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十二章 萱廬倚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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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興五年定是個多事之年!
韓至玄拉著一身是傷的韓辰回到府中,便嗅到了一股陰沉的氣息。整個韓府像是籠罩在一層厚厚密密的黑雲之中,總讓人覺得壓抑得很。
韓辰也似乎是覺察出其中的不對來了,拉了拉韓至玄的袖子,“少爺,我不知道怎麼的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不會是那個王爺尋仇上門來了吧!”
韓至玄皺眉想了想,確定地說:“不會。他剛被我收拾一頓,要報複也決計不會這麼冒然。我們先進去再說。”
韓至玄從大門走到前廳,再從前廳走到後院,一路上不見一個人影,連個使喚的丫頭家丁的影都不見著半個。心裏愈發的鬱悶了,看了看身旁的韓辰。韓辰對上他的眼,聳了聳肩望望天,也表示絲毫搞不懂。
兩人滿腹狐疑,走到後院都被嚇了一大跳。
院中聚滿了一家老小,連平日裏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韓蒼竟然也在,垂著眼,臉上的表情似乎很是凝重。再轉眼看看就是平日裏常拿自己開玩笑的大哥竟也收起了奕奕的神采。最讓韓至玄吃驚的是,院中石桌旁坐著正在流淚的正是自己的娘親,二姐韓素霂在一旁安慰,不難看出眼眶也紅紅的。
韓辰見自己站在這兒沒個規矩,便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到一旁和韓日站在一塊,韓日見他一頭的包,硬是忍住了沒笑出來。韓辰別過頭去,撇了撇嘴。
韓至玄見韓蒼陰沉著一張臉,不敢去搭理他,便把韓至鬱偷偷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問:“哥,這是怎麼回事?我就出去了一個上午,這天都變了大半啊!”
韓至鬱遠遠地看了韓素霂一眼,歎了口氣說:“唉,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你二姐她被聖上看上了,封做了淑妃娘娘。剛才宮裏的高太監來宣讀過聖旨了,交代讓準備準備,後天就要進宮去了。”
韓至玄心裏一個咯噔,他向來年少輕狂,醉倒過無數的花街柳巷,常聽自己懷中的女子說起宮裏的事,一臉的畏懼。
韓至玄雖說不是女子,不清楚這宮裏的生活究竟是哪般光景,但耳濡目染之下心中也知曉了七八分。
哪個女子進了後宮不是白白蹉跎了這一生中最好的時光?
從風華絕代青絲揚灑到滿頭華發獨老冷宮,這幾年幾載的春夏秋冬,這些寂寞寒冷的日子裏,又有誰會來真心的問候一聲,可能一腔的苦楚隻能自己混著酸鹹的淚水咽下肚去。搞得不好,在宮裏得罪了哪個貴人妃子的,又是一場宮鬥的好戲,不把自己折騰得半死不活的又豈會罷休!
韓至玄想想自己端淑又大方的二姐今後頭戴鳳釵,身著華服,滿臉皺紋的對著自己笑的模樣,還一肚子的小心機,心裏就害怕的緊,更是不敢往遠處想去,趕緊扯回了自己老遠老遠的思緒。
一時竟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滿腔的惋惜。
不知不覺中韓蒼已走到了兩人身後,幽幽的開口問:“小鬱小玄,你兩鬼鬼祟祟的在說些什麼呢?”
韓至鬱韓至玄聞言都嚇了一跳,轉過身來差點和韓蒼撞個滿懷。
韓至鬱忙扶住了自己的老爹,歉意的看了他一眼。韓蒼擺擺手,對他笑了笑。
韓至玄倒是非常不客氣,直接沒好氣地問韓蒼:“爹,是你把二姐的畫像遞上去的?”
韓蒼一臉的冤枉,神色委屈的答道:“小玄,你爹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我們家又不缺這些個榮華富貴,我何苦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拱手送進去受苦呢?再者說了,即使我們家再是窮困,我也是舍不得的。要是真這麼做了,你娘她還不把我罵死!你說說我惹得起嗎?”
韓至玄看了他一眼,心想也是呢。就拍了拍韓蒼的肩:“爹,錯怪你了。是我太莽撞了,對不起。”
韓蒼猛地就很想使勁點頭,連連稱是。可是轉念一想就鬱悶了,到底自己是老子還是他是老子?這話怎麼聽怎麼像自己是兒子呢?
