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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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生活
    生活如果足夠安穩,沒有太多的起伏波瀾,那麼日子消失的速度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得多。大學開學仿佛還是昨天,今天就是畢業離校的日子了,兩相對比,更顯惆悵不已。可是再惆悵,生活也還是要繼續的。
    大學畢業的時候,張文龍這小子要回到東北家鄉的媒體,他的父母在當地還算是說的上話的人物。顧子涵卻是已經在這座城市一家知名的雜誌社找到了不錯的工作,而最小的陳虎也選擇了回到家鄉成都,各有著落。展昭畢業之前,公孫老師和師母曾挽留過他,表示可以幫他留校任教。如果不論其他,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慢慢幹下去,以後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安穩。
    但展昭委婉地拒絕了。一方麵是因為最近幾年的工資不會太高。妹妹已經高三了,展昭早就下定決心要幫著爸爸供欣欣讀大學,但如果留在學校的話,在這件事上就未必能幫到家裏。另一方麵卻是因為自己的不甘心,在大學任教並不是展昭所追求的工作,他這樣年輕,這樣上進,本就不是那種追求安穩生活的人。數次實習,讓展昭對自己的專業產生了極大的熱情,他喜歡記者和編輯的工作,不會放棄自己最初的理想。因為能力出眾,大學生活又讓展昭積累了很多資本,最後他選擇了在深圳實習時的那家大型媒體。公司給的起薪是三千五,在深圳這個繁華的都市裏並不算高,但是以後會慢慢變得更好的,而且據說獎金很高。
    對展昭而言,剛剛畢業就能夠找到這樣的工作,也不算是很糟糕的開始。
    白玉堂畢業後也去了深圳,進了一家小有名氣的廣告公司做白領。那裏有他母親在離婚移民前留給他的一套房子,他年年實習都在這邊,因為母親的關係,對這裏也有些戀舊的意思。白玉堂父母離異後各自成家,大哥大嫂又有安穩的生活,對這個小弟並不做太多的約束。本來他們對白玉堂遠去深圳頗有微詞,實在太遠了。但想到父母的事情,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他閑時做些網站設計,有時這方麵的收入比他的正經工資還高得多,又是單身一人,日子愜意得很。
    但是白玉堂自己深夜仔細想想,他執意留在這邊,大半原因是因為某人要來這裏工作。他實在不想兩人在結局未明的時候分開太遠,也是擔心距離會導致兩人的關係漸漸生疏起來。
    當初想明白自己的心事時,白玉堂並沒有急著向展昭表白什麼的。他還有很多事情要慢慢想清楚,而且已經開始為未來打算了。在不確定展昭對他究竟是什麼感情之前,他不想破壞目前的親昵關係。
    白玉堂很了解展昭的家,展家父母一心指望著兒子畢業後能夠成家立業,頂立門戶,在他身上給予了太多的期望。剛畢業沒多久,展昭必定是沒有多餘的精力來考慮感情的事。況且時代雖然進步了,風氣也開放了很多,但是同性相愛也並不是什麼能夠讓家人輕易接受的事情。白玉堂一定要萬事周全後再說,起碼要等到展家情況好一些的時候,以免展昭為難和煩惱。
    大約是真的愛得太深刻,所以恨不能事事件件都為對方考慮周全,隻盼他好。白玉堂如此篤定,反正展昭早晚是他的人,他好好守著他,又跑不了,兩人在同一個城市工作,平日聯絡感情也很方便,正合適好好累積情分。
    不論展昭對他的好是因為什麼,白玉堂覺得,自己都無法放手。
    展昭倒是不知道白玉堂已經想的這麼深遠了,他確實是暫時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白玉堂。感情的事先放在一邊,順其自然,把生活過好了,再來考慮也不遲。他這邊才如此勸服了自己,就接到了顧子涵遞過來的書,是周誌文先生的《時光倒影》,當年月華的心頭摯愛。
    他怔住了。
    離校回家前的最後一夜,收拾好東西的展昭坐下來,慢慢翻開了這本書。扉頁上有月華的簽名和買書的日期,她總是喜歡這樣老派讀書人的習慣,買了書一定要寫明日期和地點。落款是五年前,高三的時候。展昭緩緩翻著書頁,在序裏看到作者評價周誌文先生的一句話:熱而不太熱,故溫厚,與世有情。月華在下麵劃了一道細細的水筆線,她看書讀到喜歡的句子,總會這樣做,有時還會寫幾句評語或感想什麼的。
