻地開溜。
才剛跑到門前,韓至玄像是猛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立馬叫住了他們。那三人一頓,又是一頭冷汗滲了出來,都不敢轉過頭去。
韓至玄也不向前走去,站在原地衝著緊張不已的三人笑著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剛才是哪位爺說不把我大卸八塊,名字倒著念來著的?在下還想請教一番您的尊姓大名呢!”
那人一聽頓了一頓,顧不上身邊的兩人自己就一股腦沒命似的飛奔了出去,一身的狼狽。
韓至玄臉上的笑意更是濃了點,回頭恰見顧丹邑正別有深意的看著自己。
“韓至玄,這麼說來我欠你兩個人情了呢,今後我定會還上的。”
韓至玄一笑,讓顧丹邑有那麼一刻的恍惚。
“丹邑,客氣什麼!我又不圖你回報我什麼,要是你心裏實在過不去,不如就以身相許好了。”
這一刻,人生若隻如初見!
若是今生我沒有遇到你,如果今生我沒有愛上你。如果時光回到這一刻,如果結局仍是萬劫不複,我是否還會這樣選擇,即便錯了一生……
也許,在那個亂世中以身相許真的是最好的結局了。隻是,終不是你為我。而是,我為你。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嗎?其實我一點都不後悔,一絲一毫都不曾……。
顧丹邑白了他一眼,“胡扯什麼?”
韓至玄尷尬的撓了撓頭,“對,對,我是胡扯呢。丹邑別放在心上。”心頭卻滑過了一絲無奈的苦澀。
韓至玄突然一拍腦袋,像是才剛記起了什麼似的,就聽到他說到:“哎呀,糟了!小辰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丹邑,你等等,我去去就來。”說完便忙跑了出去。
一時發生了這麼多事,顧丹邑不免有些頭痛,閉上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心裏又想起了方才掐指一算的那一卦:命犯桃花,是他麼?
嘴角掠過一絲微笑,有些苦,有些幸福,
佛說:有情皆苦!
韓至玄跑到院後,還真看見一個人縮在牆角,埋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抽泣。他上前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那人先是嚇了一跳,繼而抬起頭來。韓至玄看了那人一眼,竟嚇得向後退了一大步,指著那人,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別,別和我說……說你是韓辰啊!”
那人淚眼汪汪的看了韓至玄一眼,一把抱住了他,便大哭起來:少爺,是我啊,我就是小辰啊!”
韓至玄忙抓住了他,仔仔細細上下左右看了他一番,還真是韓辰。隻是這人怎麼看怎麼嚇人,整張臉不是青色就是紫色,腫得像個包子似的,還淌著血絲。
韓至玄理了理他淩亂的發絲,”小辰,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成這樣了?”
韓辰流著淚抽著氣,委屈的說:“少爺,小人……小人聽你的話,本來是要幹掉那兩人的。你瞧,我菜刀都備好了。”說著說著,韓辰便拾起掉在一旁的菜刀,揮起來給韓至玄看。
韓至玄忙後退一步,心驚道:該死的,這是要砍了我啊!
韓辰扔了那菜刀,接著說:“我本來偷偷跟在那兩人後麵跟的好好的,誰知道自己不爭氣偏在關鍵時刻打了個噴嚏,那兩人回過頭好巧不巧看到我舉著菜刀對著他們。那兩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就抽劍向我刺來,我想既然都暴露了就硬著頭皮上了。可是少爺你也知道,我個粗人,除了吃喝拉撒什麼都不會,自是如何都打不過他們的。然後……然後,他們就這麼沒人性地把我狠狠狂揍了一通。然後……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少爺,你要為我做主啊……”
韓至玄心想這人可真夠倒黴的,看他一臉的慘兮兮,心裏終是不忍再拿他取笑,拍了拍韓辰的肩,笑著安慰道:“小辰,都這麼大男人了還哭什麼,乖,不哭了。你放心,你家少爺怎麼會讓你失望呢?不瞞你說,我剛才狠狠地教訓了他們一頓,幫你出氣了呢!”
韓辰一聽止住了哭泣,胡亂的抹了幾把臉,不料下手沒個輕重,直把自己自己弄得疼得哇哇大叫。
韓至玄見狀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韓辰睨了他一眼,嗔怪似的說道:“笑什麼笑,還不是為了你,你還好意思笑了,沒良心!”
話音未落,便聽見身後一陣輕輕地咳嗽聲,韓辰轉頭見來者正是一襲白衣的顧丹邑。
顧丹邑看到韓辰臉的一瞬間微愣了一下,抿了抿嘴,臉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小辰,你如果不嫌棄,顧某這裏有些消腫的草藥,不如進來敷一下吧以免傷口感染了更麻煩。”
韓辰回頭看了自家少爺一眼,便頭也不回地向顧丹邑那走去,跟著他進了屋。韓至玄自後麵追上他們,拉著顧丹邑,“丹邑,我也受傷了呢,也給我上些藥唄。”
顧丹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別浪費了我的藥草!”
韓至玄撇了撇嘴,心裏嘀咕:丹邑,你別不信,你對小辰那麼好,哼!我心裏很痛,你懂不懂?
這一年,他風流,名滿天下;這一年,他脫俗,命犯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