韓至鬱見韓蒼鬱悶,還以為他想不開,便在一旁開口說:“該來的總會來,是福是禍,命裏注定的。爹,你也看開些。這是二妹的命,該是如此。”
韓蒼點了點頭,無奈地附和道:“也是。就看素素的造化了,在宮裏能幫上打點的,我會盡力。”
韓至玄最是不信什麼命數之說的,心裏不免嗤之以鼻了一番。搖了搖頭,就朝院中央走去。
韓素霂抬頭見韓至玄走來坐在自己身邊,對他安慰的笑了笑。韓至玄看到韓素霂這麼一笑,心裏更是難過,他讀得懂這個笑容背後的苦楚與酸澀。
從小時候開始,大哥欺負他時,第一個站出來幫自己主持公道的就是二姐。生活不景氣時,什麼好吃的東西會留給自己的都是二姐。現在這個像母親一樣一直細細護著自己的姐姐就要被送進那個象征著榮華富貴的囚籠中,一輩子這麼耗著,連個能聽自己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韓至玄心裏有說不出的不舍和難受。
韓至玄伸手抱了抱身邊的二姐,像小時候那樣頭抵在她肩上,鼻子酸酸的說:“姐,你還回來麼?一定要回來,不然大哥又該要欺負我了。”
韓素霂強忍了很久的淚水在聽到韓至玄這話的一瞬間終是決堤般的流了下來,硬是平了平自己的聲音說:“小玄,姐會回來的,一定會的。你要聽爹的話,不要惹大哥生氣,還要常和娘說說話,學著長大點,知道麼?”
韓至玄伸手拭去了韓素霂臉上的淚水,點了點頭:“嗯,你也是。宮裏的飯菜若是吃不習慣,記得要托信回來,我差人把小辰送進去給你燒好吃的,好不好?”
韓素霂破涕為笑,推了推韓至玄:“就你這吃貨,把小辰送進來你舍得嗎?”
韓至玄抿了抿嘴角,“我可以忍痛割愛的。”
韓素霂用帕子擦幹了眼角的淚水,故作釋然的說:“呀,大家都散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搞得像什麼似的。心裏記得我點,我也就滿足了。小星小月,今後小姐我走了,記得跟著你們韓日韓辰大哥多學著點,今後還要嫁出去呢,長這麼大了一個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
眾人見自家小姐下令了,都偷抹著眼角的淚水四處散去了,偌大的庭院中一時隻有無聲的腳步聲在訴說著深深的留戀。
韓素霂撐著桌子站起來,扶起一旁的母親:“娘,女兒都要嫁出去了,你也不笑笑,盡讓我鬧心。”
韓母抬起頭來,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好閨女,娘給你收拾衣衫去,缺什麼都和娘說,娘做給你。”
韓素霂眼含淚水,點頭稱好,扶著母親便向自己的閨房走去。
韓至玄看著桌上金燦燦的聖旨出了神,在心中暗自下定決心。若今後有誰拿權勢這種狗屁不是的東西奪走自己最珍貴,最愛的人,自己定不會就此罷休!
要麼揭竿而起,大不了你死我活;要麼遠走高飛,一輩子仗劍天涯……
韓至玄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顧丹邑,那個臉上總是沒什麼表情的白衣少年,心頭滑過了一絲甜意,心情仿佛也不似剛才那般的沉重。
韓至鬱出奇不意的自後拍了拍韓至玄的肩,韓至玄嚇了一跳,回頭白了他一眼。韓至鬱突然就陰笑著坐到他身邊,自韓至玄背後升起一股涼意。
“小玄,我看你這幾天老往外跑,還總是心不在焉的。怎麼著,交桃花運了,說給我聽聽那位姑娘讓你這麼魂不守舍的。”
韓至玄站起來回了他一句:“少八卦,懶得理你!”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韓至鬱無奈地自後補了一句:“小玄,不管怎樣別誤了正事,沒幾天就要進宮麵聖去了,你好好準備準備,別到時候本色啊全露出來了!”
韓至玄背對著他擺了擺手,絲毫沒放在心上。
那晚韓至玄實在沒什麼胃口,當然主要是不想看到韓至鬱,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打發走了來催著吃飯的韓日。
一個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想事情。
沒過一會兒,門外便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韓至玄懶洋洋地應了一句:“進來。”就聽到一陣窸窣聲。那人進來輕輕帶上了門,韓至玄眯著眼看了一眼,見來人正是自己二姐,手中端著的都是自己愛吃的飯菜,韓至玄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韓素霂見他坐了起來,便笑著問:“小玄,在想什麼呢?吃飯都想不著了?”
韓至玄也笑著回她:“姐,我能想什麼呢,隻是沒胃口不想吃而已。”
韓素霂放下手中的飯菜,坐到韓至玄身旁看著他說:“小玄,你實話告訴姐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韓至玄被韓素霂這麼一句突兀的問話,問得腦中一片空白,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心裏直罵韓至鬱這個大嘴巴。
韓素霂接著道:“唉,我這輩子就這麼著了,這麼多個女人爭搶一個丈夫的日子我是受不了的,況且還是一個自己愛都不愛的男人。注定了此生孤單無為啊!而你就不同了,小玄。這長安城多少女子都盼著嫁給你呢,若碰上一個真心喜歡的,決計不要放手,要讓自己幸福。”
韓素霂頓了頓,“如果你還有心記得我,那麼連我的那份沒得到的幸福一起狠狠地幸福!”