    這句話下隻寫著兩個字:展昭,字跡清秀而端麗,工工整整,看不出當時的心緒。展昭合上書,回頭看向顧子涵,對方的神情澀然而無奈,像極了當年自己麵對蘇虹時的樣子,展昭不由有些歉然。
    他不是不知道,那年平安夜過後打聽到他和月華並非戀人後,子涵一直都在追求月華。但是月華始終表示自己隻拿他當朋友看看,沒有別的感情。顧子涵癡心得很,不願放棄,展昭雖然想幫他,但也知道月華並不能完全放下他,這樣他也不好插手什麼,隻能觀望著,希望這兩個人能有好結果。想到這裏,展昭不由有些黯然,月華一直不再見他,連最後這本書,也是要顧子涵代為轉交。
    也許這樣,才是最不容易心痛的方式吧。
    “子涵,你和月華最近怎麼樣了?”展昭把書好好收進行李箱中,這才麵對顧子涵問道。
    “還是那樣吧。”顧子涵淡淡苦笑著說,“老大你也知道,她那個人執著得很,始終放不下,希望等以後畢業了會有所改變吧。”
    展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子涵,我是真的覺得你和月華合適得很,如果你們能在一起,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老大,”顧子涵拉過椅子坐到展昭的麵前,輕輕歎了口氣:“老大你別總是覺得對不起我們似的,這和你沒什麼關係。我是真的很喜歡她,不過感情的事也不能強求什麼。以後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如果沒有緣分,那也沒什麼好怨的。”
    展昭知道顧子涵說的有道理,也不再糾結於這個,隻是問他:“對了,月華的工作找好了麼?”
    “找好了。”顧子涵輕輕笑道,“月華說自己挺懶的,也不願意出去,她也是留在這裏。她是定在一個女性雜誌做個小編輯,平時還寫寫專欄什麼的。”
    展昭不由笑笑。在大學裏這幾年,丁月華的才情得到了很好的展示,她寫了很多東西陸續在網上發表,在她們那個圈子裏算是有點小名氣。這個工作,倒也是真的適合她,她應該會很喜歡的。
    “月華自己說了,她本就是個散漫的人,既然有幸生在一個還算富裕的家庭裏,家裏人又照顧,正好做點自己想做的事。”顧子涵說起這些,臉上的神色都溫柔了很多,眼裏帶了點笑意,“月華不喜歡與人打交道,就願意寫寫字,看看書什麼的。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工作,雖然過不上什麼大富大貴的生活,但安穩度日還是可以的,她已經非常知足了。”
    展昭心中暗歎,顧子涵這樣子分明是對月華情根深種,哪是一句順其自然就能輕易放棄的呢。他心裏這樣想著,麵上卻沒有帶出來,隻是笑笑說:“這倒是真像她會說出來的話啊。”
    “嗯,沒什麼不好的。”顧子涵眉目俊秀而溫和。
    畢業後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回了趟家鄉小城,白玉堂向他的大哥大嫂和今年已經四歲的小侄子道別,展昭也是要向父母交代一下自己的工作打算,然後一起去了深圳,開始工作。大學畢業後工作的第一年,無論是對展昭,還是對白玉堂而言,這都是極難忘的一年。
    展昭的公司並不給提供員工宿舍,要自己解決住的事情。原本展昭是要租房子住的,但卻被白玉堂極堅決地阻止了。離家去深圳之前,白玉堂照例去展家蹭飯,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展家人都在。這些年展家也不拿白玉堂當外人,尤其是展媽媽,把他當第二個兒子一樣看待,所以是一起商量的。
    白玉堂要求展昭搬過去和他一起住,並且極鎮定地給出了充足的理由:“你剛開始工作,工資也不高。深圳那個地方我比你熟,房租水電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那邊消費水平高,你一個月掙得也不多啊,幹嘛那麼浪費。我那房子是兩室一廳的,咱倆住正好。讓它空著也是浪費,你正好來給我作伴吧。”
    條理分明,無懈可擊。
    展昭有些猶豫,如果住在一起的話,他不確定自己能很好的地隱瞞對白玉堂的感情,目前的情況下,他卻無心處理感情的事。
    倒是展媽媽聽白玉堂這樣提議,忍不住對展昭說:“小昭啊,我覺得玉堂說的挺有道理的。你們倆關係這麼好,住一起也好有個照應麼。你一個人在外麵,媽媽不是很放心啊。倒不是房租的問題,你和玉堂在一起,有個伴會好一點吧。要是過意不去,你每月付他房租也行啊。”
    “阿姨,你這說的就不對了。”白玉堂乖覺地衝展媽媽笑笑,“我和展昭誰跟誰啊,談錢太傷感情啦,您說是吧?”