韓至玄聽完,心中一陣感動。“那人不一樣。”
韓素霂聽出了話中之意,微愣了片刻,接著說:“小玄,這麼說你真有看上的人了?”
韓至玄疑惑地苦想了半天,不確定地說:“我也不是很明白這種感覺,反正和以往呆過的任何一個姑娘都不同。看著他難過,我隻會會手足無措,不懂怎麼安慰;看著他受了不管多大的委屈,都很想拚了命地出手幫他;看到他哪怕是一點點的笑意,自己心裏就會很亂很亂。反正一想到他,腦子裏就很空,這整個人也變得不知怎麼地就患得患失了。”
韓素霂聽完就掩著嘴笑了:“這姑娘本事還真大,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回看見一個姑娘能把你變得這樣六神無主,食不知味的呢!”
韓至玄臉上紅了紅:“可是他……”
“她不答應你是麼?這姑娘倒是有些意思呢,這長安城竟也有拒絕你韓小少爺的姑娘啊,太難的了。我看啊,這人你錯不了的。”
韓至玄還想解釋什麼,被韓素霂這番話說得全數咽回肚子裏去了。一個人在那喃喃自語:“對,錯不了的……即使錯了也要走下去……”
韓素霂見窗外天色不早了,便起身欲回房。“小玄,趁熱把飯吃了。涼了又該換了,不要讓下人再忙一回。”
韓至玄翻身下床,朝韓素霂笑了笑:“姐,我知道,一會兒就吃。你早點休息,明天該是最忙的。”
韓素霂應了一聲,出門走了。
韓至玄垂著腦袋坐到桌旁,數著飯碗裏的米粒,就想著顧丹邑現在在幹什麼,是吃飯呢還是不聽話的還在看書呢?
韓至玄疑惑,難道自己真的就喜歡上那個冷冷的家夥了,不知不覺中嘴角微揚……
唐府中正在吃飯的唐賦看著身邊的顧丹邑好些時刻,突然就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洛卿,你的耳朵怎麼那麼紅啊?”
顧丹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是有一點發燙呢。
唐賦一臉壞笑地看著他:“怕是有人在想你吧!哈哈!”
顧丹邑白了他一眼,眼神複雜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張笛。
次日,韓府內人人都忙忙碌碌的,連韓辰這種總愛尋空子偷懶的人都忙得一天到頭不見著半個人影。韓至玄則是在韓素霂房中呆了一天,和韓至鬱一起幫著爹娘給二姐理行李,也頗為無奈地聽了一天娘的嘮叨。韓至玄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平時溫柔大方,賢淑有禮的母親竟也會有這本事囉囉嗦嗦的說上一整天,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一晚,韓至玄睡得很沉,夢中是二姐舊時的模樣,一樣的溫柔,笑得傾國傾城的。但是隨著自己睡得越是深,夢中的二姐像是離自己越來越遠,一步步在被黑暗無情的吞噬,當徹底隱於黑暗中的那一刻時,回過頭來留給自己的竟是一個慘烈決然的笑容。韓至玄徹底慌亂起來了,竟頭一次被嚇醒,額上是涔涔的汗水。
韓至玄醒來呆呆的算了算日子,今天正是韓素霂進宮的日子,心裏壓抑難受得很。想想自己怕是沒勇氣送這一程的,便簡單洗漱了一番,披衣出門了。
晨光微曦,四周的夜色尚未完全退去,天上的一輪清月泛著水色灑落著零落的月光,淡淡地向黎明處隱去。
坑坑窪窪的青石板上蓄滿了昨夜淅瀝了一夜的細雨。自屋簷上還不時落下一兩滴宿雨,破碎在青石長街上,留下一串轉瞬即逝的叮咚響聲,散在小巷深處。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走過韓至玄身邊時都停下腳步打量了半天,揉了揉剛睡醒的雙眼,反複確認再三不是自己看錯了才遲遲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有幾個起早的姑娘出門看了他一眼便急急忙忙跑回閨房,仔仔細細的又打扮了半天。
韓至玄心裏壓抑得很,沿街找了家酒館,提步走了進去。
還迷迷糊糊分不清東西的店小二見進來的客官是韓家小少爺,頓時睡意消了大半,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殷勤地上去招呼:“韓小少爺起這麼早啊,來點什麼呢?我們這的招牌蟹黃小籠……”
韓至玄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自顧自開口:“上兩壺上好的酒。”
小二張著笑臉說:“韓少爺,酒這東西烈得很,一大早喝酒傷身,您看……”
韓至玄皺著眉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說喝酒就喝酒,哪那麼多廢話,有生意還不做了?”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小二見到銀子就眼前一亮,心想今天翻翻黃曆定是個黃道吉日,最宜喝酒了!便一時把什麼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結結巴巴地應道:“好好,小少爺您稍等,小的這就下去準備去!”