    已經開始高三補課的展欣溫柔文靜地笑道:“哥哥,我看你還是跟玉堂哥一起住吧,這樣好一點。一個人住總是不那麼好的啊。”
    “你自己說呢?”白玉堂看向展昭,眼神裏隱隱期盼。
    展昭一時不忍,於是點頭道:“那好吧。”
    傍晚送白玉堂出門的時候,展昭忍不住問道:“玉堂,我搬過去跟你一起住的話,你和蘇虹會不會,嗯,”展昭想了想,找了個比較含蓄的詞接道:“會不會不太方便啊?”
    白玉堂停下腳步,注視著展昭的眼睛:“展昭,我和蘇虹已經分手了。”
    “什麼?”展昭大吃一驚,連忙問:“什麼時候的事情啊?你怎麼沒跟我提過呢?”他緊緊皺了眉,看向白玉堂:“為什麼要分手?難道是蘇虹她又後悔了?”
    白玉堂仔細觀察著,發現展昭的眼裏除了疑惑焦急和對他的擔憂之外,似乎並沒有別的什麼情緒存在,不由有些小小的失望。見他有些誤會和著急了,才趕緊解釋說:“不是她後悔了,而是我們慎重考慮後,覺得我們不適合再在一起了,所以就分手了。”他頓了頓,補充道:“大三下學期就分了。”
    “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呢。”展昭略帶責備地看著他,目光中又有些擔心,當初白玉堂為蘇虹的傷心,他可都記得,生怕他再受到傷害。可是仔細看看,展昭又覺得有點疑惑,不由試探般問道:“玉堂,你心裏,不難受嗎?”
    白玉堂含笑搖頭,目光不自覺變得溫柔起來:“展昭你知道嗎?和蘇虹分手,我隻是覺得有些遺憾,但並不難過。也許我當初放不下的,隻是自己對於初戀和永遠的執著。一直拖著,也隻是讓彼此更覺得累而已,不如早點分開,對大家都好。”他忽然伸手極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眼中笑意似斂盡星光,實在美得很:“展昭我告訴你,我一定能和跟我絕配的人廝守到老的。你相信麼?”