韓至玄甩了甩頭,腦袋裏沉沉的。
不一會兒,小二就利索的端上了兩壺酒,韓至玄給自己滿上了一盞。一口酒下肚,心裏頓時升起了一股熱火,人也精神了不少。
韓至玄一杯接著一杯灌下肚去,就想著這麼醉了也好,忘了這一切,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呢。曾經什麼都不管都不顧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的!
醉眼朦朧中眼角的餘光恰好瞟見門外走進來一人,一身墨綠的打扮,頭發梳得工工整整的。手中搖著一把泛黃的紙扇,臉上不苟言笑。
就聽到他對櫃台後的店小二說到:“小二,上一壺清茶。”聲音亦如清茶般清澈,滌蕩著人的靈魂。小二得令便下去忙了。
那人交代完小二便環顧四周,像是在尋一個好位,最終的視線卻是落在韓至玄身上。
韓至玄對上他的視線,就覺得這人眼熟,可是叫什麼就硬是記不起了。那人對韓至玄笑了笑就朝他走去,坐在了韓至玄身旁的位子上。
“韓小少爺,別來無恙啊?”
韓至玄接著喝下了一杯酒,“無恙無恙!破竹,你也好久不見啊!”
那人聽他叫自己“破竹”,臉色頗為不悅。“您貴人多忘事,鄙人徐況。”
韓至玄咂咂嘴,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哦,我怎麼看著眼熟呢。上回在考場上老黏在丹邑身邊的就是你吧!”
徐況想他天性使然,便沒再追究什麼,大方的回答:“那天在洛卿身旁的正是在下。”
韓至玄聽他叫顧丹邑“洛卿”,心頭不知是一股什麼滋味,又是一杯火辣辣的酒下肚。
徐況接著說:“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啊。”
韓至玄不想說什麼,便搖了搖頭。
徐況張開扇子扇了扇,那涼涼的風有意無意的撲在韓至玄臉上,讓他一下清醒了三分。
徐況嘴角藏笑著說:“不說無妨,想來是為令府二千金可惜了吧!”
韓至玄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偏偏煩著什麼說什麼,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主。
“你就沒想過這或許不是天命所定,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韓至玄這才抬眼仔仔細細的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
這人長得清秀得很,隻是眉宇間洋溢著的一股張揚的神色與這張白淨斯文的臉不是那麼貼合。
雖老故作著老成,但眼神中時時刻刻流露出的智慧和那種隻有少年才有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抱負,無不時時提醒著別人,這人也隻是個孩子罷了,想來也是個風華絕代的主。
再看看這人的穿著打扮,韓至玄想來想去,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竹”,實在是太像竹子了。不管是他這高高瘦瘦的體形,還是自上至下一色墨綠的打扮,甚至是周身散發著的清高雅致的氣息,都透漏著竹子的神韻。
韓至玄有那麼一刻竟覺得這人像是竹精轉世。
徐況見他上上下下看了自己好幾遍,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有什麼不對麼?”
韓至玄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這點我也想到了,如果沒猜錯,這事該是趙鑒幹的。在皇帝麵前能說得上話的也就他了。”
徐況收起了扇子,正正經經地說:“恩,依在下之見,不出意外應該是他。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這次科舉考試中他也做了好些手腳呢!”
韓至玄點點頭,“這次丹邑險了。”
徐況舒了口氣,“是呀,幸得貴人相助,否則這一甲現在決計不會是洛卿的。”
說著說著便別有深意地看了看韓至玄。
韓至玄登時臉色一冷,壓低了聲音問:“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徐況端起小二送上來的清茶,淺淺的抿了一口,悠悠的說:“我是什麼身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你奪得天下!”
韓至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我憑什麼信你?還有你憑什麼助我奪得天下?”
徐況站起身來,彈了彈了衣上的塵土。“嗬嗬,遲早的事……”
韓至玄冷冷的一笑,“實話告訴你,我不稀罕這個勞什子。可惜了,你怕是表錯了殷勤!”
徐況低頭對他笑了一笑,便提擺往外走,邊走邊悠悠地說,聲音不大但全數落在了韓至玄耳裏。
“現在沒念想,不代表將來不想,話說得還是不要太絕對好。總有一天,你會的……”
說完,身影便消失在門外。
韓至玄晃了晃腦袋,這就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