    “當然信。”展昭見他如此釋然,不由鬆了口氣,極溫和地笑道:“你說的,我能不相信麼。”
    白玉堂在心底低低歎息一聲:展昭,我當你是承諾了,你將來可不許背棄自己的諾言啊……
    深圳的生活,忙碌,充實,但充滿簡單的美好與恬然,白玉堂和展昭開始了所謂的“同居”生活。他們學生時代本就經常在一起,對彼此的生活習慣都非常了解,住在一起,一樣可以相處得非常默契。最初的適應過後,兩人的生活和工作都慢慢走向正軌。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倒是沒起什麼波瀾,比想象中更安寧。
    展昭有時會想,也許是人漸漸長大,領悟的東西多了,所以很多事情反而看的更透徹了一些。自從外公過逝後,他已經很少會去仔細地考慮自己感情上的事了,而工作之後,呆在社會新聞部,見的人間悲歡實在太多,人漸漸變得更平和,更容易滿足。很多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展昭想起睡在隔壁房間的白玉堂,會油然而生出強烈的珍惜現在的念頭。
    不管兩個人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樣的,至少要珍惜現在能夠在一起的每一刻,這樣這就算到最後不圓滿也不會太過遺憾。就算此生真的是情深緣淺,隻要白玉堂還在身邊,展昭已經覺得非常幸運了。
    展昭的工作,在時間上和白玉堂在公司上班相比要更有彈性。他早上隻要在八點半之前簽到就可以了,剩下的時間基本是自己自由安排的。通常手裏有任務的話,他到辦公室準備好後會出門調查和采訪,弄好後直接回家寫稿,用電腦傳給部門主任。如果沒輪到值夜班的話,晚上算是很閑的了。畢業後,展昭兼職翻譯的工作並沒有停止,他手裏還有些人脈,這個工作做起來也不麻煩。
    從大四開始,展昭就去銀行辦了一張儲蓄卡,密碼是展欣的生日。他每個月會固定往卡裏存上三百塊,這樣日子久了,也會積少成多。展昭一早就有這個念頭,隻是直到大四才真正付諸行動,等到展欣讀大學的時候,展昭就會把這張卡送給妹妹,算是哥哥給她上大學的禮物。日後展欣在大學若是缺錢,他給妹妹寄錢什麼的也方便。
    這件事除了展昭自己,就隻有白玉堂知道,他連父母都沒告訴。白玉堂知道後看他的眼神有些深邃,似乎透著一點憐惜,欽佩和思索,展昭不太理解,忍不住直接問他:“你那是什麼眼神兒呢?古怪!”
    白玉堂搖頭溫和笑笑:“哪裏古怪了,我隻是很佩服你而已,居然已經想的這麼遠了。你對欣欣,心思還真是細膩得嚇人。”他忽然露出一點故意頑劣的笑意來:“我這不是羨慕加嫉妒嗎?”
    “羨慕嫉妒自己比不上我?”展昭不由莞爾,調侃他,“放心,你雖然比不上我,但也算不錯啦!”
    白玉堂暗笑,我要是說我嫉妒你對欣欣比對我好,你大概會認為我神經了。
    笑了一陣,展昭才斂了玩笑的神色,換了一副認真的樣子緩緩說:“我就是希望,等我妹妹上大學後,她能夠在真正走上社會前,好好享受自己最後的青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勞神,過一陣自由自在的生活,簡單的,快樂的。”他忽然笑了笑:“說著說著就不小心文藝了,其實你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做哥哥的,當然要嬌慣她一點了。誒,話說你這種沒有妹妹的人,大概是很難理解的吧。”
    白玉堂的眼神變得溫暖而柔軟,雖然他沒有妹妹,卻也知道並不是每一個哥哥都能為妹妹做到這種地步的。對家人如此認真誠懇,未必不是另一種善良啊。展昭,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怨不得月華對他這麼執著,連顧子涵都不行。
    白玉堂忽然有點很驕傲的感覺,這個很好很好的人,是他愛上的人呢。
    “欣欣有你這樣的哥哥,還真是福氣,真讓人羨慕啊。”白玉堂最後也隻是這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不久之後的一天,兩人一起上街,白玉堂忽然向展昭借了一下他的身份證,說是要辦個什麼卡,但自己的身份證卻忘帶了。展昭毫不猶豫地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過去,也不多問什麼。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說展昭,這可是身份證誒,不是別的,你給的這麼痛快,就不怕我騙你,拿它做壞事嗎?”
    展昭卻隻是回了他一個極淡然溫和的神情:“你不會。”
    “為何這麼肯定呢?”白玉堂見他答得這般理所當然,心中不由一陣竊喜。
    展昭的目光是多年不變的溫和與縱容,毫不掩飾的信賴:“這個世界雖然足夠荒唐,但如果連你也會騙我,那隻能說這世界錯亂了。”
    白玉堂微微一怔,隨即低頭笑得溫柔。他不想現在就告訴他,自己借他的身份證就是為了辦銀行卡,像展昭為欣欣那樣長遠打算一樣為他籌備。展欣的簡單快樂有展昭來守護,那麼,展昭的平安喜樂,就由白玉堂來守候吧。
    總有一天,他會得到這個男人全部的愛。
    深圳的十月比家鄉更加難熬,結束上午的采訪之後,直到十二點半展昭才算到家。掏出鑰匙開了門,換了鞋,習慣性看看,家裏安靜得很。這個時候玉堂還在公司上班,他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飯,所以家裏沒人在。展昭放下包,先去衛生間好好洗了把臉,降降暑氣,再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插上電腦和台扇的電源,展昭抱著自己的筆記本坐到了鋪著涼席的床上,打開電腦。他從包裏拿出資料和自己的采訪本,一邊看一邊思索著一會兒要怎麼寫,一邊等待筆記本的開機運行。今天主任說了,要他今天把手裏的采訪寫成大稿子,他要做成明天報紙社會版的頭條。這種機會並不多,要好好把握才是。
    結果等都弄好了已經是兩點了,展昭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才注意到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到現在都沒吃午飯,肚子空空的,好餓,他隨便放了首歌,下了床去廚房看看。冰箱裏還有一個西紅柿,其餘除了雞蛋就沒什麼可吃的了。展昭摸摸肚子,從櫥櫃裏拿出麵條,準備給自己做碗西紅柿雞蛋麵。
    水還沒開,他又踱回房間拿過手機看看,這才看見還有一條來自白玉堂的未讀短信。上午采訪的時候把手機調了靜音,就沒聽見。展昭趕緊點開看,才鬆了口氣,幸好沒錯過什麼事。短信上隻有兩句話,時間是十二點半:回家了沒?中午記得吃飯,別為了寫稿又拖拉。
    展昭從工作後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中午回來一定要寫完稿子才想起吃飯,弄得白玉堂暗地裏氣也不是,罵也不是,怎麼著最後心疼的人總是自己。隻好時不時提醒他,免得這人平白又折磨自己。
    見他這麼嘮叨,展昭不由笑了笑,這個人淡漠的背後,總是有驚喜,一旦熟悉了,真是溫存的很。看看時間,他這會兒應該在上班吧,展昭收起手機,沒有回複。下午跟人約好采訪,時間定在四點,吃了飯,還能趁機歇會兒。
    這頭白玉堂見展昭也不回個信息就知道這人肯定是沒聽話了,無奈地歎口氣。這陣子公司不是很忙,從沒加過班,熬到了下班時間,白玉堂也沒和其他相熟的同事一起出去玩,直接回了家。到家後才發現展昭並不在,發了短信詢問,一會兒展昭的電話就來了。
    “玉堂。”
    白玉堂在心裏猜測,對方的聲音輕鬆得很,隱約帶了點笑意,背景還有點吵,像是在街上,應該不是在忙吧,“你在哪兒呢?還沒下班呐?”
    “剛剛采訪完,一會兒就回來了。”展昭接著電話上了公交車,一邊說:“我在路上,冰箱裏沒什麼吃的了,等會兒我去買菜,你晚上有什麼想吃的嗎?”
    白玉堂輕輕笑道:“你看著買吧,我不挑食,早點回來。”
    “好,那你等我回家做飯吧。就這樣,掛了。”
    兩人住在一起後就家務一般都是展昭幹的,白玉堂有時會幫著做點。當年讀書的時候,白玉堂去展家蹭飯,展媽媽上班忙,都是展昭自己做的飯,幾年下來,廚藝練的還不錯。“同居”以後,展昭也教會了白玉堂做飯,不過大部分的時候,要不是實在太累不想動,還是會自己做的。
    展昭拎著菜和一些零食到家,已經是六點了。“餓了沒?”他直接進了廚房把手裏的食材放好,立刻開始做晚飯。白玉堂就在一邊打下手,幫著洗個菜,遞個盤子什麼的。兩人一邊準備晚飯,一邊聊聊工作上的趣事,氣氛溫馨的很,白玉堂總是非常喜歡和展昭一起做飯,有家的感覺。
    像是能夠一直生活下去,天長地久的感覺。
    吃過晚飯後,兩人一起窩在展昭的床上,白玉堂看電影,展昭瀏覽新聞,順便也跟著看看電影。挨到了九點半,展昭伸手推了推白玉堂,眼神卻沒動:“都九點半了,玉堂,趕緊去洗澡吧。”
    “你不洗嗎?”白玉堂偏過頭問他。
    展昭關掉一個網頁,揉揉眼睛:“你先洗吧,我要把下午的采訪稿整理一下。”
    “也行。”白玉堂下了床,電腦卻沒有關,回自己房間拿了衣服,徑自去了浴室。他洗好後出來,看見展昭已經疊好換洗的衣服放在一邊的椅子上,於是擦著頭發說:“去洗澡吧,我弄好了。”
    “玉堂。”展昭忽然衝他笑笑,開口問他:“這個星期六你生日,想好了要怎麼過嗎?”
    白玉堂一愣,忽然笑著拍拍自己的腦袋:“不是你說我還真的就忘了!”
    “你這人,自己的生日都能忘,還真是。”展昭有些無奈地微微仰頭看著他,“還沒老呢,記性就這麼差了。”
    展昭白色襯衫上的紐扣鬆開了兩顆,露出精致優美的鎖骨,在燈光下色澤溫潤,極是動人心意。因為他坐在床上,白玉堂卻是站著的,所以他跟白玉堂說話的時候是仰起頭的,目光溫和,神情縱容,眼睛裏流光輕轉,隱隱有種不經意的風情和誘惑,非常美。
    白玉堂專注地看著展昭,一時有些怔愣。
    情和欲之間,並沒有分明的界限,白玉堂當年和蘇虹在一起的時候,兩人之間不是沒有過情欲。他早就不是不知人事的少年,麵對深刻愛著的展昭,自然不會完全不動心,不動欲念。但白玉堂是仔細考慮過兩人未來長久廝守的,眼下的情況,似乎不是那麼好把感情說清楚,自然情欲也是不合時宜的。
    可是愛而生欲,這個不是理智能夠輕易控製的。他們住在一起,天天朝夕相處,夜夜相互作伴,要命的是現在還算是夏天,衣服穿得輕薄,不小心有個什麼少兒不宜的念頭,是很正常的吧。白玉堂現在覺得自己真是有點自作自受,一早就應該想到把他騙來同居,一定會出現這種磨人的狀況的。
    真是有些造孽啊……
    “玉堂,你怎麼了呢?”展昭有些不解地看著白玉堂,神情略帶困惑,這人好好說著話,怎麼忽然走神了。
    “啊?”白玉堂從無數桃色幻想來回過神來,立即幹笑著說:“沒什麼,我就是生日怎麼過,不小心就入神了,沒事的。”
    展昭不疑有他,點頭道:“是要好好想想,正好周末都不上班,時間還挺充足的呢。想去哪裏都行啊。”
    “我不想去哪裏!”白玉堂脫口而出,對展昭說:“我的意思是外麵天氣這麼熱,去哪兒都沒興致,不如我們就在家裏過好了,不過你要陪我才成。”他稍稍強調了一下,“就咱們倆個,沒別人。”
    “這倒也是啊。”展昭仔細想了想,就笑著答應了:“也好,那等你生日了,我給你做點好吃的菜,陪你過。”
    “說話要算數的。”白玉堂微微一笑,望向這人清俊溫柔的臉,隻覺得心跳有點失控,控製不住目光裏灼熱的溫度。他想,一定要早點挑明了才是,等到展欣高考了就說,免得自己活受罪……
    展昭低下頭一笑,拿起衣服進了浴室。他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總覺得玉堂這陣子看他的眼神不太簡單的樣子。這感覺,更像是往生裏他對他的心思,有點曖昧,但不點破,眼神裏溫存而繾綣。
    大約是錯覺吧。
    熱水淋上身體的時候,展昭不太肯定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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